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年少》自由在外

1、第 1 章

　　因为搬家，很多老照片便被翻了出来，那原本终日躺在某个角落无人问津的照片如今便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氤氲的光，往事便也随之缓缓地缓缓地涌向记忆的闸门。

　　那时临近毕业，大家似乎并没有被即将分离的感伤所感染，反而有些雀跃。那时也流行用998卡打电话，同学们几乎人人都有一张这样的卡，998卡除了可以给家人朋友打电话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通过拨通卡来寻找不知名的朋友，互相交流。一次周末，宿舍里的姐妹玩笑似的拨通了卡，电话那头传来的异性声音明确地告诉我们他们也是学生，而且竟然处在同一座城市，所不同的是我们即将大专毕业，而他们还在上本科二年级。同龄人总是会有很多话要说，渐渐地，宿舍里的姐妹经常和对方通电话，有时还写上一封信。而我一向便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是后知后觉的人，虽然知道姐妹们在和一群大学生互通信息，但我却没有兴趣参与进去。直到毕业前夕，可爱的姐妹们和对方约定7月某一天大家在对方的大学见上一面，因为那所大学就在我居住的那个地区，而姐妹们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地区不同，所以没道理她们都去了，而我不去。

　　记得那天天气挺热，我的幼师同学还不凑巧地来我家玩，于是本该全体出动的约会便差了我一人，等我赶到时大家已经在那所大学对面的文化宫见了面，又因为是年轻人，所以总不免争强好胜，大家已经在为一些问题争论不休，我来以后又转战至那所大学的图书馆，因为已经暑假，所以图书馆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而我们去了以后没多久，图书馆里的其他人便都走开了，大约是嫌我们太吵了。静和燕因为一些话题，唇枪舌剑，和对方展开争论，尤其是一个叫莫的男孩，总是和静抬杠，燕为了帮静，便处处与他针锋相对，我们虽然也想帮，但是口才好像差了点，也许对方压根就没把我们其他人放在眼里，于是也懒得和我们争论。尽管争论得难分胜负，但最后我们大家还是很愉快的结束了第一次会面。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暑假的原因，我们的联系并不是很多，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也无暇去顾及其他。直到10月底，好友玲打来电话通知我聚会。那天是周五，大家约好去吃火锅，刚参加工作的我，对待工作丝毫不敢懈怠，所以那天我又迟到了，我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吃的很开心了，静和莫依然是抬着杠，但是气氛已不是那么热烈，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各自的话，因为身份的不一样，共同的话题似乎也不是很多。吃完火锅大家去逛夜市，南门大街的夜市很有名，老少皆宜，对于刚参加工作的我们来说，对于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逛夜市实在是很不错的选择。逛夜市的时候，一个叫峰的男孩告诉我，他是洛阳人，我说洛阳的唐三彩很有名啊。他说，对呀，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带点给你。我很老实地告诉他，我不要。哎，其实说到唐三彩完全是因为他告诉我他是洛阳人的缘故。他玩笑似的问我，丫头，为什么每次见面，一大帮人都是我迟到，是不是最后到的人其实就是最重要的人？我有些尴尬，丫头，谁让你这么叫的？再说难道是我故意要迟到的吗？我没好气的告诉他，不是。接着怒瞪他，你凭什么叫我丫头？
　　尽管我对他横眉怒对，但峰似乎不再想要理我，我也只好作罢。

　　隔了几天竟然接到了峰的电话，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知道了我家的电话，我们天南海北胡吹了一通，他依然称我丫头，我依然抗议不断，他只似未闻，我行我素。我的抗议逐渐便成了默认。就这样我们经常互通电话，有时是他打给我，有时是我打给他。偶尔他还会邀请我去他们大学观看有他参加的篮球赛，看着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我觉得自己口渴得要死，球赛结束后我跟他要水喝，他竟然给我一个爆栗子，丫头，这时候不是应该你拿瓶水给我喝吗？说完若无其事地从同伴那拿了瓶水，递给我，看在水的份上我原谅了他。

　　一年以后，我恋爱了，当我满怀甜蜜告诉峰这个消息时，峰只淡淡地说了句，哦，那挺好啊，你男朋友上的大学真不错。不知为什么，顿时我觉得很无趣，我们的聊天也草草结束。之后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恋爱中无法自拔，和峰的联系也少了。

