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沈熙禾

13、阴晴圆缺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虞美人》
　　2月3日
　　“先生，人已经到位。”麦克拿着收到的密信找到杜立钦。
　　“住所，公司，道路，当地势力，都安排妥当了？”杜立钦轻捻手中的绳索，拿出镶金的锁链安装好。
　　“是的先生，设备早已安排妥当，人随时可以调遣。”麦克偷偷撇了一眼跪在一旁满身血痕的楚英，吓得额头上全是冷汗。
　　“2月6日，下午三点，吩咐下去，可以动手了。”杜立钦拿起绳索慢慢走向楚英，抬起她的头上比划着。
　　“先生，这次的任务是···”麦克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杀掉姓江的小子。”杜立钦拽起楚英，把锁链扣在她的脖颈上拉紧，楚英哼哼了一声就晕死过去。
　　“这毒还不够烈，反映也太普通了。告诉制毒厂，用药劲大的方子。”杜立钦一脸嫌弃的把楚英扔在地上，用真丝手绢轻轻擦拭双手，擦完后嫌恶地把手绢扔到楚英脸上。
　　“明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麦克见状赶紧退了下去。
　　2月6日，14:45 ，林家老宅
　　三人正喝着下午茶，林非晚被辛慧的故事逗得笑个不停，听着辛慧讲她和她的朋友们去南极探险，去山间蹦极，去海岛开游艇的经历，林非晚既羡慕又难过，自己每天就待在这屋子里，虽然衣食不愁，虽然每天都有人尽心尽力照顾她，但终究没有自由感。
　　此时，有一跛脚流浪汉踉踉跄跄的出现在林宅门口，双手扒着铁闸门。
　　“你好，我们这里是私人住宅，不接受访客。”门卫上下打量着流浪汉。
　　“好人，行行好，我快饿死了，给口吃的。”流浪汉哆哆嗦嗦地伸出干瘪的右手，左手拿着一个破碗。
　　“不好意思，请您离开。”门卫想赶紧打发他走，毕竟江律师临走前嘱咐过，除了他，其余闲杂人等都不能在林宅附近逗留。
　　“杀千刀的，我呸，还说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富户，我看是一毛不拔的抠搜户。”流浪汉见状开始骂骂咧咧。
　　门卫头皮发麻，赶紧掏出十块钱放进他碗里。
　　“好好好，给你钱，快走吧。”
　　没曾想流浪汉更加猖狂，直接坐在地上开始骂街，附近的警卫问询纷纷集中到大门想驱赶他。
　　距林家老宅百米以外的废弃宅子里，杜立钦的手下聚集在此。
　　“探查清楚他们有多少装备。”狙击手拍拍侦查员。
　　“人有三十五个，大多来自当地警局，战斗力不强，只配备了手枪，没有其他武器。”侦查员低声说道。
　　“先生的命令，三点开始行动，击杀此人，做好准备。”为首的队长拿出江虞的照片给队员看。
　　众人纷纷开始检查装备。
　　14:50
　　江虞开完董事会，急忙冲出公司准备林宅。虽然拜托韩城照看一会儿晚晚，但他可不放心韩城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毕竟在他眼里韩城就是个莽汉。
　　江虞在路上就拨打了王妈的电话，“王妈，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辛慧小姐正给小姐讲笑话呢，她们两个还一起做园艺。”王妈对辛慧赞不绝口。
　　“我还有五分钟左右就到。”江虞看了看时间。
　　“少爷您开车注意安全。”
　　14:55
　　流浪汉刚被警卫赶走不久，几个警卫正聚在一起抱怨。
　　“幸好江先生不在，不然看到流浪汉在门口要饭，咱们可得遭殃。”
　　“可不，有钱人都烦这个，我上次在楚家，就是那个炸了的楚家，他们家门口老是有拍婚纱照的，他们每次都可横了，直接把人丢出老远。”
　　说话间，江虞已经到了。
　　“周围有无异常。”江虞下车看向四周。
　　“江先生，大体没什么，就是刚才有流浪汉来要饭，已经打发走了。”
　　“提高警惕。”
　　江虞径直朝林宅走去。
　　林非晚笑得眼泪汪汪，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让人心生柔情。江虞刚进门就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看来还是女孩子懂女孩子啊。”江虞避开韩城身旁的位子，径直坐在林非晚身旁，朝辛慧点头示意。
　　“慧慧真的超级勇敢，她今年还要去珠峰冒险呢。”林非晚赶紧向江虞夸起辛慧。
　　“你呢，身体有没有不适。”江虞温柔地擦拭着林非晚眼角的泪珠。
　　“我很好，今天真的很开心。”林非晚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辛苦你们了。”江虞向韩城和辛慧道谢。
　　“哪有，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哪有麻烦一说。”辛慧大方地摆摆手。
　　韩城则一脸不自在，回了一声不用谢就不再开口。
　　“时间已到。”藏在草丛里的杀手悄悄靠近林宅，狙击手则潜入林宅附近楼房的房顶，架好枪支随时准备射杀。
　　林宅里巡逻的警卫听见附近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以为是狸猫或者鸟雀，没有放在心上。
　　屋里的辛慧感觉自己是大灯泡，给韩城使了个眼色想赶紧离开，“江律师，我们在这叨扰很久了，让非晚早点休息，先告辞了。”
　　“我送你们出去。”江虞一直想跟林非晚单独说话，辛慧的辞行正中他的下怀。
　　韩城闷闷不乐，简单跟几人道别就走出门去，在外面等着辛慧。
