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长青》浮碧一川

27、不止爱你的秋天

　　谌江川洗澡洗了很久，回来的时候沈辞盈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她其实以前睡眠质量不好，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能入睡，生病之后更甚。但是上了大学之后太忙太累，渐渐地便养成了一个沾床就睡的习惯。
　　她裹着被子，谌江川怕把她吵醒，但是家里又没有别的被子了，就拿了条毯子盖着。
　　他关了灯，凑过去轻轻抱着沈辞盈。
　　这是他许多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早晨他醒的很早，先去楼下刷了牙冲了澡，回来见沈辞盈还没醒，又跑回床上去抱着她。
　　下楼的时候看见外面的朝阳洒满了整个客厅，今天是很好的天气。
　　他盯着沈辞盈熟睡的脸，看着看着，突然又笑了起来。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沈辞盈的脸，对方轻轻皱了皱眉，谌江川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沈辞盈醒的时候，感受到她被人抱着，睁开眼就看见谌江川的脸。
　　她想上天真的给了谌江川一副好皮囊，不然她也不会在第一次看见他就印象深刻。
　　其实生病过后她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除了，唯有和谌江川的点点滴滴她都如数家珍、记忆犹新。
　　她想起他离开的那个学期，快期末考试的时候，她走到高三教学楼楼下，看到高三月考红榜的第一位是他。
　　之前他说他好不容易考一次年级第一，要是以后还能多考考就好了，最好高考也是。
　　那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学校考试。
　　沈辞盈当时用手机拍了光荣榜上谌江川的名字和分数，后来换榜的时候她还偷偷把谌江川的名字、成绩和排名剪了下来。
　　那个姓名条好像留在了她以前用过的某一个文具盒里，后来换文具盒后不太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谌江川的左手揽着她，沈辞盈拉过他的左手，看他手腕上被琴弦勒出的红印，轻吻了他的腕骨。
　　这时，谌江川缓缓睁眼，看着沈辞盈闭着眼睛亲吻他的手腕。
　　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刚下去的火差点又要上来。
　　其实她只需要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就早已暗潮汹涌。
　　沈辞盈睁开眼，看见谌江川正看着她。
　　“早啊。”
　　“早上好。”
　　谌江川凑上去亲了亲沈辞盈，“再躺会儿吗？”
　　“嗯，不想起来。”
　　她从枕边拿出手机回消息，“今天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你想做什么？”
　　“我都行啊，那要问你啊。”
　　“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我看看，有什么电影。”
　　她在手机上寻找着，谌江川一直撑着脑袋看她。
　　“那我们去看电影，然后逛街，我想买衣服给你，然后吃晚饭？”
　　“好。”
　　“去哪里看？”
　　“你平时去哪看就去哪。”
　　“那我就选学校附近的了啊。”
　　“好。”
　　安排好，沈辞盈又犯了难，“我不想两天穿同一件衣服，能不能我先回宿舍换衣服啊。”
　　“好啊。”
　　她捏住谌江川的脸颊，“你不会说别的了吗？”
　　他只是笑着看她，并不回答。
　　“切，我起床了。”
　　她刚起身，就被一只手臂拦腰抱住了。
　　“我要亲亲。”
　　“？”
　　沈辞盈的面部逐渐变得扭曲。
　　“干嘛？”
　　谌江川说着，又伸出另一只手臂把她圈着，“亲亲我，不然我就不松手。”
　　“谌江川。”
　　她凑过去，盯着他的双眼，突然间笑着亲了亲他的唇，“你好可爱！”
　　谌江川笑着抱了抱沈辞盈，开心地摇了摇。
　　可爱就可爱吧。
　　“早餐想吃什么？”
　　“不是只有面吗，面条大户，我少要一点，早上吃不了多少。”
　　“遵命。”

