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吻》予予橦心菜

2、第二章

　　预备铃铃响起。

　　“嘭”一声巨响，张烁怒拍桌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子记住你了，下课我们不见不散。”

　　凌星遥漫不经心地讥笑:“随时恭候你老人家的到来。”

　　枯燥的数学课像一串串读不懂的天文数字，老师声音忽高忽低。

　　凌星遥想睡觉都难。

　　于是在座位下面刷起短视频，玩腻了，侧头看向窗外，外面是新建的水池和花园，水池中央去年的假山还未拆走，装修了一下，水里依稀能看清几条鲤鱼游动。

　　远眺香樟树的树叶缝隙，依旧能看清操场上打篮球奔跑的少年。

　　下课铃声响起。

　　等人散去后，张烁目不斜视的朝凌星遥逼近，看样子真要打她一顿才可罢休。

　　凌星遥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格外冷静，似乎要打的人并不是她。

　　锡子烫男先发制人，给她下马威。

　　“你刚才不是很勇吗？现在要打你了，怕了吧。”

　　张烁打起了坏主意:
　　“如果你先小爷我道个歉，把老子哄好了，没准我能放过一马。”

　　“你有病吧！！！”

　　“让我你道歉，我又没做错。”

　　“要道歉也是你先。”

　　凌星遥心正不怕影子斜。

　　张烁反驳:“你有药啊？”

　　凌星遥不言:“我有老鼠药，你要不要喝？”

　　张烁:“六，你真六。”

　　凌星遥掀了掀眼皮:“我有一个凡事只扣六的孙子，不会是你吧？！”

　　张烁无话可说，紧握拳头，咬紧下巴，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手轻轻拍拍脸蛋，她故作嚣张道:“要打你就来吧，我可不会哭着求你。”

　　“……”

　　她十分不屑:“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女生坐姿端正，看起来软软弱弱的，比较乖巧，但实际上，她并不好惹。

　　池灏站在走廊上，瞧男生要打人，心里一紧，一个箭步跑到教室，结果还是来晚了。
　　锡子烫男飞快地扬起手。

　　“啪”的一声巨响。

　　凌星遥脸被锡子烫男那一巴掌打偏，耳朵如同有千只蚊子钻进，嗡嗡叫。

　　锡子烫男轻嘲:“你把我惹急了，我管你是谁，老子照打不误。”

　　她突然惊醒一般，动作太快了，等凌星遥反应过来时，打自己的罪魁祸首早跳窗逃了。

　　自作孽，不可活。

　　溜得可真快。

　　“打完就跑，原来你是个怂货啊～”

　　她将这一巴掌狠狠记住，眼睛横向他逃窜的窗口，她可不是软柿子，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这巴掌还回去。

　　凌星遥怔了怔，看向一旁着急赶来的少年问:“学弟，有事吗？”

　　“多管闲事。”他厉声说。

　　池灏余光扫了她一眼，凌星遥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动唇吐出三个字：“滚远点。”

　　滚得越远越好吧，离我远远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好心帮你，不说道谢也就算了，还倒过来遭你骂，嫌我吃饱了没事干。”凌星遥恼怒。

　　凌星遥目光略过池灏，了无生气的往前走。
　　池灏没应声，死死咬唇，黑眸盯着凌星遥的背影看。

　　走远……

　　池灏跑到洗手间握捧起几把凉水，扑到脸上。

　　关了水龙头，他抬头，水滴坠在长长的睫毛上，残余的水湿透了上衣。他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几秒，脸部肌肉紧绷，吞吞吐吐地说:“对……对不起。”

　　池灏终于说出了那句迟来的道歉，此刻的他很后悔，有时候一句很正常的话，在他的嘴里会变得十分难听。

　　讲座上，池灏单手撑额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遍遍写道歉的话，密密麻麻的字迹通通划掉，写了简单地三字。
　　——对不起。

