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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强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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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本来是去看布匹的,可发生那些事,布匹不布匹的,也都不重要了。
后来那个叫薛琰的男人把她送了回来。
予袖全程不说话,哪怕很好奇也不敢问他。
回到家中,问了父母亲,有什么聘礼的事。
这才得知,前日有位王爷送了一车的礼物过来。
让他江家一定收下。
大祁的武定王,新皇的心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他要送礼,他说这些话,谁敢不听。
但他也没说这就是聘礼。
香炉里的雪饼在袅袅飘着细烟,明明是安神静心的香,予袖却一点儿也静不下心来,心脏一直砰砰跳个不停。
那日从秀丽阁回来,她就生病了。
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其余没什么。
那个男人在离开之前,说会娶她,马上就来娶她。
为武定王妃。
予袖想了很久。
不嫁,她不嫁,那般可怖的人,那样随手将人命视如草芥的人,她嫁了,还有何等的活路可言。
更何况他们二人都不认识,她为何要嫁给一个自己从不认识的人。
予袖想到这里,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跑,赶快跑!
可接着又反应过来,她家人都在这里,她就算跑,又能去哪。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声音毕,樱桃唤道:“小姐,外面有人找。”
“哦。”予袖并未在意,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低头思考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樱桃推门进来,看见予袖在上上下下的翻找东西,在小姐身边伺候这么久,她是什么心思哪能猜不到,又不敢上前去拦,只好是道:“小姐,外面来的那人,长得实在凶狠,听别人喊,好像是……王爷。”
他现在来找她!
予袖身子一震,一时没注意,手边瓶瓶罐罐落了一地,惊道:“什么?”
那边樱桃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嘴唇紧抿,然后,点了两下头。
眉目间也尽是无奈。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男人一身锦衣,身躯高大,出现在她的面前。
“又见面了。”他看着她,笑着说道。
予袖颤着步子往后退了几步,眸间剩下的,是难以言说的惊恐和绝望。
“我……”原本心里想了那么多骂他的话,现在又全部都骂不出来了。
“为什么不嫁?”
他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问题。
“嫌弃我?”
“我、我与你并不相识,怎可仓促嫁你。”予袖纵然害怕,支支吾吾还是说了出来。
“不相识?”她果然不记得他了。
薛琰沉声,缓缓道:“当年在白水,你可曾亲口承诺,说日后我若能出人头地,你便嫁我。”
“这不过几年,你便忘得干干净净。”
予袖在脑海里拼命的回想。
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她陡然间想了起来。
当年,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小乞丐,来她家乞讨吃食,她一时觉得有趣,便逗了他。
那时候她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特别是,她从没见过像小乞丐那么好看的。
她戏弄他,说让他去河里捉一条鲤鱼,她就嫁给他。
那时候天寒地冻,河水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可他,竟然真的去了。
回来的时候拿着鲤鱼,说要娶她。
予袖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当真。
她让下人赶他。
他不肯走。
打成那样他都不走。
于是予袖只好说,她不嫁无功无名之人,除非哪一日,他能功成名就,到时候,她心愿出嫁。
这些事情过去了太久,久到予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这个乞丐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成了王爷。
“看来记起来了。”他轻笑一声,只一眼便将她看得无比通透。
“过往时你同我说,不走人便小心我的小命,今日我也同你说——”
他顿了顿,冷声道:“你不履行承诺,我就屠江家满门。”
“屠了,再娶你。”
他这不是说笑,都是真的。
予袖吓得眼泪盈满了眼眶,抬眼看了看他,又不敢看,低下头,连抽泣都不敢。
“三日后大婚,你好好休息吧。”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的眼泪,薛琰神色压了压,一时间暴戾又难耐,顿了片刻,转身大步离开。
......
三天的时间,婚事准备的十分仓促。
腊月十六,偌大的江府,挂满了喜庆的红绸,一直飘着的大雪,在这天终于舍得了停下,却仍然白茫茫的铺了一层。
不知是喜,还是忧。
气氛却总归是不怎么好的。
将长发挽上,梳成妇人发髻,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来,接着,将累丝嵌宝石金玉凤冠戴上。
江予袖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出现一张牡丹花似的粉粉嫩嫩的脸,一双杏眼水滟滟的,万般流转。
娇俏俏的脸蛋,美的不成样子。
实在不负大祁盛誉美人之名。
若是因为这张脸,那她倒情愿不要。
她想平平安安的活着。
“袖袖――”裴氏从绕到屏风后面来,轻唤了一声,见自家女儿一张小脸仍是稚嫩,却要早早出嫁,眼眶已然盈了泪珠。
裴氏感受到眼中湿漉漉的,忙是抹了抹,谁知这一抹,泪流的反倒是越发停不下了。
予袖将一双眸子中的盈盈之色压了下去,伸手,葱白的指尖搭上母亲的手,柔声道:“娘亲莫哭,女儿自己造下的孽,便该由女儿自己来受,只盼莫要牵连了家里。”
自家女儿不过十五岁稚龄,才是及笈,一张出水芙蓉般娇艳的面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少有的沉稳和大气。
原本是娇纵的小女孩儿,却似乎在这短短几日间,就成长了不少。
裴氏只觉得心疼,若叫她多养着女儿几年,也是愿意的,可是如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女儿以后不会再任性,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予袖又安慰道。
若是以前,她还能哭鼻子撒娇,可到这个份上,她只想让家人安心。
“衿儿呢?”予袖问。
“他睡着了,还不知道。”裴氏说着,又去抹眼泪。
待这边梳妆完毕了,予袖便去了前厅,见过了父亲和江家一家子人。
偏房那边传来予衿的哭声。
裴氏早早地就哄他睡了觉,就是不想让他看着予袖出嫁,不然闹起小脾气来,又拉着予袖没完。
可这睡着了,还是哭了。
大概是姐弟连心,知道姐姐今天离家,睡得也不安稳。
予袖出门的时候,也听见了。
她咬牙忍着,却还是在转身的时候,湿润了眼眶。
前途迷惘,不知归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嫁人,会是今时今日,这样的场景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