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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阴阳师 ...


  •   有谁来了。

      埃兰的神情热切了一瞬,很快冷了下去。

      是人类。

      扎着高马尾,背负弓箭的青年瞧上去英姿飒爽,合体的服装加深了这一印象,令人侧目的是,他的胸膛也袒露了出来,现出结实的身体曲线。

      待了这么些时间,埃兰当然知道了此时的风俗,人类的穿着打扮和他所之的战国时期没什么不同,妖怪的穿着则千奇百怪,十分有伤风化。有时候,人的审美是很好玩的,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妖怪,即使什么都不穿也没人觉得奇怪,而碰到那些相貌类人的妖怪,如果对方袒露出身体,人们便会产生各种想法。

      青年显然不是会被他人的议论左右的人。

      衣饰华美、神态傲慢,对自身有着强大的自信,背景应该也很不错。

      咦,他还带了笛子?

      这样的特征,倒是和一个人很符合。

      源博雅。

      到处挑战强大的妖怪的武士。

      来自黑暗的神祇视线在青年微微隆起的胸腹线条间扫了一圈,和夜叉的对比了一下,得出结论:夜叉的腰比较细。

      “不会错的,你就是烧毁村庄的恶鬼。”武士挽弓,“准备好受死了吗?”

      夜叉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来讨伐他的人类了,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感觉有点无聊。紫发的鬼执着长叉,挽了个花式,身躯微微紧绷,神情却是放松的,语气有些慵懒,“你是谁?”

      “放心,在你死之前,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破魔的箭矢已然射出。

      “呵,有点意思。”紫发的鬼不屑地笑,轻易避开了这道攻击。

      埃兰漫不经心地围观。

      对于旁人而言,这或许是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但神祇早已见过了更多更繁复的场面,他此时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分给了四周。这样的力量波动,如果大天狗在家,一定会被惊动的吧?

      天空中,几对黑色羽翼闪过。

      鸦天狗。

      看样子是去汇报消息了。

      埃兰突然想到一件事,喃喃自语,“我叫什么名字?”

      本名不能用,新名字还没想好……总不能再用奈落——那含义太明显,这里的阴阳师显然也要比上个地方的巫女和法师要强得多。埃兰纠结了。长达一刻钟的时间里,武士和恶鬼打得难舍难分,而某个神祇却皱眉思索着化名,还向系统求助,【你觉得我叫什么好?】

      系统,【……】

      名字是最短的咒。

      这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理念,在日本的小说动漫里广为流传,系统当然也知道,因此取名是件很慎重的事儿,它自觉无法胜任。

      好在也不需要它拿主意。

      【八岐大蛇……就叫八神吧!】

      亲,你还记得《拳皇》吗?八神庵认识吗?想到自己也是个起名废,系统明智地保持了高品质的沉默。

      “就让黄泉的海水将你吞没吧!”

      气氛陡然紧绷。

      三叉戟抬起,妖力裹挟着来自黄泉的水流,在夜叉的头顶汇聚成漩涡状,砸向了人类武士。人类的身体无法抵挡黄泉的侵蚀,眼见青年将被击中——

      埃兰猛地抬头。

      风变了。

      空气快速地流动起来,形成烈烈的风,化为屏障,拦在夜叉的得意绝招之前。流动的风将一切冲入其领地的力量冲散吞噬,而后,飓风呈龙卷状,带着仿佛能撕裂一切的磅礴气势击向了夜叉——

      不,不仅仅是风,于无色的风中,还有黑色的羽毛。

      和印象中的柔软轻盈不同,这些羽毛根根绷直,边缘闪着寒光,混杂在骤然卷起的风中,如同神出鬼没的利刃,小、轻而薄,一旦被笼罩,便只有力量和技巧都登峰造极的存在才能防得住。

      夜叉自是不在此列的。

      暴风旋转着缓缓消失,现出了其中的身影。

      紫发的鬼周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大量的血液自身体中流出,带走了力量和理智,他双目充血,几次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失败地倒下。

      “倒是有几分韧性。”

      薄唇中吐出似是赞赏的话语,立于天空的大妖怪脸庞俊秀,眉宇间一派漠然。浅金短发、冰蓝双眸,白底蓝纹小直衣包裹着颀长的身材,手执团扇的男子周身带着种说不出的尊贵气质,那种理所当然的傲慢昭示着不容置疑的强大,而他的背部,生长着一双漆黑的巨大翅膀,昭示着人与非人的界限。

      大天狗。

      毫无疑问。

      埃兰站起来,有几分激动地打量着这位闻名遐迩的大妖怪,并在心中不受控制地想象着对方的犬类形态。

      日本比较出名的狗,貌似是柴犬或者秋田?

