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马》Q女郎

18、第 18 章

　　当向云跟我说完这些事，我的脑海里很自然的想起一直以来那个关于苏绾频繁换同桌的事。像是心有灵犀般的，向云也说到了这个事上来。
　　“医生说小绾是因为经历了太突然的情绪刺激才这样的，其实并不算严重，需要家人朋友们多开导关心她，不要把她特殊化再刺激到她，时间久了，慢慢调整过来就好。可是她给自己设了太多的假想敌了，最直接的便是身边的同桌同学们，觉得所有人都想伤害她，直到把自己变成只刺猬一样。”
　　向云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好像在斟酌词句，“小绾一直都挺优秀的，大家都对她寄予很大的希望，如果不是出了这个事，她现在应该跟现在大不同了。以前她一直说要苏阿姨陪她一起出国留学的，后来……就再也没听她提过出国的事了。”

　　的确，在向云的告诉里，我同他一样，对苏绾很同情，从以为她被虐待的同情转为她自虐的同情，但同时，向云也许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对我说起这些时，字里行间那不经意而流露出来对苏绾的关切和心疼，其实都在往我身上扎针。
　　他是我男朋友呢，虽然他告诉我这些的最初衷也许是想我不要无辜被卷进苏绾的伤害对象里，可是，我怎么却从他黯然的神情里看到另一种很不一样的东西呢？
　　可惜当我想仔细的去辨认那模糊的东西到底是向云对我的担忧，还是对苏绾的不放心时，司机大哥回来了，打断了我的遐思，没想得通的疑惑落回心尖上，变成一粒疙瘩，悬着一路往我家方向而去。

　　不知是刚刚的气氛太过凝重还是我心里的别扭作怪，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还好向云一直握着我的手，这至少还让我感觉到他的暖意。
　　可惜这暖意在抵达我家门口时，被他的那句看似无意的话击得粉碎。
　　向云说：“小果，你答应我别想太多，我关心苏绾只是因为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告诉你这些，更不是要你防着她什么，而是既然她主动提起这些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才好。我不希望你们俩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就是这样的一句看似安慰我、叫我放心的话，在我的脑海里转了个弯后却完全的扭曲了意思，不仅没有让我释怀，相反的，我的手突然就冷掉了，仿佛听到向云宣布他不论怎么关心苏绾都是理所当然！
　　我也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交代我要让着苏绾的事了，因为他可怜她，同情她，也许还爱护她。
　　也许谈恋爱让我太过神经质了，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患得患失，像个小心眼的孩子无法忍受有可能失去玩具的敏感。
　　当然，这个想法我没跟向云说，我抽出手接过雨伞，急急的走了几步冲回家里，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一会想到向云对我的各种好，一会是苏绾幸福表象下竟然这样波涛暗涌，一会是向云跟苏绾独处的那些没有我的时光……

　　我想我是严重的吃醋了吧，可是我竟然吃的是一个有这样可怜经历的女孩的醋，这同时让我觉得难受，仿佛自己十足不应该再去跟她抢夺任何东西，哪怕是她所说的只是一种依赖。
　　纪小果原本就是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这么大的事砸进她的心窝，没有当下哭出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刚好借了肖剑这个导火线，彻彻底底的爆发了。

　　在我最终止住如泉涌潮涨的泪雨后，我抽抽嗒嗒的跟肖妈说不关肖剑的事，是我自己差点又弄死他的金鱼才被说了两句而已。肖妈哭笑不得的被迫接受我这个无敌烂的理由，留了几句教训肖剑不要再欺负我之类的话，很无奈的下楼去了。
　　肖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肖剑从床上被单里掏了半天，掏了一只手帕出来，我还没看清那手帕到底有多脏，就被他按脸上去了。

　　“呐，擦擦，看你哭得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我有怎么你吗？”肖剑手劲很大，不过这会儿手上却没用什么力，反而动作很温和，分贝也不大的在我脑袋上方传下来，嘀嘀咕咕的样子，好像是在跟我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真是的，什么时候变这么矜贵了，还不能说了，说两句都不行，什么时候给娇惯的都不知道。”
　　我抢过来手帕，在眼睛上揉了揉再放眼前仔细看了下，上面已经被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蹂躏得很悲壮的样子。
　　肖剑见我看手帕还以为我在愧疚把它弄脏了，其实我只是在想这个混蛋小子怎么会有手帕这种神奇的东西而已，就听他说道：“别担心，我不会叫你洗干净再还的，反正原本也不干净了，我就是扔床头，偶尔睡觉流口水擦擦而已。”
　　“恶……”我一阵恶寒，把手帕直接扔了出去，被他准确接住。

