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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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回笼时，却是万籁俱寂。
宝玥少有的陷入恍惚状态。
她像极了幼猫，浑身被母猫一遍又一遍地舔-舐，连脚趾、手指都没有放过。
顾星河问她要不要去洗澡，她懒洋洋地不想动，也不想他动。
两人亲密地依偎着，他温热的气息均匀地拂过她的脖颈。
如同小时候无数个夜里，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这一切的确没什么不同。
可她睡不着。
宝玥轻轻翻了个身，牵扯的疼痛从难以启齿的地方向四肢百骸发散开，脑海里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大概是太过羞耻不可直视，都蒙着一层潮湿的热气。
她往外挪了挪，精疲力尽地坐了起来，穿衣下床，似幽魂一般在卧室里走动，上了个厕所，喝了口水，好像没什么事在等着她，最后游到书桌前，借着月色，看到了自己躺在那儿未打开过的书包。
她想起了下午还未解开的那道题，顿时欣喜！
只有完全理性的世界，绝对秩序的事物才能让她获得真实感。
静谧的夜晚，无声的卧室，唯有那盏明黄色的古董灯照亮方寸之地。
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哒哒的声音。
频率从最初的抑制，到后来的凌乱。
明明是一道很基础的题目，她解了三遍，得出了三个答案，运行全是报错。
错了。
她删除修改。
又错了。
她又删除。
她开始抱怨这木椅太硬，磨得她那处很难受，时有时无的异物感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错了，都错了。
如果这一切就像这程序一样，错了能直接删除修复多好。
蓦地，听到一个困顿低哑，比平日多几分磁性的声音，“怎么不睡觉？”
宝玥浑身一僵，“哥……”
原本正常不过的称呼，却带了难以言喻的羞耻。
顾星河含糊地应了声，他的手以她熟悉的、舒适的力道揉捏着她僵硬的后颈。
宝玥的手不由自主跟随着他的节奏，在键盘上敲着她也不认识的乱码，似乎在努力装出很忙碌的模样。
“突然想起这题还没做完。”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
如果作业没做完，她会睡不着，连做梦都在做题。
顾星河什么也没说，拖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让我看看。”
宝玥余光无意瞥了眼。
他竟然披着她的浴袍！
显然太小了，他根本穿不了，只是虚虚披在双肩，露出一片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纹理，她的视线立马被烫了回来。
但她的感观还被留在刚才。
明明是熟悉的触感和体温，却像是第一次感受，令人心跳加速，脸蛋发热。
可她第一次抱着二哥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这些反应啊……
为什么啊？
她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中，顾星河却已经开始指点她的问题，“指针乱指了，你这样改……”
早在她起床的那一刻，他其实也醒了。
虽然没睁眼，但能从她呼吸变化、动作变化，推测出她辗转难眠，他刚想问她是不是还难受，她突然就起床找衣服、穿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拖鞋在木地板上走动的踢踏声。
很轻很慢，却是漫无目的地打转。
直到她打开了台灯，久久不归，他这才起身。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他的靠近。
他就这样看着她反复删改代码，不停揪自己的头发，他才出手阻止。
他没有拆穿她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找错了思路。
他甚至还安慰她说指针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概念，并耐心十足地给她讲解，但见她神情呆滞，大概也是没听进去多少。
后来就是她遇到一题卡壳了，他就帮忙解答一题。
“还有什么的不会的题目都给我看看吧。”
宝玥默不作声地从书包拿出了下学期的《算法设计与分析》、《机器学习》、《随机过程》……
摆了一桌子专业书和练习册。
顾星河轻笑一声。
难怪书包这么重。
“你这是为难哥哥，还是为难自己？”
他知道她因为他而睡不着。
可是很抱歉，他并不想就此离开。
她要做题，他就陪着她耗。
耗到天色微亮，耗到她精神恍惚，他这才把困倦的人抱回床上，宝贝似的拥她入眠。
***
再次醒来，是被闹钟叫醒的。
宝玥刚睁开眼，一道黑影挡住了光，随即一个柔软湿润的触感落在额头。
顾星河带着酒窝的笑脸映入眼帘。
记忆重新冲进脑中，迷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对方却温柔地笑着和她说早安。
“要陪爷爷奶奶吃早饭，不能再睡了。”
他早已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些脏衣服和脏毛巾都被收好，垃圾也清理了，就连她的身体不知何时都被他擦了一遍。
任谁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顾星河早一步回了自己房间洗漱，宝玥磨磨蹭蹭地踱出门，谁知道到了楼下，看见两位哥哥站在一起，看起来好像都在等她。
“……”
太要命了。
为什么大哥也在。
他不是一向起最早的吗？
同样睡不到2小时，顾星河神采奕奕，宝玥无精打采。
顾星沉看上去也有些疲倦，他深幽的目光在顾星河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你很开心？”
顾星河露出和煦的笑，“做了个好梦吧。”
顾星沉的目光又从宝玥薄薄的背影滑过，没有接话。
三人走进门厅，和陆续进来的长辈打招呼。
顾奶奶永远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玥玥昨晚睡得怎么样？”
宝玥努力提起精神，露出得体的笑容，“挺好的。”
大婶婶问道：“宝玥，你这脖子怎么了？”
“嗯？”
“怎么红了？”
