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遇顾白》支枝木

38、第三十八章 真假

　　“到了。”云净的声音回荡在石壁间，几人停下脚步，前方依然是一片黑暗，只能根据烛光所照之处依稀看见应是走到了狭道尽头，再往前则黑黢黢空荡荡一片看不真切。

　　令有为忽然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颤两眼抓瞎问道：“这里怎么连个烛灯都没有，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啊？”

　　“接下来……”云净的声音未落，林晚春忽然听到对面暗处有机窍响动的细微声音，直觉让她当即喊道：“趴下！”同时一手拽云净一手去拉身后的陈可，手腕却忽然一麻，是云净打在了她的麻筋，趁着那一瞬间的松动甩脱钳制，几步离远。

　　与此同时，陈可被林晚春拉着趴在地上，手中的烛台掉落在地，最后一点火光也瞬时熄灭，与黑暗同时到来的，是利器破空的声音与重物落地的巨大动静。

　　池顾白凭着一双耳，飞至半空借力石壁，用手中剑鞘几下打落飞箭。一切声音停止后，对面黑暗中悠悠亮起火光，云净破烂血污的脸出现在火光后，一双眼亮如鬼火：“终于把你们关起来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林晚春将掉落在自己和陈可头上的废箭扫落，一边拉起陈可一边冷言道：“云净道长倒是舍得花心思，与我们虚与委蛇这么久。道长想做什么不如直接说，也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令有为被阿泽护在身下，此时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横挡在狭道前后路上的铁栏，已经被今天这一波接一波的变故折腾得没有心情生气了，无力道：“你不会也是想要我做你哥哥吧……”

　　“哼，毛头小子，口无遮拦。”云净正拿着火折子点亮洞内壁火，听见此言冷哼道：“我确实有我的目的，但是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是要池小友身上一件东西。”

　　壁火一道道点亮，眼前亮堂起来。几人见前方是一处宽敞洞厅，正对着是光滑的石壁，石壁上设有几道石门，都紧紧闭着，左右则皆在视野盲区无法看见。林晚春听了云净所言，看向池顾白，见他面色不变，转头问道：“你要什么？”

　　“我要他手上的那把破云剑。”云净说到这，一双眼再也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看向池顾白手中：“把破云剑给我，你们就可以离开。”

　　林晚春顺着云净目光看去，那是把通体漆黑、无一丝纹饰的重剑，比寻常重剑还要长些宽些，此时被池顾白直直立在地上，约与他肩齐平。

　　池顾白微一挑眉，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破云剑，就该知道，凭这两道铁栏，困不住我们。”

　　云净哼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所以这两道铁栏只是第一道机关，池小友刚才是能挡得住飞箭，但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得住之后的其他机关呢。你们别忘了，这里可是神之手一手建造的。”

　　池顾白笑容不变：“看来道长很有信心了。那我要如何相信，我把剑给了你，你会放我们出去呢？”

　　云净眼看破云剑即将到手，掩饰不住迫切道：“我可以先告诉你们下山的路。这里其实是神之手生前的起居室。”云净指着左边：“那里有道门，打开门是一个石井，这个石井直通半山腰，你们会武功，用石井上的铁索就可以下去。”

　　“可我被关在这里，也看不见你说的石井，万一你是骗我的怎么办？”池顾白貌似有些苦恼道。

　　云净见状，稍稍冷静下来，想了会嗤笑一声道：“池小友，即便我是骗你的又如何，你要是不把剑给我，我就按下机关，等你们都死了，剑照样是我的。”

　　云净见池顾白没有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道：“既然如此……”

　　“我也没说不给你。”池顾白懒懒出声：“道长不要着急，反正我也觉得这把剑背着怪累人的，你喜欢就拿去吧。”说着将剑递出铁栏。

　　“池顾白。”林晚春拉住池顾白，心里不由有些自责，如果她没有放跑云净就好了，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没事。”池顾白温声道：“左右这把剑也没什么用处。”他看着云净：“道长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就喜欢池小友这样干脆的人，你放心。”云净说着，快步走来单手接过破云剑，手腕一沉，破云剑掉在地上。