　　林宅地理位置较高，韩城闲来无事就四处观望，突然发现栅栏外的草丛有几个黑色的身影正匍匐靠近。
　　韩城见状急忙退回房间，把房门紧锁住，把客厅里能用的家具推到门前顶住房门。
　　江虞看着韩城奇怪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围有可疑人物。”韩城顾不得多解释，他忙着封死窗户。
　　江虞问询迅速掏出对讲机联系周围巡逻的警卫，“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我是江虞，住宅附近出现可疑人物，请加紧防备。”
　　栅栏附近巡逻的警卫回复了指令，唯有大门不见回复，江虞大约清楚了对方的动作，他迅速跑到角落里撬开一格松动的木板，掏出三把手枪递给韩城和辛慧。
　　“宅子里只有三把手枪，每把有四颗子弹，我们现在去二楼隐蔽。”
　　林非晚着急地抓住江虞的手，“你别出事。”
　　“别怕，我曾经说好了，这辈子当你的护花使者，定不会食言。”江虞反握住林非晚冰凉的手。
　　一小拨杀手已经放到宅子后面的几个警卫，悄悄靠近林宅。
　　江虞带着三人进入二楼，关闭房门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拉紧窗帘。”韩城一个箭步将阳台门关闭，拉起窗帘，辛慧学着他的样子将所有窗帘拉紧。韩城掏出手机联系了附近警局，最快也要十五分钟才能赶到这里，“我们要坚持一会了。”韩城握紧手枪死死盯着房门。
　　外面远远传来了枪声和打斗的声音，杀手已经从正门和栅栏口入侵进林宅。三名杀手破开宅子一楼的玻璃，制毒师先向房内扔进几颗迷药弹，白色气体很快就蔓延了整个客厅和厨房，缓缓向二楼入侵。
　　看着房门渐渐渗入白色烟雾，林非晚赶紧从抽屉里翻出几条手帕分给三人，“不要吸入这些烟雾。”
　　杀手在外等了一会，见二楼窗户开始飘出白烟便掏出防毒面具破窗而入。
　　辛慧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艰难地靠在墙边，用全部力气让自己别倒下去。林非晚也没好到哪里去，江虞则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
　　杀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虞和韩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房门。
　　嘭！
　　随着一声枪响，门把手被打落在地，韩城见状朝着闯进门的两个黑影连开两枪，正中要害，剩下的一名杀手认出了江虞，在韩城击毙他之前用尽所有子弹射杀江虞，幸好江虞及时击中他的膝盖，子弹只伤到了江虞的右臂，剩下的几发并未射中。
　　“还好是近距离攻击，不然就这浓烟，我也很难命中。”韩城蹲下身检查倒在血泊里的杀手。
　　林非晚看到江虞的衣服渐渐透出血色，心中宛如刀割一般，“你怎么样，疼不疼？”
　　江虞好像没事人一样，简单用手帕包扎了一下伤口，抬起头笑嘻嘻的看着林非晚，“你看，小伤，不疼的。”
　　宅子里还弥漫着白烟，众人来不及收拾残局只能从宅子逃出来，远处的狙击手早已收到江虞的身份信息和衣着打扮，看到四人从房内走出，迅速瞄准了目标。
　　韩城环顾四周，警卫死伤过半，被杀和活捉的杀手不知确数，他担心周围或许还潜伏着其他杀手。
　　“我们尽快撤离，附近的警员应该很快就到了。”
　　江虞与剩下的警卫取得联系，通知他们集合准备撤离。
　　狙击手看到江虞独自一身站在角落拨打电话，心情大悦，嘴角扯出一个□□的微笑。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韩城探查四周环境时，忽然一道光点在远处闪烁，他向警卫借了望远镜远远看去，发现了狙击手的枪支，顺着红外线光点看去，狙击手正在瞄准身后并不知晓的江虞。
　　“江虞，闪开！”
　　还未等江虞回答，子弹已直冲江虞心脏而来，林非晚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朝江虞跑去，江虞身子一动，子弹射穿了他的肩膀，江虞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疼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啧。”狙击手自知任务失败，迅速收拾枪支消失在树林里。
　　“你醒醒，你不要睡，你给我起来，起来。你不是说当护花使者吗，为什么倒下了，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林非晚跪在江虞身旁，身体不住地颤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渐渐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发疯似的摇晃着江虞，她喘不过气了。
　　江虞似乎听到了她的哭声，强撑着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臂想擦掉她的泪，最终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林非晚脑海里不停地擦过数不清的画面，或清晰或模糊。
　　“阿虞，阿虞，我是晚晚，我是你的晚晚，我是你的，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别抛下我。”
　　她终于记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