59、靖城之行-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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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见密密麻麻人影时的惊惧平息后，祝洵想起，在何道人的屋里曾经看到过一本奇经异纶录，她本来以为是什么剑法秘籍，仔细看了才发现，里面记录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功法，十分难以参透。
何道人当时的说法是，祝洵心中明净，参不透是正常的，然后把书藏了起来，祝洵不甘心，还是找了出来，把奇经异纶录里的许多招式仔细看了个遍，因为太过稀奇，简直像是在看话本，再加上何道人一惯不靠谱，所以祝洵自然而然觉得这本何道人百般藏匿的经纶，根本就是他的梦呓乱书，参不透也就作罢了。
而今天看到眼前成倍数增加的人影后，她脑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这不是只落在纸面的招式，而是真的发生了。
祝洵记得这招叫作幻影人，主要利用幻境让对方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军万马，因惧生乱，心理上先输掉一截。
大黑晃了下脑袋，手中的刀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这怎么打！”
刘海艰难从地上站起来，瘸子腿并不能站地太稳：“二、四、六……这有几十个了，我勉强能应付五个，或者六个！”
顾小枫察觉到一丝异常：“不对啊，如果真有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声音呢？一个人踏步的声音可能微不可闻，但是如果同时有几十个人同时踏步，又在这山坳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大的回声？”
祝洵解释道：“这应该是幻术，本体应该很少，大多人影其实都是幻影，但幻影同样分担了本体的能力，与本体同频同向，所以并不真的空若无物，一定要谨慎应对。”
大黑觉得荒诞道：“真有这种邪术？真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难道是北越的？”
刘海虽然不是本意，但出于本能又下意识阴阳道：“祝洵，我们都见识短，就你听过，难道你是北越人？”
顾小枫其他时候并不彰显太多情绪起伏，也算是沉默是金，但一旦涉及祝洵，就如同被点着的炮仗：“你可以不信，信了你也是北越人！”
“诶，我发现你这小白……小东西怎么这么爱找我茬啊？”
祝洵倒不放在心上，这种无意义的争吵转移了部分注意力，反而不会困于幻境虚无的恐惧中。
那些人影还在增多，也离得越来越近，大有遮天蔽日之势，祝洵记得奇经异纶录里有说，幻影术的根本在于情势的压迫，而破解之术也很简单，只要走出这个情势就可以了，因为幻影控制的范围是有限的。
可是面对压迫与密集无法处理的幻影，要走出去却需要莫大的勇气，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势，要么惊惧逃避，要么只想把眼前无休无止的幻影全部消除，所以无论是进是退，结局都是被幻影困死。
祝洵立马做了决断：“你们往外走，无视掉所有向你们进攻的幻影，我来和这些幻影过招，他的招式其实是在对我，记住每个影子向你攻击时，其实都是错觉，这样的话那些攻击就不会有效。”
顾小枫忽而有感，靖城乡民对郭晋春的恶语相向，其实也是由恶意延伸出来了无数幻影，当你无视这些攻击，便不会带来伤害，而若是你深陷其中，那么那些攻击便会千百倍的落到实处。
他与祝洵相视一眼便无需多言，与单手持刀戒备的大黑相持而行，往幻影的薄弱处走。
刘海却没动身，不服道：“留你在这缠斗，你看不起谁？要留也是我留下来。”
祝洵直言道：“你本来就打不过我，再加上现在还瘸了，能力更加不济了，你留下来没用！”
刘海瞠目结舌，脸气得通红，但祝洵每句话都是事实，他无力回击，只得往地上一坐：“反正我要留下来，老子就没当过让别人护送撤退的人。”
大黑扯了一把刘海，被他甩开了：“大黑，你的骨气呢？”
大黑有些懵懵道：“我们不是为了来救乡民的么，那窝在这里才是逃兵。”
真诚是对阴阳怪气的必杀技，刘海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大黑折服，但他还是没起来。
祝洵在幻影中寻找本体的破绽，神情十分专注，并没有在乎他们的争端：“刘海不走随他，你们俩个按照既定的计划继续前行，出了幻影后别走大道，往树丛中走，小心路上埋伏的暗器，千万别受伤，我随后就到！”
祝洵飞身与不断靠近的幻影过招，果然所有幻影都同频动了起来，密集程度对人的压迫与日俱增，就好比如果有百十来个人同时对你挥刀，就算你知道那刀是纸做的，也很难不被震慑到。
