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事农桑》拾廿九

29、草台班子

　　卯时
　　仲芒带着小麦准时去了村口大树下，暮商和仲良已经在了，不管在哪家都不方便，干脆就放在村口。仲芒早上做饭的时候，熬了一点姜茶，早上喝正是时候，就一起带了过来，还带了三个碗，刚在一旁，口渴了随时都以倒水喝。

　　仲良和小麦一人从家里搬了个小板凳过来，暮商就站在村口的树下，虽然穿的也是粗布短打的衣裳，但不影响人本身的气质，站得笔直，郑重的讲解了学堂的规矩，虽然是个草台班子，但规划可不是一般的多，显然暮商没当这是一个草台班子。
　　开始给他们讲这一路的见闻时，有时在地上画图补充，有时在空中比划着什么，还会在在地上写下一个个大字。讲字的时候尤其详细，把每一笔一画都讲清楚。暮商认真的态度把着草台班子的课堂都变得高大上了。

　　仲芒一直就在磨豆子的地方一边帮忙，一边听着。学的字都是和故事相辅相成的。没有仲芒小时候学字的枯燥。还挺有趣的。暮商的声音沉稳动听，不止是仲芒，就连磨豆子的人今天都没有闲聊，像是沉浸在了暮商的故事里。

　　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暮商不仅仅是在讲自己一路的见闻，还把很多古籍中的故事以见闻的形式讲了出来，小麦和仲良都听的入了迷，清早的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等课散了，仲芒去收拾姜茶的时候，发现都已经喝空了，就想明天早上再多准备点。
　　“仲姑娘，这姜茶可不能算一顿吧。”
　　仲芒笑了笑。“自然不算，晚上你们回来了，就来我家院里，我备好菜等你们。”

　　仲芒边听课也边观察小麦，看小麦今天的状态还是挺好的，好像也并不方案这样的学习形式，就问了小麦。
　　“小麦，今天暮商哥哥讲的故事你都听懂了吗？”
　　“听懂啦～”
　　“那你喜欢听暮商哥哥讲故事吗？明天还来不？”
　　“要来，今天学了字，还讲了字的故事，暮商哥哥比大米哥哥知道的还要多。”
　　虽然大米被嫌弃了，但小麦的变化还是让仲芒挺开心的。
　　“好，那明天咱们早点来，不能让仲良哥哥和暮商哥哥等太久。”
　　“好～”
　　“小麦真棒，今天暮商哥哥讲的字咱们回去了再写写。”
　　“嗯，大米哥哥说，字若写的不好，会被打板子。”
　　“你担心明天暮商哥哥检查你的字吗？”
　　“不是。”
　　“那你肯定能写好，不会被打板子，对不对。”
　　“对。”

　　过了农忙时期，大多数人家又是一天两顿饭了，辰时一顿饭，下顿饭就在申时了，所以大家辰时吃了饭准备去卖豆腐，正好赶在大家申时饭前，把豆腐卖出去。

　　今天没有人员变动，大家分好了豆腐，就还按照前几次的路线去卖豆腐了，现在卖豆腐的人基本都固定了下来，所以大家去的地方也固定了好了，每天都参与卖豆腐的人里，只有一个是外村的。其他的都是卖了前三天的豆腐，第四天就被自负盈亏这道门槛给拦下了。

　　想着晚上做饭，仲芒就先取了小块豆腐出来，直接上锅蒸，蒸好的豆腐更加紧致了，然后放在院子里晾晒。

　　仲芒先去林子旁边的地，昨天晒了一天，今天也好种，用锄头弄了垄，把辣椒种都种在垄上，一排一排种的都是不一样的品种，把辣椒种下去，仿佛就看到了未来铜钱和积分进账的样子了。然后又去看了自己的南瓜地，南瓜的藤蔓已经把地全覆盖住了，还看到已经有花苞形状了。

　　种完辣椒就准备回去做饭了，先是把自己晾晒的豆腐翻了面，继续晾晒着，然后又拿了豆腐，切正方块。用之前再集市上买的豆油把豆腐在油锅里炸至金黄，捞出备用，油还可以储存在油罐里继续使用。

　　再把晒了一下午的豆腐拿过来切成小块，其实再晾晒几天还可以更紧致，就能切丝吃了，现在切成丝还是容易断的，所以切成片，加了葱丝和芫荽凉拌就好吃。

　　再准备了些野菜和炸好的豆腐块一起炒了，加入黄豆酱调好的汁儿，炖到油豆腐都把汤汁吸收了。就可以出锅了。这是今天最下饭的一道菜了。正好炸的豆腐和晒的豆腐都多了，明天给悦来客栈送豆腐的时候，把炸豆腐送过去，再写了方子，悦来客栈又可以出新菜了，到时候豆腐的用量就又可以翻一番了。