宝玥笑容顿住，婶婶已经走了过来，顾星河忽然身子一侧，高大挺拔的背影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他俯身拉起她纤细的胳膊，一边打量，一边发出关切又疑惑的声音，“我看看，是不是蚊子咬的？我昨晚也被咬了。”
宝玥反应过来情况，看着厅内这一群顾家的人，恍惚的脑子在这一刻，像是被人劈开一般，彻底清醒了。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瞬间夺走了她面上的血色，颤抖起来的胳膊却被顾星河牢牢握住。
被顾家人环绕在其中的她，突然害怕极了。
她不敢点破，眼眶发红地承认，“是蚊子。”
顾奶奶疑惑，“是吗，星沉你房间也有蚊子吗？”
“没有。”
宝玥心提到嗓子眼，好在5岁的小侄女也囔了一句自己被咬了。
顾奶奶没再多问，让人去拿了膏药。
宝玥惊出一身冷汗，无力地扶着椅背，整个身子滑坐了下来。
她余光扫过顾星河。
对方笑容里含着歉意。
他也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肤这么嫩，怎么亲一下就红了。
反倒是顾星沉。
他瞥向他，笑容淡了下来。
昨夜他陪宝玥写作业时，听到水管隆隆震动，声音细小，持续时间长，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因为后楼有些年头，水管老旧，所以同一楼层有人用水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不知道顾星沉是在洗澡还是洗什么。
不管洗什么都很诡异。
一个生物钟比程序设置还精准的人，大半夜竟然不睡觉。
“人都来了吧。”
施柔见顾城进来后，就招呼大家落座。
还是昨晚的那些人，整整齐齐地又圆了一桌子，一个没少。
顾家人重孝道，哪怕是集团董事长，多忙也得抽出时间坐在这儿陪老爷子吃早餐。
丰盛的早餐摆上桌。
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照顾了所有人的口味。
顾星河如往常一样帮宝玥剥鸡蛋，刚放进她碗里，顾奶奶颔首微笑道：“我就说这条裙子宝玥穿一定好看。”
裙子是早上顾星河从衣柜挑的，满柜的新衣服应该都是老太太置办的。
宝玥撑开微笑，“谢谢奶奶，我很喜欢。”
落落大方的模样很得顾奶奶的喜欢，“当初你们兄妹搬出去住，我还担心你们俩男生照顾不好妹妹，现在看玥玥这几年越来越活泼，还和星河考上了一个学校，我是彻底放心了。”
姑姑笑道：“可不是，宝玥越来越像我们顾家的孩子了。”
她说这话时，除了施柔，其他无有不应，连顾奶奶也连连称对。
顾家的孩子。
顾家人。
这何尝不是对她身份的认可。
顾奶奶也展示出不同往日的亲近，“宝玥上大学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得懂打扮了，不然怎么招人喜欢，我们宝玥还要谈恋爱的，你们呐，要记得给她多买点衣服，回头多联系几家品牌，每个季度都来给她做些新衣。”
几位顾家有份量的人物先后对她身份认可，这让宝玥心情更加复杂。
好在她身旁的大哥始终游离在话题之外，无声地进食。
他严肃而冷静的气场，在这一刻成了她的保护色，让她的沉默不会显得如此突兀。
无意间，她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没有锋芒却又无法忽视。
她很熟悉，那是施柔的注视。
***
早餐之后，顾家人又回归到各自忙碌的状态，宝玥想回学校，却被顾星河叫住。
他手指勾着她书包的背带，声线温和，“你都考完试了，不回家休息两天？”
宝玥在他笑眼看见一股黏糊劲，她直觉回家会再次发生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她毫无心理准备，完全是稀里糊涂发生的，原本已经很糟糕的情况，现在变得更加棘手。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星河。”
冷不丁听到施柔的声音，宝玥吓了一跳。
每一回对上她那平淡如水的目光，她心里都发毛。
顾星河镇定自若地回头，“妈？”
“你过来下，我有事和你说。”
就在这时，宝玥瞥见顾星沉的身影从门厅路过，立马扯嗓喊了声，“大哥！”
在顾星河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到了顾星沉眼前。
“可以送我回学校吗？”
对方睨着她，就像一潭深幽的水，冷冽的气息让她不由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自己冒犯了他？
她老老实实地站好，鼓足勇气地问道：“可以吗？”
害怕他，更害怕他拒绝。
顾星沉瞥了下不远处，沉默数秒。
“走吧。”
宝玥如释重负，手忙脚乱地跟上，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二哥的脸色。
“宝玥小姐。”
坐在驾驶座上的张叔恭敬和她打了招呼。
宝玥礼貌地回了一句，便小心翼翼地靠在后座的角落。
她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大哥坐在同一辆车内。
说不紧张是假的。
虽然张叔在前头开着车，但后座只有她和大哥，各自一侧，中间空出的面积还能再塞下两个胖子。
大哥连坐车的姿态都端正得无可指摘，头颈自然挺直，一根发丝都没触到椅背，双肩平直，后背绷着，衣摆自然垂放，不被压皱，他就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被嵌在座椅上，身体不随车辆颠簸而晃动。
起初还靠在车窗上的宝玥不由自主地也坐直腰板，并且放下交叠的腿。
半小时的车程差点把她的腰坐废。
更可怕的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她没有心思去想聊什么，而顾星沉一向话少，更不可能主动聊天。
他这个月能问的话，昨天已经问完了。
只要她不开口，他也能安静到天荒地老。
她下了车，顾星沉才侧过脸望向她的背影。
隐私色的车窗给这道直视的目光做了很好的掩护。
她跑得很快，就像今早猝不及防闯入他视线一样，又带着光远去，很快并入到校门口密集的人流之中。
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也猝不及防。
就像昨晚的荒唐梦。
张叔没听到下一步指示，不由看了眼后视镜，“少爷？”
他不着痕迹地收了目光，“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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