　　吃完早餐，谌江川开车先送沈辞盈回宿舍。
　　在路上，沈辞盈又昏昏欲睡了。
　　“把座椅靠下去睡吧。”
　　“你是瞌睡虫精吗，总觉得在你身边好容易困啊。”
　　“你这样说，会让我误会你想和我一起睡觉。”
　　“嗯，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
　　谌江川有些惊讶地转头，对方已经盖上外套躺好闭上眼睛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把车载音乐声音调低，认真开车。
　　到宿舍楼下，沈辞盈让谌江川上去等她，谌江川坐在客厅里，处理着手机上助理发来的消息。
　　沈辞盈换了一套白色的大衣，出来的时候谌江川愣愣的，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
　　“好看。”
　　她拿着剪刀，“我帮你剪了吧，这用剪刀能剪断吗？”
　　沈辞盈试了一下，好像不太行。
　　谌江川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我来吧”。
　　看着他熟练地打火，“你小心一点啊。”
　　“没事儿。”
　　火焰烧断了琴弦，谌江川接住，把断掉的琴弦放进口袋里。
　　沈辞盈拿出准备好的盒子，里面是条手链。
　　是一款球型手链，每颗球上还有波浪的花纹。
　　“生日快乐。”
　　谌江川用右手握住沈辞盈的手，“谢谢，我很喜欢。”
　　他向前亲了亲沈辞盈，笑着举起自己的左手，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开心。
　　“走啦，看电影去。”

　　取好票，沈辞盈倒有些感慨。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特别想和你一起看电影，但是那个时候真的完全没有时间。”
　　他听完，轻轻握住她的手。
　　“没关系，我们会把以前的遗憾都补回来的。”
　　她松开手，同他十指相扣。
　　“是的，现在也不算晚。”
　　沈辞盈买了热奶茶，谌江川和她一起买了奶茶，不过是冰的，还要的七分糖。
　　“你还是好喜欢喝甜的。”
　　“高兴，就喝甜的。”
　　他刚开始在英国那几年，吃不好睡不好喝不好的，什么都不适应。
　　后来那边慢慢也有了许多奶茶店，但是他却没心思再吃甜食了。
　　电影情节很吸引人，沈辞盈一直在认真地跟着剧情。
　　旁边的谌江川却是有点心猿意马，时不时就转过头瞟她一眼。
　　沈辞盈喝了一口奶茶，“你要干嘛。”
　　“我想牵手。”
　　沈辞盈笑笑，伸出手去。
　　谌江川终于满足，开心地晃了晃他们交握的双手，认真看电影了。
　　沈辞盈感受到摇晃，突然想，现在的谌江川就像是脱掉了所有伪装的壳，在她面前展露出最可爱、最真实的一面。
　　比他高中的时候更迷人了。
　　有些新奇，想去发掘他更多可爱的样子。
　　看完电影沈辞盈拉着谌江川去吃小吃，吃饱了又去逛街。
　　谌江川没逛过街。
　　同龄人多多少少都有陪母亲、陪女朋友逛街的经历，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以前甚至很少去商场。
　　他的许许多多个第一次，都是同沈辞盈一起的。
　　沈辞盈先是买了自己冬天要穿的衣服，然后就去给她和谌江川选情侣装。
　　她在一家店里挑了同款的T恤、卫衣、毛衣和外套，全部都让谌江川试了以后，谌江川终是找到机会说话。
　　“衣服我都很喜欢，可以让我付钱吗？”
　　沈辞盈笑了笑，让人把衣服都包起来，“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谌江川提着七八个购物袋，跟着沈辞盈逛完了整个商场。
　　很累，但是他从来不知道逛街还可以这么开心。
　　只是看着沈辞盈挑衣服，就觉得很幸福。
　　哪怕他要当个模特不停地去换衣服，他也觉得幸福。