　　不过，只要真正恋爱过的人一定知道，两情即使相悦，也不免磕磕碰碰，更何况是像我这种要命的异地恋，经常在我因为恋爱心情低落，无处宣泄时，我都会自然地想到峰，于是尽管我和峰的联系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但每每遇到感情上的挫折，峰似乎都责无旁贷地成为了我情感倾诉的垃圾桶，甚至有时夜早已深沉，我和男友在电话中不欢而散后，我便会无比痛苦地给峰发短信，向他倾诉我心中的不快，而峰也会很快的回我短信。有一次，我奇怪地问峰，你是不是每天睡觉睡得都很迟。峰说，你干嘛？我说，每次我那么迟给你发短信，你都回的很及时，不是说明你睡得很迟吗？峰白了我一眼，丫头，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如今想来，如果我那时早已明白，是不是很多事就不会如现在这样。

　　虽然恋爱会伤人，但还是有甜蜜的时候，所以沉浸在恋爱中的我当看到好友月整天百无聊赖时，便也好心地想为她介绍男朋友，思来想去，搜肠刮肚，将认识的男生挨个做了比较，觉得还是峰比较好,理由嘛，虽然峰还是个学生，但通过我对他的了解，相比较同龄的男生，他还是显得比较成熟，做事情也比较稳重，人长得也很阳光，最重要的是做我的垃圾桶做得这么毫无怨言，足以证明他就是个好人。所以我发挥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很郑重其事地向月推荐了峰，月听完我的介绍，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并且说，即使谈不成，做个朋友也不错。既然月同意了，自然我还得征求一下峰的意见，当峰在电话中听到我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时，半天没出声，我有些急了，不停地向他介绍月，说月是个怎样好怎样好的女孩，并且游说他说，大家做个朋友也不错啊！峰听了只得同意。

　　两人的见面是在一个周六的下午，那时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着月来到峰的大学，峰正在校门口等我们，我为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峰一直是那么微笑地看着我们，客气而又疏离，全不似平时我们在一起时的随意，我顿时有些不自在，好在通常这时媒人都应该识趣地走开，所以一介绍完，我便骑上自行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傍晚时，我迫不及待地给月打了电话，问她的意见，月说，觉得挺好，就是觉得峰好像不太愿意和她相处。我有些歉疚，竟也不敢打电话问峰。只是很快我便接到了峰的电话，他说，丫头，今晚有空吗，到我们学校来吧。因为白天的事情，莫名的我有些心虚，于是便应约而去。夜晚的校园依然是很喧嚣，操场上到处可见锻炼身体的学生，我和峰便绕着操场的跑道边走边聊，峰告诉我，在寒假时，他的母亲去世了，他的母亲是位老师，从小就对他很严厉，但他还是想着法子顽皮，他还有位姐姐，小时候姐姐经常为他做掩护，母亲知道了，却只是狠狠地批评他，也许是因为他是男生的缘故，所以总是对他要求严厉些。当峰平静地向我诉说这些时，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以前对他的了解是那样地少，原来以前都是我在喋喋不休地向他诉说，原来他也是有烦恼和忧伤的。好吧，我承认在曾经的交往中，我的确是有些自私了，甚至这次的事情，我也只是先想到了我的好朋友月，而忽视了他的感受。于是我很愧疚的陪着他绕着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在春夜和煦的微风吹拂下听他说自己的故事。

　　至此之后，彼此似乎是心照不宣，我们之间的联系更少了，只在节日才互发短信。直到一天峰在电话里对我说，丫头，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吧，我还没有去过你们学校呢，让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吧。我立刻爽快地答应了。约好周三，他没有课，可以在上午的时候到学校来找我。记得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而不知为什么，我来到学校以后心神不宁，尽管那天爽快地答应了他，但真的到了这天，却又不希望他来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打了电话给他，吞吞吐吐地对他说，今天天好像不太好，要下雨了，你还是不要来了。他在电话里干笑了两声，说，这样啊，我还打算叫莫他们一起去你们学校呢，那就算了吧。唉，幸好叫他不要来，要不然，来了一帮男生到学校找我，像什么样子呀！我立刻说，是啊是啊，改天天好了，再来吧。然后赶紧挂断电话。电话挂断没多久，就收到了峰的短信，丫头，急什么，周六带你去唱歌，开心音乐广场。因为刚刚的事情，不好意思再拒绝，就只好答应。

