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万佛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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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十九年里，宋呈帷是从未体验过这种东西的，而如今，这种来自母亲的关怀，让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宋呈帷伸出手指，在那行字迹上不断摩挲。
一种酸楚在心底化开。
像是裹满了蜂蜜的柠檬，带着难以下咽的甜腻，却总感觉对百利而无一害。
等宋呈帷缓过神来，发现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
塔顶自带一种木头腐朽的气味，传入鼻腔刺痛着鼻黏膜。
塔顶的四处漏着光，星星点点洒在地板上。
宋呈帷踏着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看见每一行等价交换的字符后面都是已经一滩长满蛆虫的痕迹，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画面……
宋呈帷怕是会终生难忘了。
他没有时间来对这个感到恶心，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加绝望的事情。
他回不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整个塔顶只有他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没有一处可以逃离的理想场所后叹了口气。
可……
那个被系统强制塞给自己的母亲怎么办。
她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宋呈帷活了下来，如今连尸身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宋呈帷的喉间一阵发紧，他的呼吸凝滞在胸腔，发不出半个字眼。
在一阵思忖后，他取下了那张写着杨爱华的契约折好放进衣服。
然而在契约与墙壁开始分离的那一刻起，整个塔顶就发出阵阵朽木断叠的声音，像是吞噬灵魂的幽影。
宋呈帷本能感到害怕，双腿仿佛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呼吸开始逐渐变得稀薄，宋呈帷感觉自己身后紧紧贴着一副冰冷的躯体，那股寒意刺痛着每一个细胞，逐渐吞噬他的理智。
“帷帷……”低声的呢喃传入他的大脑皮层。
宋呈帷的视线陷入混沌。
再次睁开眼时，他站在一处不知名的破旧教室里。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大连桌，黑色的黑板上还带着斑驳的粉笔痕迹。
上面写着——
山神投票。
再往下看时，是他的名字，而他的名字下面，是林烨。
这次投票是以画正字的形式。
宋呈帷仔细数了一下，发现他的票数并非最多，林烨比他多了三票。
教室里萦绕着此起彼伏的哄闹，林烨名字后面的最后一个正字明显比其他的痕迹要深。
“帷帷。”又是哪一道声音。
宋呈帷循声回头，看见教室窗台前站着一位女人。
她穿着一件黑色粗麻衣服，上面补丁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她的头发被一根枯枝缠绕在身后，鬓角的青丝里藏着几根白发。
这应该是……
他从未见过的妈妈。
女人的视线与宋呈帷对上，她眼里闪烁着一股兴奋，她勾勾手指，声音哽咽：“帷帷，过来，过来！”
她是在叫自己出去。
宋呈帷了然，从座位上站起身。
抬脚走到她面前。
“帷帷，咱们村的山神……是你吗？”女人垂眸，小心翼翼开口。
宋呈帷听出了她尾音的颤抖，下意识点了下头。
在点头后的一秒，她看见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看来……她知道当上山神并非一件幸事。
宋呈帷没等他开口，又快速摇头，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我刚才说错了，不是我。”
女人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眼尾的皱纹里有晶莹在闪烁，她摸了摸衣袖，取出一串檀香手串，递给宋呈帷：“你把这个戴着。”
宋呈帷仔细打量着这手串上的纹路。
这与系统给他的道具一模一样。
他猛地想起了。
那日系统给他记忆的时候，他曾有一天的记忆非常模糊。
而现在……可能就是那天记忆的再现。
这绝对是游戏通关的关键时期。
也就是说……这是他死的那天！
也是那日让林烨十分暴怒的原因。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那串手串上。
檀香木做的手串，在阳光下发着沉闷的光。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还来不及细想，后背就被一颗弹珠给重重谈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手串被揣进了衣包里。
“宋呈帷，你怎么没被选上山神啊！”一个寸头小子取笑道。
宋呈帷不太记得这个人是否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根本没打算理。
可这人根本不罢休，走到他面前，冲他做出一个鬼脸：“你以为你光成绩好就真能当上山神，你这种人、投你、才怪呢！”
宋呈帷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林烨身上，勾唇：“那你问一下林烨，当上山神，他开心吗？”