　　吃饭的时候，沈辞盈说等会去楼下买个蛋糕。
　　谌江川又是那万年不变的“好”。
　　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突然说“我们还没有加微信呢。”
　　谌江川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固，他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他的表情都被沈辞盈看在眼里，她也不想逗他。
　　“为什么加了我一直不说话？”
　　“你知道了？”
　　“前几天才发现。”
　　“我...”
　　谌江川给沈辞盈夹了块肉，“没加的时候很想加，加了以后反而不敢说话了。”
　　沈辞盈看着他，表示能理解，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那你每年都在七月份发的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谌江川笑了笑，“那些日期你不熟悉吗？”
　　沈辞盈摇头。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过的都是阴历的生日。”
　　“那年你出生的时候是入伏，六月初二。”
　　“我一直很遗憾没有陪你过过生日，也一直记得我们一起过的十八岁生日。所以就在每年六月初二发一条，希望你生日快乐。”
　　这些沈辞盈还从未想过，她吃着肉，笑着说他傻。

　　吃完饭，两人去买了蛋糕，一路有说有笑的。
　　但是在沈辞盈宿舍，点上蜡烛关上灯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又都安静了。
　　谌江川低头笑了笑，“这个场景熟悉吗？”
　　“是挺熟悉的，就像在昨日。”
　　“就像我们从未分别过。”
　　他说完就吹了蜡烛，沈辞盈惊讶地拍了拍他。
　　“你干什么！你都没有许愿呢！”
　　“我许了。”
　　“我的愿望是以后每年过生日都有你。”
　　宿舍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了两人的双眼。
　　“我想亲你。”
　　他以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也从来不愿表达自己的欲望。
　　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包容他。
　　包容他所有的懦怯与眼泪，让他可以把心中所想告诉她。
　　沈辞盈直接撞了上去，把谌江川撞到了沙发上。
　　她伏在他的身上，认真地亲吻他。
　　“生日快乐，谌江川。”
　　“要天天开心，要万事顺遂，要身体健康。”
　　“要永远喜欢我。”
　　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好像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六年完全不存在。
　　他刚满18岁，沈辞盈在一个亲吻后祝他生日快乐。
　　明明今日滴酒未沾，可眼泪却漫山。
　　“我爱你。”
　　沈辞盈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于是吻得更深。
　　浓重、绵长、深情。
　　今天的月亮银辉万里，照耀着每一个破碎的灵魂。

　　吃完了蛋糕，谌江川准备走。
　　“早点睡觉吧，你明天又是一天的课。”
　　沈辞盈想了想自己小小的床和客厅小小的沙发，本来想留谌江川的，现下又觉得不合适。
　　“嗯，明天早上你也别来了吧，可以多睡一会。”
　　“没关系，我习惯了。”
　　“别啊，你工作也辛苦，别这样。”
　　沈辞盈一皱眉头，谌江川就连反驳都不会了。
　　“好吧，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好呀，我带你在学校食堂吃。”
　　目送谌江川下楼，他走到车边，抬头望向沈辞盈的窗口。
　　她挥了挥手，对方朝她笑了笑，然后开车走了。

　　一周很快过去，周五的时候，沈辞盈说要回林城。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
　　谌江川没再问，给她和自己买了票，周六早晨去，周日晚上回。
　　飞机上，沈辞盈看起来不太开心，但是她并不愿意说发生了什么。
　　谌江川握着她的手。感受到他的担忧，沈辞盈拍了拍他的手。
　　“我没事，到时候给你说吧。”
　　他摇摇头，“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她没再说话了，靠在谌江川肩膀上睡了会儿。
　　姜让尘开车来接他们，看到谌江川的时候并没有多惊讶。
　　沈辞盈和谌江川坐在后座，姜让尘从后视镜淡淡地看了一眼谌江川。
　　谌江川看过去，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他收回目光，“回家？”
　　“去林城东路。”
　　姜让尘听到这个街道，似乎有点印象，但是不太熟悉，于是开了导航。
　　沈辞盈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问姜让尘，“进去了？”
　　“嗯，我早上去看过了。”
　　“以前的事情呢？”
　　“证据不足，没办法了。”
　　沈辞盈打开车窗，仍由高速飞过的空气拍打她的脸颊。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但他说当时...没有想让妈死。”
　　谌江川皱眉，猛地看向沈辞盈。
　　沈辞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算了，先去水田吧。”