　　九月的岑市闷热还未散去，吹来的微风压低了几分燥热。

　　凌星遥往常一样去餐厅当兼职，停好小黄车，池灏静静站在她身后。

　　凌星遥偏头，背后竟然有人，吓得一激灵。
　　“哎呦喂，妈妈啊，吓死我了”凌星遥条件放射般向旁边挪动一步。

　　凌星遥缓过神，眸光微动，心里咯噔一下。

　　——是他？

　　池灏踌躇不前的递给她一封白色包装的信，凌星遥指尖轻轻打开，低眸，白纸刚劲而有力三个字，对不起。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凌星遥静静地看向他，把手中的信递回去。

　　池灏怔松。

　　凌星遥垂眸，打趣道:“谁对不起是在纸说啊，不够意思。”

　　池灏默然半刻，半信半疑问:“怎么道歉才够意思？”

　　女生唇边的笑意蔓延而开:“道歉？你亲口说的才有意思。”

　　“对……对不起”池灏支支吾吾说。

　　她吱声:“话说流利点。”

　　“对不起”

　　原来对不起不是他想象的那么难说出口。

　　“道歉不光用嘴巴说说，要靠行动，不如你陪我玩一天吧！”

　　“好。”他平漠的眸子泛起波澜，表情冷淡地答应。

　　上午九点，奶茶店门口凌星遥点了杯书亦烧仙草，偏头问池灏:“你喝吗？”

　　“不吃垃圾食品。”

　　凌星遥继续追问:“那你吃什么？”

　　“吃饭”

　　“吃饭？”凌星遥狐疑，笑着给他点了一杯冰水。

　　他说:“我付。”

　　凌星遥轻瞄，男生微信钱包里32块8角。

　　他手机低得很下，自己顺便看到的，应该不算偷看别人隐私吧！

　　哎，怎么有人比我还穷。

　　凌星遥心想。

　　“钱我付，我是让你陪我玩的，不是让你付钱的”凌星遥正二八经地说。

　　“哔”机器女声发出声音。

　　——“微信收款20元。”

　　凌星遥输入好付款金额，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

　　两人肩并肩漫无目地走了个圈儿，凌星遥不知道聊些什么，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汗水浸湿后背，凌星遥不知在瞎转转什么，这么大热天，自己也不嫌热。

　　凌星遥眺望不远处有商场，回头对池灏说:“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进入商场，空调冷气冷嗖嗖的传来。

　　商场走廊很干净，旁边没有座椅，不过走廊里边倒有几台娃娃机和摇摇车。

　　“你陪我抓娃娃吧！” 凌星遥若有所思地说， “抓到娃娃，就原谅你啦！”

　　“那个……这怎么玩？” 池灏拿着硬币，目光呆滞的问:“有没有公式？”

　　“公式？”凌星遥对他的问题感到非常疑惑，“抓娃娃还要公式？”

　　凌星遥给他示范起来:
　　“第一步，投币，第二步，娃娃机里的爪子由外面的这个像棒棒糖一样的摇杆控制，第三步，抓子移动的瞬间按下抓取键。”

　　半小时不到，池灏一个娃娃也没抓到。

　　望着所剩无几的硬币，凌星遥感到肉疼。

　　凌星遥冲他浅笑:“我试试？”

　　细嫩的手指在娃娃键按钮间飞舞，神色认真，失败了几次，当娃娃币仅剩四个币，娃娃夹终于夹起了娃娃，从洞口出来。

　　“接住了。”

　　奥特曼娃娃从天而降般落入手中。

　　“娃娃送你。”她对他笑。

　　池灏垂下眼帘，直视双手捧着的娃娃，微蹙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你们男生小时候不都喜欢奥特曼吗？”

　　也是……

　　池灏微微敛眸掩住了眼中翻涌的暗色，看
　　着奥特曼出神。

　　池灏读小学时，原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直到堂哥考上清北，当了博士，让伯父伯母从农村搬到城市 ，每次拜年，池志强和周燕老脸一跨。那时起他便没有了童年，最喜欢奥特曼超人被周平砸碎，为数不多的玩具换的成了书籍，他的好朋友成绩不好，周燕不让自己儿子和他玩，还当着他的面，羞辱他朋友，他也因此遭到了班级里的冷暴力，谁跟他玩，班里的小团体就害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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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币我们坐摇摇车。”