顾小枫和大黑稳定心绪，直愣愣地往压迫而来的招式上走，果然那些招式擦身而过，并没有伤害到他们，他们回头看了下被重重包围的祝洵，油然觉得做那个被掩护离开的人，其实需要依托对留下那个人莫大的信任，就如同他们信任祝洵随后肯定会到一样。
而祝洵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她陷入了另一种情绪之中，如果这种奇怪的招式真的能实现，而非何道人的梦呓，那为何自己当时无论如何都学不会，自己到底缺少什么，何道人说的心中明净不过是安慰人的借口么？
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困顿，于常人来说，祝洵擅长武学，已超过太多人，怎么会有烦恼，但站在祝洵的立场，自己无力精进的事物便是最大的梦魇。
幻影便是本体无数的耳目，能捕捉到祝洵细微的波动，他开口了：“你打不过我的，因为我会你不会的招数！”
“你做不到……做不到……”
“你不会……你不会……”
祝洵的剑虽然依旧很稳，但身影已然有些摇摆，连坐在地上的刘海也察觉到了，他厉声却又有些颤抖地喊道：“老子就是不会怎么了，你管的着么？”
祝洵混沌的脑子忽然有些清明，倒不是像刘海那样厚脸皮自以为是，而是抛离了一些多余的情绪，不会又怎么了。
人的弱点总是客观存在的，因为弱点而在对决中处于劣势也是必然的，但是因此而产生的焦虑与自卑情绪却是次生自发的，害死自己的不是一个两个弱点，而是那蓬勃无法自控的情绪。
摆脱了这些梦魇后，祝洵的剑变得利落，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这人总不说话，因为声音最强的地方就是本体所在，而刚才这人以为已经抓住祝洵的情绪起伏，所以才兵行险招，想一招制胜，却是最后露出了破绽。
祝洵循着声音的方向向前，忽略了其他幻影造成的情势压迫，非常坚决地朝着本体的方向袭去，直朝着那人的脖颈处划去。
终于无限同频的身影中，逐渐做出了不同的动作，本体迫于剑势，召来几个幻影挡住了祝洵的剑，那剑风逐渐衰减，最后落在本体脖子上，只是削破了层皮，外加几缕断发，破败之势，倒是和交锋会上被祝洵打败的刘海有些相似之处。
那人落在地上被祝洵的剑押住：“你到底是什么人？北越人么？是秦老二的人么？地上的暗器是你放的？在这石莲山上你们还有多少布阵？”
那人抬起头来，并没有回答这些问题，而是用一种特别悲戚的可怜眼神看着祝洵说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弱女子，你们这样不是在欺负人么，算什么男人？”
刘海匍匐着挪了过来，他本来想站起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腿部明明已经止血，却觉得越来越无力：“你是女子？别逗我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吃这套了，你是女子，你能搞这么玄的招数，你是女子，你能在这密林拦人，你是女子，你能扛住祝洵的剑，我也不过是将将扛住而已。”
祝洵听不惯刘海那些歪理，刘海因为一系列事件，虽然心有所察，再也不会对着顾小枫说出小白脸等恶意词汇，但内心深处的一些根深蒂固成见，还是没有被完全破除。
祝洵仔细看了一下面前此人的眉目和须发，确实不像个男子，但这人狡猾，很难确定这会不会又是他什么迷惑人的招数，毕竟之前祝洵见顾小枫时也判断失误过，不过她现在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
“我们在此处行路，被肉眼难见的路障所伤，恰巧你又在此出现，起了幻境困住我们，我出招皆是为是自保回击，而非欺负你，再说过招成败，和你是女子或是男子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清楚，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们就是看我是女子才欺负我，若我不是女子，怎么会被你们打地如此落魄……”
刘海心里想说，我也被这么打败过，还是在众人之前，比你现在只能更狼狈，难不成我也不是男人，于是烦躁道：“是不是爷们？别来这套！”
祝洵皱起了眉头，面前这人虽然话术论断都与刘海截然相反，但本质却是相同的，一个觉得你这么能打怎么会是女子，一个又觉得我之所以败下阵来皆因是女子。
性别成了优先于一切的理由，刘海与这人看起来在对吵，针锋相对，实质上却完全是同一种人。
祝洵有些恼火，觉得自己心中有股力量东窜西跑，已经快压不住了，月余的隐忍终于到了临界点：“我也是女子，所以可以杀你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靖城之行-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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