　　看着周边逐渐荒芜，谌江川心里隐隐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沈辞盈和姜让尘走在前面，他看见墓碑上的名字是沈林秋。
　　沈辞盈弯下腰，谌江川只一瞬间就落下了眼泪。
　　姜让尘走到一旁接电话，冷风一吹，谌江川的眼泪都在颤抖。
　　他没想过，他从没想过。
　　原来沈林秋已经去世了。
　　沈辞盈跪在墓前，坚硬的地板咯得她膝盖生疼，但她只平静地看着。
　　墓碑前放着一束粉色的蔷薇，应该是姜让尘昨天来过。
　　他昨天说，姜鹤因为金融罪被关进去了。
　　以前的车祸是他搞的鬼，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苦于找不到证据。
　　沈辞盈后来越查，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生命的最后，沈林秋竟然还是想要保护这个曾经深爱过的人。
　　即使他早就变了，早就不是从前的人，甚至还伤害她，伤害他们的孩子。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她的本能还在爱他，还在保护他。
　　她始终狠不下心，明明她不会死的。

　　沈辞盈从包里拿出湿巾，手有些颤抖，但还是仔仔细细地将那块黑色的墓碑擦了又擦。
　　“我家院子的墙边爬满了蔷薇，你有注意过吗？”
　　“我妈妈说，我们要像蔷薇一样。”
　　“即使生在泥泞里，也要缓慢地、坚定地向上爬。”
　　她望着墓碑上女人温柔的笑脸，也轻轻笑了。
　　“院子里的蔷薇越长越好了，妈妈，就像我一样。”
　　“不需要园丁细心呵护，只是风一吹、雨一下、阳光一照耀，她就能向上绽放。”
　　跪久了膝盖疼，沈辞盈缓缓起身，看着眼睛泛红的谌江川。
　　“谌江川，你在可怜我吗？”
　　谌江川吸了吸鼻子，“怎么会，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可怜。”
　　他看那束粉红色的蔷薇，“我可以抱你吗？”
　　沈辞盈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谌江川上前一步，轻轻环着她。

　　“我妈妈去世以后，我差不多疯了。”
　　“高烧烧了很久很久，等我好一点回学校，又遇到了其他的事。”
　　谌江川听到，只觉得整个心脏都在颤抖。
　　“对不起，我知道，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其实那个人原本只是想诋毁你，但是谣言传着传着，就成了那样。”
　　“我后来生病了，刚生病的时候，我挺害怕的。”
　　“我对它一无所知，恐惧和痛苦将我全部淹没。”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就像生鸡蛋一样被打散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混沌，灵魂像泡沫一样浮在我身体的上方。”
　　“但是时间过得很快，慢慢地，我稍微好了一点。”
　　“我常做梦，需要吃药才能睡着，梦里常常会有血色的天空和满地的尸骨。”
　　“我也常梦见你，但是你从来都是以一道光的形态出现在我的梦里。”
　　“所以偶尔，我也凭借着对你的想念撑过漫漫长夜。”
　　“休息了两个月，高二下我就正常回学校上课了。”
　　谌江川弯下腰，将头埋在沈辞盈颈间。
　　他有多爱沈辞盈，就有多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好心疼，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太亏待他怀中的女孩。
　　但是他知道，不论他在不在，沈辞盈都会是这个样子。
　　她所接触到的、经历过的一切，都不过是让她变得更像她自己。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自己就是一整片天空。
　　生于长风，长于暴雨，她带着与生俱来的野和淬炼锻造的韧，丢掉了她残缺的过往，彻彻底底地获得了新生。
　　即使世间降下千万磨难，她也不畏不惧，永远向前冲锋，同命运抵死难分。