　　最后再把剩下的豆腐捣碎，和鸡蛋白面伴在一起，烙了豆腐素饼。虽然今天的菜里没有一点肉，但用豆腐做出这么多花样也不容易。

　　做好了饭，就等着仲良和暮商回来，就可以开饭了，这时听到村子里好像吵闹了起来，和往日的热闹不太一样的动静，仲芒这里离的远，听的不真切，但家里又做好了饭，仲芒赶紧把菜都先收到了锅里，盖严实了锅盖，又压了陶盆，才带着小麦一起往村子里去。

　　到村里，跟着人流，才发现热闹的是南伯家。
　　在人群里听了会儿，是南伯家的两个儿子跑回来了，不愿意在镇上跟着账房先生学了，气的南伯抡起扫把就要打人，被邻居赶过来拦下了。

　　之前村里的人听说了南伯家的儿子可以去镇上跟着账房先生当学徒的时候都羡慕的不行，想着以后就摆脱种地了。南伯对孩子也是充满了期待的，结果眼看快要学成了，跑回来了。要是放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估计也得痛打一顿，不仅要痛打，还要捆回去。

　　这一番热闹也惊动了里正，大家伙儿在南伯家劝说了好久，最后还是里正出面，让孩子在家歇几天。说是孩子，其实大儿子比仲芒还要大上两岁，小儿子和仲芒差不多的年纪，已经到了能娶亲的年纪，在外跟着账房先生当学徒，可有不少人给说亲呢。

　　仲芒毕竟是村里的小辈，又是个女孩子，也不好在人多场合说什么，等人差不多散了就去屋里劝了劝南大娘。等她从南伯家出来的时候，仲良和暮商就在门口等她，他们俩回村也是听着了吵闹，就往这边来了，刚来就看到仲芒进了南大娘屋里，就在外头等着了。

　　几人一起回了仲芒家，等仲芒把菜又热了一遍才开吃。
　　“都是豆腐做的？”暮商把菜都尝了一遍，开口询问。
　　“是，就地取材，改天去镇上买了肉，再给你们做肉吃。味道怎么样。”
　　暮商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了，也很多久没吃肉了。现在说起肉都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了。“好吃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那明天我们卖了豆腐，我去买肉，回来给姑娘，辛苦姑娘帮着做做。”
　　“不是说好了，三天吃一顿的？”
　　“那我备食材，改为两天一顿，今天这顿先不算。”

　　仲良吃的正开心呢，一听要买肉，先是激动，后又觉得太贵了。“这豆腐都已经这么好吃了，还有油炸过，还有白米饭，明天还能吃到肉？但是不过年不过节了，不用买肉的。”他没说的是，平时和爷奶一起连白米饭都很少吃，虽说今日的是杂粮和白米饭一起的，但显然是白米饭里掺了一点杂粮，而不是杂粮里掺了白米饭。
　　仲芒给仲良画了好大一个饼，不过仲芒也是真的想他能挣到这么多钱的。“你看你现在每天都能挣好个铜板了，慢慢的更多的人吃豆腐，你一天说不定就能挣十几个，二十几个铜板了，到时候你自己就能买肉吃了。”
　　“我还是要把钱攒着，等攒够了先把家里的屋子修缮一下，爷奶说了好久了，但都还没修。”仲良自己嘟囔着。“小芒姐，你这屋子修吗？”
　　“我也就要修的，这不是也在攒钱吗？等冬天来之前修，来得及。”
　　“嗯嗯，那我也好好卖豆腐，赶在冬天前修房子。”

　　“那明天就去仲良家做饭吃吧，正好我住在这里添了不少麻烦，正好借仲姑娘的手艺，报答二老了。”暮商提议。
　　“不用，暮商哥，你能在我家住，我爷奶别提有多高兴了。”
　　仲芒一想也是。“那就这么订了，我明日带小麦一起过去。”

　　暮商没说出口的是，今日来了才发现仲芒家中无长辈，若是长期来吃饭，恐怕对仲芒姑娘不太好。虽然仲芒姑娘每天都在外行走，好像不在意这些。

　　头一顿饭因为今天南伯家的事情，大家都吃的不是很顺心，早早的就散了。

　　第二日卯时前，仲芒带着小麦来的早了些，仲良和暮商也在等着了，不光他们在等着，还多了好几个孩子和大人，都自带了小板凳。着小课堂一天就形成了规模。看来今天准备的姜茶又不够喝了。

　　仲芒依旧在这里一边忙活儿，一边听。听了一会儿，就去南伯家了一趟，不一会儿，南伯带着他家的来个孩子也来了，跟着暮商听了后半程。

　　暮商今天上课之前果然检查了小麦昨日的学习成果，因为他昨天一直都和仲良在一起，所以能时不时给仲良复习一下，小麦则是下课后就照顾不到了，只能第二日上课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