那是一种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眼前这个头脑不发达的NPC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更加来劲：“当上山神，他家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所有人的拥护，他当然高兴了！”
说完，他还摆出一副傻笑，冲林烨昂了下下巴，声音轻快：“对吧林烨！你的票可都是我给你拉的，到时候记得保佑我哦~”
宋呈帷看着林烨一脸阴翳地盯着眼前这位少年，脊背有一瞬间的发凉。
现在的林烨虽然还是正常人的模样，可前几日在山神庙里的样子实在是太深入人心，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个地方，但他还是本能的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还是离林烨远一点好。
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宋呈帷本来想嘲讽一下那个NPC然后悄悄溜之大吉，反正这个年代学校管的也不严。
可他刚在位置上坐下，林烨就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酷似丧服的衣服，眼底的乌青明显，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沧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呈帷，毫不隐藏眼底的仇恨，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
宋呈帷一头雾水看着他，下意识吐出两个字：“什么？”
林烨冷笑了一声，凑到宋呈帷面前，声音带着愤怒：“你知道山神最后是大家选出来的，所以你这段日子，故意表现得很糟糕，让大家讨厌你，对吗？”
宋呈帷被他的脑回路打败了。
且先不说他是否故意表现的糟糕。
就先凭着他仅有的记忆来说也知道这次投票分明是被人动了手脚。
至于那个人是谁的父母……
那就说不定了。
他否认。
却看见林烨双眸死死咬住他的模样，心底直发怵。
他莫名想到了杨爱华给自己的手串。
如果按照他在万佛塔的所遇来看。
杨爱华是一个非常爱自己孩子的妈妈。
那这个手串。
或许可以给他一定程度上的帮助。
沉吟片刻后，宋呈帷取出裤兜里的手串戴在身上。
然而下一秒，他就双眼一黑，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倒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头顶的疼痛唤醒宋呈帷的思绪。
他睁开眼，再次出现在了洛景夏跟前。
“刚才你去了什么地方？”洛景夏对于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问话间，手指正在剥大白兔的糖衣。
“过去。”宋呈帷回话，随后稍一偏头，躲开了他的动作，道：“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宋呈帷了，洛景夏，你别搞这些幼稚的情怀。”
奶糖被洛景夏指尖的温度融化，空气中浮现一股甜腻的味道。
洛景夏眨了眨眼，随后手一松，糖落在地上，裹满了灰。
一阵久到宋呈帷都有些后悔刚才言语过激的沉默后，他听见了洛景夏十分微弱的一句话。
“我以为，你会在过去遭遇一些恐怖的事情。”
宋呈帷神色复杂，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声。
沉默再次在二人间化开。
许久许久。
洛景夏咳嗽了声，不自在开口：“我们出去吧，刚才宋之好他们已经被我送出去了。”
宋呈帷这才反应过来。
他点头，跟在洛景夏身后走出了这个地方。
离开万佛塔的时候，宋呈帷摸了下口袋，感受到里面的东西后才放下心来。
至少，他带出来了。
杨爱华的契约，或许会是一切的突破点。
此刻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天灰蒙蒙的。
森林里只透着一点光，能见度很低。
一行人费力的在里面游走，身边不断传出野兽的低吼。
“哥……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等到天大亮了才走吧？”宋之好哆哆嗦嗦开口，一个劲儿的往宋呈帷身后躲。
“现在这个时候，你要是在这里休息，危险会主动找上你。”一旁的洛景夏冷不丁开口。
宋之好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可这人毕竟救了自己，他不情不愿嗯了声，继续跟在他们身后走。
“等一下！”走到一半的时候，宋之好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手指死死扣着宋呈帷的手臂，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声音变得十分尖锐：“哥……救我！救我！”
他的声音很小，在这片安静的地方格外突出，二人同时回头，视线下落，看见宋之好的脚踝处，被一双乌黑的手臂拖着。
那手臂的力气很大，宋之好差点站不稳。
宋呈帷反应过来，拉着他，可还是无济于事，他险些摔倒在地。
洛景夏慌忙接住他，走到他跟前挡住，左手掏出一枚铜币，轻轻一弹，落在了那只手臂上，一阵凄厉的惨叫响起，快要刺破他们的耳膜。
“这是什么？”再度被洛景夏救下的宋之好现在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恩人，走到他身后，扒拉着他的衣服，胆战心惊开口。
洛景夏不动声色挪了下，跟宋之好保持了些距离，道：“是林烨，你的时间到了，他来找你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