　　沈辞盈松开他，然后看着黑色的墓碑。
　　谌江川拉住她的手。
　　“感觉我和你比起来好没用呀。”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我想起那个时候，大清早就被拽上飞机，我很愤怒，在飞机上挣扎，然后被喂了药，醒来以后已经到了伦敦。”
　　“那天伦敦也在下雨，我被赵蓉的保镖踹在地上，手机被车碾碎，他们踩着我的头，然后把我绑上了车。”
　　“疫情刚开始没多久我就被感染了，高烧烧到40℃，连着很多天都没退下来。”
　　“那时候国内应该正在高考，迷迷糊糊中我幻想着你考试的样子。”
　　“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想再见你。”
　　“谢谢命运开恩，我活了下来。”
　　“烧刚退没多久，我全身都没有力气，赵蓉的哥哥想一把火烧死她和我。”
　　“那天她不在家，我拼了命才敲碎了窗户跑了出来。”
　　沈辞盈听着，心里一惊。
　　“我那时候好累啊，我厌倦身边的一切，也厌倦自己这条命。”
　　“但是我总会想起你，想到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好了一些以后，赵蓉对我的管理也松了，我去联系了莫松洋，问你过得好不好。”
　　“他说你后来一切都好，成绩越来越好，他毕业的时候看你都已经年级第十了。”
　　谌江川顿了顿，“只是...他说你常常和一个男生一起走。”
　　“我当时状态也没好多少，下意识就觉得是你的男朋友，甚至忘记了还有姜让尘的存在。”
　　“所以加了你的好友，却不敢说话。”
　　“但是我仍然想见你，哪怕你讨厌我、恨我，甚至早就忘记了我，我也想见你。”
　　“你会觉得我阴暗吗？我只能偷偷从朋友圈窥见你的生活，即使你发的很少。”
　　“我意识到你好像没有男朋友，根据你的照片找到了你住在哪里，然后那边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我就赶紧回了国来找你。”
　　“对不起...好像辜负了你好多好多年。”
　　“我这一生，爹不疼娘不爱，独自一人过了许多年，最后遇见了你，是我的幸运。”
　　谌江川仰着头，忍住想要落泪的欲望。
　　他深吸一口气，牵起沈辞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沈辞盈，我心疼你，我想念你。”
　　“但其实，我更想说...”
　　“我爱你。”
　　“我爱你，不止爱你的秋天。”
　　沈辞盈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看见了慢慢出现的太阳，她猛然回头，看见冬日温暖的阳光正从厚厚的云层中倾泻而出。
　　风吹得周边的树叶簌簌作响，爱和幸福流淌进血液，向她的四肢百骸蔓延。
　　她突然觉得谌江川就像是南方冬天的太阳。
　　和蔼可亲的，温柔的，淡淡的，暖暖的，不带有一点暴戾和骄横的。
　　轻轻地将身体拥抱着，软酥酥的。
　　她恍然发现好像这么多年，她也从未主动对谌江川表达过什么。
　　所以她说，“我也爱你”。
　　“谌江川，我也爱你。”

　　她转过头看着墓碑上沈林秋的照片。
　　“妈妈，你听见了吗。”
　　“其实六年前我就想把他带回家了，想让你看看他，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他。”
　　“我好想让你看看他，想让你知道我们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想让你知道我现在很满足，很幸福。”
　　“我曾经幻想过的美好生活，就是和你、和姜让尘、和他在一起。”
　　沈辞盈趴到墓碑上，“妈妈，我也好想你。”
　　她闭上眼睛，靠着墓碑流着泪。
　　冬风吹落一片树叶，正巧落在那束粉色蔷薇上。
　　谌江川走近，跪在墓前，虔诚地磕了个头。
　　沈辞盈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谌江川拉过她的手，笑着看着她。
　　她过去，和谌江川跪在一起，两人一起又向沈林秋磕了个头。
　　远处，姜让尘靠在车上，阳光有些刺眼，他看着跪在一起的沈辞盈和谌江川，低头轻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