　　周六下午，在开心音乐广场，我见到了峰和他的一帮同学，其中有些是我原先就认识的，原来临近毕业，大家互相请客吃饭，吃完饭便一起唱歌。因为都是年轻人的缘故，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很拘束。有时候人就这样，往往越是自己没有的，便越是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因此可能是因为我天生的五音不全，而骨子里也还是比较喜欢唱歌，所以就特别羡慕那些会唱歌的人，我也曾尝试在家努力地练歌，可仍然将歌唱得一塌糊涂，无法入耳，让我很有挫败感。当天下午，我发现原来峰歌唱的是那么好，一曲《春天花会开》唱的是那么的青春飞扬，我无比羡慕地对他说，原来你歌唱得这么好，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他喝着水说悠然地说道，是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顿时我来了劲，凑过去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又给我一个爆栗子，不告诉你。接着递给我一包爆米花，上次就被一瓶水收买，这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我摸了下头，反手给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接着很快抢走他手上的爆米花。就在这样的嘻嘻哈哈之中，我们的关系又再一次地变得轻松而又随意。

　　六月，是无数学子期待又害怕的月份，小升初、中考、高考，都在这个月，甚至还有那些即将跨出校园的大学生，在这个月，他们将各奔东西，为各自的前程努力。峰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离别的日期，我很歉疚地告诉他，那天可能不能去车站送他，因为我男朋友回来了。电话中传来他呵呵的笑声，呵呵，那好吧，你不来没关系，到时也会有很多女生来送我。我以为自己会毫不在意峰的离开，可真正到了那天，我却总是惦记着，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想着是不是去送他一下，可男友对我的这种行为却嗤之以鼻，不送就不送吧，到底他是你男朋友还是我是你男朋友，以后你们还不知道联不联系呢。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们正在火车站附近，听了男友的话，尽管还有些忐忑，但终究还是没有去送，只是那时每每只要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我的脑海中便不停地勾勒峰坐在火车上的情景。后来我曾无数次的后悔与懊恼此时的行为，也由此得出了教训，女人不能太听男人的话，不管何时都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哪怕这个男人正是你那时所爱之人。

　　正如男友所说，我和峰的确不再联系，一方面因为我的心虚，所以不好意思主动和他联系，另一方面峰也没有主动与我联系，我想或许峰也像男友所想的那样吧。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三个月后我收到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Email，点击打开一看，竟然是峰写给我的，原来峰去了国外留学，我异常的高兴，甚至是有些激动，不是因为峰的留学，而是我原以为我们之间会犹如断线的风筝，从此各不相干，却没想到会又如此的让我失而复得。从此之后我们便经常用电子邮件来联系，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向他诉说感情上的烦恼，有时他会问我，你和男朋友还好吗？而我也总是说还好吧。其实我和男友的感情早已陷入了危机，性格的差异让我喘不过气，我承认当初被他迷惑完全只是因为表象，我所迷恋的也许只是自己内心塑造出来的一个人，长久的异地恋让我无法看清真实的他，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逐步加深，我们性格上的差异越来越明显，于是我们经常处于分手与复合的反复之中。然而这一切我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峰。有时我也会问他，有女朋友了吗？他会说没有，也会模糊地说有个女孩对他挺好。于是我说，那好啊，你要好好珍惜。
　　而就在峰回国工作后不久，我也结束了那段身心俱疲的恋情，然而不知为何我竟没有失恋的任何痛苦，那还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分手后我发现原来天空是那样蓝，空气是那样清新，花是那样娇艳，原来一切是那样的美好，真后悔，没有早点分手。当我告诉峰这些感受时，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初就不看好你们。是吗？那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我有些愤愤然。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姻缘。丫头，你没有听说过吗？峰狡黠地对着我笑，此时我和他正坐在运河旁的一家咖啡馆里，透过咖啡馆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我可以看见古运河边的杨柳在春风中依依摇动，柳条上满是嫩绿的芽，远远看去像是给古运河笼着一层轻轻薄薄的绿纱。

　　丫头，你知道吗，曾经在临毕业前我给你写过一封很长的信，不过我没有勇气寄给你。

　　呵呵，是吗？为什么你会没勇气寄？我故作疑惑。

　　峰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丫头，你可真是迟钝呀。

　　峰，算了吧。我没心没肺地傻笑着说，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嘛，有什么说什么，我可一直把你当成死党啊。

　　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竟也微微地笑了，夕阳的余晖正好透过窗户玻璃斜斜地照在他的身上，祥和而又温润??????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带着满满自信笑容柔和阳光般的男孩，那个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孩，那个一直听我诉说心事的男孩??????

　　迟钝吗？迟钝有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其实，爱情就像一朵妖冶的花，呵护它的人付出了真心，却未必能收获芬芳，有时候，不多不少的喜欢却是正好，而这不多不少的喜欢应该就是友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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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仅以此文纪念懵懂任性却又如夏花般绚烂的年少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