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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   的确那些人还是要来的,就是那些我出窗时,瞧见的那一群趴在院墙边,见了我也不动,只是我试图过去时,就将我打翻在地的人。

      我用了毒草,可那些人却像是完全不会因此受伤,他们像一面铁壁,只有你真将他们激怒,觉得你是该被杀死的事。

      “惊蛰,来。”

      师兄用剑划下自己身上的一条衣裳布来,他为我缠上两下,便又拉着我往后躲。

      那些人,从门口,窗边,一拥而入,我将两瓶药水都混在一起,浇向他们时,就有人倒地,只是他们偶尔才滚地挣扎,却又颤颤巍巍要站起。

      仿佛……

      就是常受毒药之人。

      那些人想杀死的是师兄。

      “来人,救命。”

      我朝窗口望。

      “太子殿下,早就亲自来此私巡,有人要刺杀太子,届时,我们谁都活不了。”

      “救命的药材,也要被一把火烧没了。”

      一些人与守卫出现时,我就抱着一个倒地之人的大腿不放,我瞧见地面之上都是血,而……那些人都退光了,只剩下他了……

      等等,我在喊些什么?

      “师兄。”

      师兄?

      师兄怎么……

      我转头瞧。

      “师……师兄?”

      我扑去探他鼻息,最终却只剩下手掌上温热的血。

      我还未醒呢,就察觉到了身上先起的鸡皮疙瘩。

      此处不安全,此处……

      师兄?

      师父,师父。

      我撑开眼皮,便瞧见上头破旧的屋顶。

      “灿大夫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一片都传遍了,怎么不会?”

      我转头瞧,无人在屋里。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是他们师徒三人,找出来的药方,怎会……”

      “你没听那些大夫说吗?给我们的那些药里头,装着剧毒的草药,没让他们毒死,是我们命大。”

      “是啊,我亲耳听外来的人说了,其实王上给来的草药,一早就来了,这里头,就属他们说了算了,他们先是花言巧语蒙骗了黎家人,后来又是他们将那些草药扣下来,为的,就是能卖到大价钱呢。”

      “还不止这些,那三个人为了敛财,为了脱罪,更是无法无天,竟直接去王上面前,将脏水都泼到黎家身上去了,那个大徒弟,可是巧言善辩得很呢,黎家都栽了大跟头。”

      “归根结底是什么?还不是他们弄虚作假,干脆就将毒药拿来害我们。”

      “说到底,还是人家带来了药材,又忙活几月,才救了我们的命,再说,斯人已逝,还是口下留德吧。”

      “他们拿毒药,之前又因为他们瞒下药材,才死了那么多人,既做了亏心事,便不该怨别人戳脊梁骨。”

      “可我怎觉得,明棠大夫死得有些蹊跷?”

      “有何蹊跷?人家黎家人亲来了,是无利可获了,然而这件事,就是他们师徒三人亲办的,还有好名声留着呢,你是自己一人名垂千古,还是与他人齐名?”

      “怎么瞧,都是前者更好听,他们那师父,是日日坐在床上,这些天,更是连着三日不醒,可不就只剩下两人互咬了吗?”

      “那灿大夫,她一个女子,两个人又没有婚约,深夜出现在她师兄的院子里,是为哪般?”

      “这真让你说着了,那位灿姑娘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的确跳脱于世人。”

      “与众人相异,这可不就是未来那祸害世间的人嘛,这样的人,怎么留得?”

      “怎么留得?那为何黎家人不抓去?”

      “哎呦,你怎的还是不明白,怎么说,这场大病里,他们都是出了力的,那姓灿的与她师兄狗咬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下还在这屋里生死未卜呢,这样的人,你抓了有什么用?”

      “依我看,这事是没准了,听闻那夜,守卫们还是费力抓住一人,那边的话是,那人是有要说,是受姓灿的妖人指使的意思了。”

      “我还是……再说,确是人家救人了不错啊。”

      “哎,你……”

      “嘘,来了,来了,走。”

      木门被轻推开。

      “惊蛰,怎么下床了?”