　　大哭过后，果然心里轻松多了，想想自己本来是来当说客劝肖剑这个大病号吃药顺便请求原谅的，没想到弄得后面这么多的事，想想就觉得自己真挺乌龙的。这样想着再看肖剑，心里对他的愧疚，便又多了几分。
　　“说吧，怎么了？又谁欺负你了？”肖剑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早看出我的不对劲，把我拉过去坐床边上，淡定的以知心哥哥的姿态自居，对我俯瞰道。

　　我吸了好几下鼻子，讨了便宜还卖乖的说：“现在不嫌弃我又把你当垃圾桶了吗？”
　　肖剑气结反笑，指着我的鼻子，手指抖了好几下：“你说有你这种人……好吧好吧，不跟你这种缺心眼的计较，我乐意我爱受虐！行了吧！！”

　　我很轻易的就被肖剑逗乐了，他的表情总是很生动灵活，再加上对我指手画脚的，脸因发烧还有点红红的样子，刚才还僵硬的氛围一下就化解了。
　　我把屁股挪了挪坐安稳了，准备开始说之前还是挺有良心的提醒了一下肖剑要先吃药，不然脑袋烧坏了以后娶不到媳妇。
　　肖剑龇牙咧嘴的瞪我，骂道：“少用你那比电缆粗的神经操哥哥的心了，早让你刚才那一嗓子给嚎得一身冷汗，哪里还有可能再发烧了。”
　　“……”肖剑拐着弯骂我的本领日渐提高了，我都顶不了他半句。

　　后来我跟肖剑说了挺多的，避重就轻的略过关于苏绾自残的那些事，着重讲了我对向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的一些想不通的地方，我想肖剑从男生的角度帮我分析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向云不告诉我只是单纯的不希望我胡思乱想而已，还是，别有隐情。
　　在知道肖剑对我也有点莫名的情愫的前提下，我还拉着他说我跟其他男生的‘情事’，的确是有些不厚道的。不过那时的我苦闷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听我把心里的不痛快排解出来，只好再一次炮灰了肖剑。

　　肖剑听我唠叨完后，倒没什么抵触情绪，只问了我一句：“那你的意思是说，直接导致你刚才对着我鬼哭狼嚎，其实只是因为向云说苏绾是他妹妹？”
　　“……”虽然肖剑这句总结好像哪里怪怪的不符合逻辑，但又的确如此，我被他噎的反驳不了，扶住额头，表示为这点小事哭得好像被强了暴，的确有点不应该。

　　我说：“呃，那啥，我们等会再讨论这个问题，不如你先帮我分析分析向云这是什么心理喽？”
　　肖剑‘嗯’了一声，摸着下巴做思考状，边思考还边瞟我几眼，瞟得我特别没有底气才悠悠的反问了我一句：“你这么介意知道这结果，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向云没信心？”
　　瞧，肖剑平常总是吊儿郎当的，可是关键时候，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是啊，我要是对自己有信心，我何必担心苏绾这当妹妹的靠博取同情上位呢？
　　我要是对向云有信心，我何必无端的揣测他到底对我有没有心？
　　说到底，原来竟然是我对这段感情这样没有信心，才不过一丝风吹草动，竟然已经让我溃不成军。
　　我抹了一把冷汗，有点像被扒光的感觉，拙劣的扯了理由便从肖剑家溜回了回去，也不管肖剑在我身后喊了我好几声，埋头逃走。
　　一路是那个汗颜的，感觉特别对不起向云，竟然那样不信任他，端着心思赶着回去给他打个电话。因为我整个周末都没跟他联络了，还因害怕自己冷场而拒接了一次他的电话，想想就挠心窝窝的痒，怪不得肖剑要骂我缺心眼了，果然不是一般的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