　　“你拿得动剑吗你就要池兄的剑！”令有为忍到现在，看见此情形不禁嘲道。

　　云净面上僵硬一瞬，随即弯腰，双手用力捧起地上的破云剑，将剑立在地上细细看过，全身颤抖道：“真是破云剑……真是破云剑！哈哈哈哈！我拿到破云剑了！我拿到破云剑了！！”

　　令有为被他癫狂的样子怵到，忙说道：“喂！你拿了剑就赶紧放我们出去，要犯病也等我们走了再犯病！”

　　云净此时陷在美梦成真的喜悦中，听什么都是动听悦耳，他呵呵笑道：“不急，令小友，放我是一定会放你们出来的，不过你们都这么厉害，万一我把你们放出来，你们又把破云剑抢回去怎么办？”

　　“你这是要出尔反尔？”令有为两眼一瞪就要开骂。

　　“哎，哎，此言差矣。”云净用手指点点令有为，和颜悦色道：“小朋友就是急躁。我只是让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等我跟我那弟弟好好聊上一聊，等这不知阁完完全全为我所控之后，我再放你们出去。”

　　“你在做梦吧！”令有为不可置信道：“你还想掌管不知阁，你忘记你是怎么被阁主打的了吗，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要死也别拉着我们一起死行吗。”

　　“从前或许不行，但现在哨子和它的命脉可是都在我的手上。”云净志得意满道：“况且，谁跟你说它是阁主了，这二十年来，不知阁的阁主，一直都是我。”

　　云净好似终于找到个出口，一股脑说道：“也不怕你们知道，反正，我马上就能回到我真正的位置上了。你们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山下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山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每个被选中的人，都会成为不知阁的阁主，也是他们，和它一起，选择了下一任阁主。”

　　“所以他们不敢说出去，只敢到时间拿着钱灰溜溜滚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十年一到我就会被送下山，更何况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二十年，它早就想让我下去了。所以我先想办法下山去，变幻了容貌回来。但是它没有选择我……没有选择我……”云净不甘地喃喃道：“没有选择我也没关系，好在我做了两手准备，我知道它想看的是欧阳莫，所以我成为了真正的欧阳莫。可它还是不要我。”

　　云净不住地走来走去，蓦地停下，目光直直刺向令有为，恨恨道：“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年！凭什么不要我！！”

　　“云净……”林晚春的话被粗暴打断，云净面容平静下来，不再看令有为，道：“不过现在这些也不重要了。从现在起，不管是它，还是不知阁，都将为我所控，没有人可以再左右我的人生。”

　　“因为那个哨子和破云剑？”池顾白道：“你这么有自信吗？”

　　“不错。”云净满意地摸着破云剑：“老天爷都在帮我，先是给我送来了哨子，又给我送来了破云剑。”他看着池顾白，目光热切：“池小友，这两样都是你给我送来的，你就是上天的使者，你就是我的福星啊。不如，你就留在这里吧？做我的副阁主怎么样？”

　　“你不是要去和那机关人聊聊吗，怎么还不去。”林晚春冷声道。

　　“自然，我现在就是要去了。”云净想起正事，双手拿了破云剑就要走。正此时，云净身后不远处石壁上，一道石门打开，阁主的声音传出来：“不用走了，我在这里。”

　　云净身形一僵，眼中闪过慌乱，想起什么冷静下来，转身道：“你来得正好。”

　　阁主走出石门，林晚春见其背后似乎是书房布置，不待细看便又关上了。

　　“以前倒是不知，你这么多话，要不是哥哥说不可以随便打断别人讲话，我早就出来了。”阁主面无表情道。

　　云净表情一滞，转而讥笑道：“哥哥哥哥，我怎么不记得我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哦，原来你说的是你那早死的哥哥。”

　　阁主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似乎并未听见云净说了什么，云净被它的态度刺到，双眼猩红道：“没有感情的怪物，惺惺作态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给谁看！”

　　阁主走向云净，云净一颤，忙将破云剑立在身前，双手紧紧握着剑柄道：“你别过来！这可是破云剑！你过来我就杀了你！”

　　阁主果然停下脚步，道：“看来你偷看了不少哥哥的日录。”

　　云净见此行有效，眼里闪过喜意，直起身道：“不错。若不是我看了神之手的日录，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也永远不会知道，原来破云剑就是你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