      等、等等!

      表情丰富的黄色dog脸和表情僵硬的各色dog脸瞬间出现在脑海里,某个犬控受到了打击,摇了摇头把这些形象赶出去。思维敏捷+善于联想的坏处,就是想得太快,看过的图像忘不掉。

      ……太不搭了。

      黑发的神祇从异空间中翻出照相机,想了想,又丢了回去。

      对付夜叉,大天狗还用不着变回原形。

      武士已经对上了姗姗来迟的大妖怪,“看你的模样,你就是附近有名的大天狗吧?喂,跟我打一场!”他斗志高昂道,“和你这样的强敌战斗,正是我源博雅所梦寐以求的!”

      “这是我的领地。”

      悬于高空的大妖怪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抬起了手。

      风在其掌下汇聚,这是夜叉的送葬曲,没有人能够阻拦,而它终究是被拦下了。

      是的,没有人,于是可以有妖,甚至有神……黑发黑眸的少年微笑着抬手,修长苍白的、仿佛轻易就能够折断的手指止住了风。

      旭日金黄,青山染碧,四野都笼罩在阳光下,而少年所站立的地方,却像是另一个所在。

      或许源博雅只会觉得少年的出现有些突兀,但大天狗却能察觉到更本质的东西——那是光明所无法照耀的黑暗,犹如单独分离出另一个空间,而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眼前的少年便是至高无上的王者。

      大天狗皱眉。

      他的领地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妖怪?

      没错,妖怪。

      尽管少年身上没有任何非人的特征,但他的气息的确是妖气。拦住风的也不是手指,而是被划分出的区域。

      等下。

      所以这根手指的作用是什么?耍帅吗?

      大天狗怀着“看性格莫非是个幼崽”这样的思考再次看向少年的时候,却望进一双纯黑的眸子里。

      许多文学作品里形容小孩子的眼睛明亮动人,长大后就失去了这天赐的灵性,实则是眼白和瞳孔的比例变化导致的,而这双黑眸,似乎还保持着幼崽的模样,内里仿佛有星光闪烁。

      更让人在意的是,这双眼睛,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少年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大天狗可以从他脸上轻易地瞧出赞叹、痴迷、探究等种种情感,过于失礼的凝视叫人毛骨悚然。

      危险!

      单薄的身躯后,仿佛有来自黑暗的巨兽匍匐,通向彼方的大口张开,就要吸走什么……刹那间的危机感太过浓重,大天狗几乎是下意识地攻击,又在羽刃即将席卷的前一瞬抑制住了力量,眯起眼睛道:“……你是谁?”

      哎呀,炸毛了。

      埃兰仔细瞧着大天狗翅膀上竖起的羽毛,还未回答——

      “让开。”

      夜叉以三叉戟支撑身体,总算站了起来,不领情道,“别挡路。”

      埃兰从善如流地退开。

      那种深沉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动作消失了,此时再看向黑发的少年,他普通得就像任何一个同龄的人类那样,看起来养尊处优纤弱得不堪一击,然而在场的无论是谁,都无法再真正忽略他。

      紫发的鬼倔强地立着,额头上流下的血液滴在了眸中,他却不肯闭眼,执拗地看着大天狗,无言地传达某种态度。

      站着死吗?

      唇瓣勾起冷冷的弧度,大天狗移开了视线,却是道,“你要庇护他?”

      他是对埃兰说的。

      单以力量而言,在场能和他平等对话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黑发的少年优雅地行礼,含笑道,“如果我说,夜叉不是在‘作乱’,而是在‘复仇’呢?”

      既然想要了解大天狗,埃兰自然记下了很多消息,比如说,这位大妖怪的理念——所谓的“大义”。不论是否赞同,尊重是最起码的,而投其所好,则是接近对方的捷径之一。

      “既然如此,你走吧。”

      大天狗这样说道。

      夜叉深深地看了埃兰一眼,拖着长长的血迹离开了。

      咦?

      这么干脆?

      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曾经获得了“悲运的殿下”这个称号,埃兰开心地想:看来大天狗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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