　　视线投向娃娃车，贝乐虎在像他招手，池灏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坐不？”

　　凌星遥摇头，明确告诉他不能。

　　池灏扭曲巴巴地坐上去，眨了眨眼，脸颊染上红晕，双腿不留一丝余地。

　　娃娃车在投币的那一刹那，启动了。

　　贝雷虎的头部亮了亮五颜六色的灯光，身体摇晃起来，播放起了儿歌: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第一次做摇摇车，他很不适应。

　　凌星遥不禁失笑，原来男生玩摇摇车会害羞呀。

　　“妈妈快看，哥哥姐姐坐摇摇车，好幼稚哦～”八岁的小男孩穿着西装，看起来有八岁左右，小手牵妈妈，天真无邪地说，“真丢人，哥哥姐姐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呀！”

　　凌星遥可不惯着小屁孩，龇牙假笑:“小朋友，我们不幼稚哪能显得你聪明呢？”

　　小男孩妈妈语气不好地说:“姑娘，你怎么说话的。”
　　“阿姨，我也没说很过分的话呀。”凌星遥和蔼可亲道，“我在夸你家孩子聪明。”

　　“我们走，不跟疯子计较。”

　　阿姨带小孩气冲冲，走远了。

　　目光相互撞上，两人对视一笑，他飞快移开视线，凌星遥嘴角含笑道:“走吧！”

　　一出商场，没了冷气，汹涌的热潮扑面而来，温度骤升，微风划过树梢，夹带着一股臭味。

　　她一闻。
　　是她最爱的螺蛳粉。

　　沿着臭味到螺蛳粉店，池灏闻见臭味止不住想吐。

　　“吃吗？”

　　池灏疯狂摇手，示意不吃。

　　“不要光闻气味，实验出真知，吃一口，保证让你爱不释手。”

　　“老板，来两碗螺蛳粉”凌星遥吆喝道。

　　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池灏闻不了这气味，拿手捂着鼻子。

　　凌星遥手腕搁在桌沿上，手指不停翻转手机，眼睛却盯着他。

　　池灏很快注意到女生盯自己，顿时手足无措。

　　自己又不帅，她盯着自己干嘛。

　　凌星遥偷笑，怎么有人吃个螺蛳粉，都这么逗啊！

　　“二位的螺蛳粉来喽！”

　　螺蛳粉被调换了位置，怕男生误会，凌星遥解释道:“你脸上有痘，给你点了份微辣的。”

　　螺蛳粉看起来很好吃，闻见臭味，池灏有点受不了。

　　凌星遥嗦几口，看向他:“很好吃的，你试试”
　　他紧皱眉头，捏紧鼻子，筷子夹起长长的粉条，尝尝。

　　口感还可以，但他还是不习惯闻螺蛳粉这臭味。

　　凌星遥大口大口的嗦粉，任由油渍染上嘴角。

　　她吃完，眼睛乱瞟，看男生吃螺蛳粉跟喝毒药似的。

　　凌星遥手撑着下巴，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不喜欢吃，可以不吃。”

　　话落地许久，无人回应。

　　男生还在勉勉强强地吃，难道他是因为钱。
　　“钱我付，走，不吃了。”

　　“不能浪费。”

　　“吃坏肚子，可不是几十块钱能解决的。

　　”凌星遥扬起下颌，似笑非笑。

　　“怎么着也得几百严重的话上千，你想想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这十几块钱重要，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池灏放下手中的筷子，立马不吃了。

　　凌星遥刚才只是无聊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凌星遥告诉他:“下次记住了，不喜欢吃就别吃，免得吃坏肚子。”

　　“你不也吃了，怎么没……”

　　话音未落，凌星遥被他说的话逗笑了，随便忽悠一句:“我喜欢吃，吃坏肚子也没事，而你是不喜欢吃。”

　　玩了半天，凌星遥发现眼前的男生很好相处，有时候挺逗的，但不爱说话，说起话来，有时语气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