      我靠着木门边的墙站起,我瞧见师父的面,如今,却是有似久经风霜之后的瘦骨嶙峋之感,他面上还带着土尘,发丝里就藏着白。

      是风摇,扶着他一路过来的。

      “师父,我……”

      师父只低头,叹气,“身子要紧,再回去歇歇吧。”

      “不,我……”我说,“师父,我只是不曾想到,那个人真是牙尖嘴利好算计,三两句话,便将我们……师徒三人,身败名裂。”

      “唉。”师父说,“惊蛰,公道自在人心,然而攀诬我两位爱徒之事,我也不会就此作罢。”

      “当真厉害。”

      “好了,过去喝药吧,惊蛰。”

      师父本想搀扶着我过去,还是身旁的风摇搭过手。

      我们才刚到床边,就听得身后的木门被敲。

      风摇瞧向我与师父。

      “去吧。”师父说。

      过门而来的是几个守卫。

      “灿姑娘醒来了。”带头人说,“便烦请同我们走吧。”

      我偏头瞧向师父,轻轻摇头。

      我是在他们那边的木屋子里,待足了五日的,是在询问,关于……那夜的事。

      名头也好听,只当是他们也略尽心意,顾着我的身子了。

      我离开时,那话便更好听,他们定是要为我正名,归还清白的。

      然而我知晓,如此一遭,定然是黎家念我们在病中出力,便不仅免了罪,也为我们师徒三人留下名。

      我们在这片地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再有动静,更是轮不着他们出手了。

      白日可以松懈一些,而夜里,我们是得有个人守在外头的,可今夜,又是让风摇抢了这事。

      我坐于高木桌边,同师父讲:“如今,大多数人的病情,算是稳了,若是我们要离开,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嗯。”师父回答。

      “若是师父下了决心离开,徒儿可以找出合适的路与时机。”

      “虽说更多人还是信我们,再加上那位老者仗义执言,那边的计谋也算是落空了,然而还是有人对我们恨之入骨,时常来我们屋子捣乱,那位老者派了几人相助,而我们亦不能一直赖着他们。”

      “惊蛰……”

      “你来定吧。”

      “是,师父放心。”

      “然而在此之前,徒儿要去见那人一面。”

      “惊蛰,你……”

      “师父放心,徒儿心中有数,但我还是得去见他一面,也算是,为我们之后的离开,做可供安全的事。”

      良久,师父出声:“好。”

      “师父我……现下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我原以为,凭着我之前在茶上的名气,只要王上能知晓,我想些办法,以几杯茶为引,就能替我阿姐,报仇雪恨。”

      “可黎家是什么样的家族,黎公子便是他们日后的家主,黎父未来的官位继承人,以我瞧,王上虽然爱茶,却也不至于到昏庸的地步,怎可能,为一个芸芸众生,而杀了自己重臣的嫡子。”

      “我之前想着,便是这样最坏的事出来,我还是能凭借我的名气来做出什么,可这次,他做出来的事,让我瞧清楚了,今日你名声好,可明日呢?”

      “便也可以是名声发臭的过街老鼠,没有半点可供倚靠的。”

      “归根结底,这些事,都是权的事,只有权,我才能有力与他抗争,旁人该瞧不起的,照样瞧不起。”

      “所以日后,你要争权了。”

      “是,然而师父,我已经走了这五年的冤枉路,本以为是功成在即,却要告知我那是错的,我有些难以承受了,师父,我不晓得自己还有多少耐心。”

      “我今日,将这些说来,是为给师父透个底,我之后……”

      “或会离开,即使是这次的路途之上,也说不准。”

      “师父……刚刚经历丧爱徒之痛,惊蛰这时离开,该是不忠不孝,然而……”

      “如今我是连皮带肉,都是执念为筑了。”

      “如若之后,惊蛰大仇得报,师父肯原谅,孽徒还会回来,侍奉您晚年。”

      我再在肩上,挂上自己的布袋,抬头瞧瞧虽是入秋,却依旧是日头烈足的天,再抬脚踏上大路。

      我在这片木屋里,查看了半日病情显得与他人不同的病人们。

      有人招呼我过去该吃口水,然而这时,有个人过来,说了他家公子,已是等在离此不远处的木楼里头了。

      “灿姑娘,你今日让人将我家公子找来,说是这里的疾病,有生变之像,现下即可讲来。”

      我还是站在外头的院里,说话的女使则在里头,那位黎公子则是不见身影。

      “此事事关重大,是得黎公子屏退左右,只能我与他一人说的。”

      “我们都是公子身边之人,灿姑娘不必多心。”

      “此事是我思量之后觉得该做的,我也算是一开始便在这里,与这些病人们打交道的,这件事又是黎公子放权,让我们师徒三人主行,我们本该尽心竭力。”

      “可这事说到底,还是王上让你们黎家管的事,纵使再生变,也该不是我首责,黎公子既不愿单独见我,想来是思量过后,觉得心中有数,那我,便也不多嘴了,就回去了,反正之后,我还得日夜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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