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的旧夏天》竹鱼鱼

23、再见《蝉鸣里的旧夏天》

　　《写《蝉鸣里的旧夏天》时，我好像又回了趟高中》
　　——竹鱼鱼的碎碎念式创作笔记

　　各位翻开这本书的朋友，你们好啊，我是竹鱼鱼。当你们读到苏晓棠在课堂上偷偷画陆星辞的丑漫时，或许想不到，此刻敲下这些字的我，正对着桌上半块没吃完的橡皮发呆——这玩意儿跟我高中用的那块长得一模一样，连边角被啃出的牙印都如出一辙。

　　决定写这个故事那天，我正在收拾旧物，翻出了一沓褪色的便利贴。上面是同桌当年给我讲数学题的草稿，她总把抛物线画成“躺着的彩虹”，说这样我就不会犯困。看着看着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些被试卷和倒计时填满的日子，藏着这么多亮晶晶的碎片啊。于是苏晓棠和陆星辞就这么冒了出来，带着点我的影子，又比我勇敢得多。

　　写这本书的过程，像在给记忆拼图。苏晓棠的画夹，灵感来自我妈翻出来的旧相册——里面有我爸年轻时举着画板的样子，背景是九十年代的老巷子，墙上爬满了牵牛花，跟书里描写的小城一模一样。陆星辞天台听的磁带，是我爸当年反复播放的《海阔天空》，他总说“这歌里有夏天的味道”。就连苏晓棠打工的便利店，都有我高中兼职的影子：冰柜里永远冒着白气，夜班时会有穿校服的学生来买关东煮，塑料凳上总能捡到半块橡皮。

　　动笔前我列了整整三页人物小传，心想这次一定要“掌控全局”。结果写第一章苏晓棠和陆星辞的初遇，就跟自己较上了劲。原定剧情是“陆星辞发现苏晓棠看漫画，当场举手告诉老师”，可敲键盘时，手指偏偏打出了“他悄悄用课本挡住了漫画书，低声说‘老师过来了’”。我盯着屏幕愣了三分钟，突然想起高中时，后桌男生总在我偷看小说时，用脚踢我的凳子——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善意，早就刻在记忆里了。得，改剧情！就当给这对欢喜冤家留个台阶。

　　创作到中途，我差点被陆星辞“气”到罢工。这小子在设定里是“沉默寡言的学霸”，结果写着写着，居然自己加了戏：苏晓棠数学考砸了趴在桌上哭，他不仅没像我安排的那样“递张纸巾就完事”，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画着“函数小人闯关记”，把错题编成了漫画剧情。我对着这页草稿笑出了声，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我因为物理考了全班倒数，躲在操场哭了半节课，回来发现桌肚里多了袋巧克力，上面贴着张便利贴，是班长的字迹：“错题本比眼泪有用，我帮你标了重点。”原来学霸的温柔，从来都不是大张旗鼓的安慰，是偷偷给你搭好台阶，还怕你觉得尴尬。

　　苏晓棠这个角色，简直是“脱缰野马”。我本来给她安排了“被母亲骂后躲在房间哭”的戏码，结果她硬是在稿子里“闹”出了新花样：背着母亲把画稿寄给杂志社，拿到稿费的那天，买了只烤鸭偷偷塞进母亲包里，附了张纸条“妈，你的女儿不是只会画画”。写到这里时，我妈正好端着水果进来，看见我对着屏幕抹眼泪，还以为我被剧情“虐”到了。其实我是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偷偷给杂志投稿赚了两百块，给我妈买了支护手霜，她嘴上说“乱花钱”，却在街坊邻居面前炫耀了半个月。原来青春期的“叛逆”，不过是想让大人知道：我长大了，能保护你了。

　　最让我头疼的是林薇薇和苏晓棠的友情线。写她们因为误会冷战时，我卡了整整一周。一边觉得“多大点事，至于吗”，一边又忍不住想起高中时，我和闺蜜因为“她帮别人占了座位没给我留”，整整三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她在我抽屉里塞了颗棒棒糖，糖纸里裹着张纸条：“我梦见你不理我了，醒了赶紧来找你和好。”于是我删掉了“林薇薇当众质问苏晓棠”的激烈戏码，改成了更细腻的样子：林薇薇在苏晓棠的画夹里夹了张道歉的小画，画着两个扎马尾的女孩手牵手，旁边写着“我怕你觉得我小气，所以等你先理我”。青春里的友情哪有那么多“撕破脸”，大多是别扭的在乎，和怕失去对方的小心翼翼。

　　写到高考那段，我突然不敢往下写了。对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这行字，我盯着屏幕坐了两个小时。不是不知道怎么写结局，是突然意识到：笔下的夏天快结束了，就像当年我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突然慌了神——那些每天抱怨的早自习，和同学抢过的最后一块橡皮，晚自习后一起走过的路灯下的路，原来都是限量版的时光。

　　最后还是决定，让故事停在最温柔的瞬间：苏晓棠和陆星辞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只是他帮她拎着沉甸甸的书包，她偷偷看他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蝉鸣聒噪得像要把整个夏天都装进耳朵里。这场景多像我高考结束那天，全班同学挤在小吃摊前，没人提分数，没人说未来，只是抢着喝同一瓶冰汽水，笑着说“终于不用晨跑了”。原来最好的青春结局，不是非要“考上名校”“终成眷属”，是有人陪你把平凡的日子，过成闪闪发光的回忆。

　　为了写好“荷花节告白”那场戏，我特意回了趟老家。坐在当年常去的湖边，看着满池荷花，突然明白自己之前写的“陆星辞单膝跪地递花”有多傻。青春期的喜欢哪有那么多“仪式感”，更多是笨拙的试探：他紧张到把准备好的告白词忘得一干二净，只能掏出画夹，里面全是偷偷画的她；她红着脸说不出话，只能把手里的荷花塞给他，花瓣掉了一地也没察觉。就像我高中时，暗恋的男生在毕业纪念册上给我写“祝你前程似锦”，我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总觉得“前程似锦”四个字里，藏着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书里的很多细节，都藏着我偷偷埋下的“彩蛋”。苏晓棠画夹里夹着的干枯花瓣，是我当年从学校花坛摘的，夹在语文书里压了整整三年；陆星辞送给苏晓棠的钥匙扣，原型是我同桌用橡皮刻的，丑得要命，我却挂在书包上直到大学毕业；就连便利店的关东煮，都是按照我高中兼职时的配方写的——萝卜要煮够四十分钟才入味，海带结要选带孔的，这样汤汁才进得去。最后偷偷说一句：书里苏晓棠画夹里那片干枯的牵牛花，我书桌的玻璃下压着一片一模一样的。是高中那年从学校后墙摘的，当时觉得快蔫了留着没用，却鬼使神差夹进了数学笔记里。如今每次翻书，花瓣边缘的褶皱都像在说：你看，连枯萎都记得那么清楚。

　　前阵子回高中母校，发现当年爬满篱笆的牵牛花还在，只是操场的塑胶跑道换了新颜色，小卖部的阿姨也认不出我了。可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里，风一吹过，还是能想起晚自习前的喧闹——有人在走廊里追着打，有人趴在栏杆上背单词，还有人把纸条折成小飞机，掠过人群落在某个人的桌上。

　　原来有些夏天从不会真的结束，它只是换了种方式藏起来：藏在旧画夹的夹层里，藏在磨掉漆的钥匙扣上，藏在某个突然愣住的瞬间里。就像书里的他们，会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继续踩着蝉鸣走下去，带着所有笨拙的喜欢和滚烫的真诚，永远停在十七八岁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