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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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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脸上瞬间摆出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哈哈哈,我没事,你不用跑这一趟的哈哈哈……“
“我是医生。”
许乐言下之意是说:我没有以前女友这个身份来看你笑话,或者安慰你来的。
她举着验光灯观察孟时问:“有什么不适症状吗?”
孟时老实回答道:“没有。”
“胡说,”西柠忍不住插嘴道,“刚刚还说脑袋疼的?”
“嗯?”许乐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瞥向孟时,她看了眼孟时碎成杂草的头发,皱着眉说,“哪里痛?”
孟时总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怀念我两个的青春岁月而闷痛,她只能说:“现在好多了,不是很痛。“
很明显,许乐把孟时这种敷衍的态度理解为抗拒与她交流,心里顿时来气:“孟时,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应该相信我。”
孟时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都快恨不得把她的许医生供奉起来,谄媚道:“真没事,我刚给她抱怨呢。”
许乐是不信的,她只是不放心来给孟时做个简单的临时检查,所以并没戴一次性手套。但她也顾不上别的,伸手就去触碰孟时那颗愚蠢的头颅,检查是否有异状凸起。
索性,结果是好的。
许乐这才离开。
孟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连西柠什么时候走的也没留意。
那双手并没有受到岁月的洗礼,按在头皮上时软软的,和当初摸她脑袋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孟时又倒在床上,愤懑地想:再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邋里邋遢,狗看了都摇头。
特别是头发。
从前还在上学的孟时,是属于文静的小女生那一类。
留着黑长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悄无声息。
刚好,和她做同桌的女生也很腼腆和内向,一星期下来说不了几句话。
日常就是:
“今天的语文作业是什么啊?”
“今天的数学作业是什么啊?”
“今天的英语作业……”
以此类推。
同桌的回答就很简单:
“自己听。”
“问别人。”
“没有。”
“我不知道。”
孟时捂着发昏的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和这样冷酷无情的同桌打破坚冰并且发展为恋爱关系的。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孟时吃着西柠带回来的肉沫茄子,又将思绪拉到了高二那年,准确的说是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最后一天。
之所以回到这天,是因为雪。
坐在考场上冥思苦想的孟时忽而抬头朝窗外望去。
纷纷扬扬的大雪静静落下,飘过明亮的窗时,她同桌那张不近人情的脸就这么突兀地闯进了孟时的视线。
那瞬间孟时这辈子都忘不了。
多年过去,大雪会模糊,许乐的侧脸却逐渐清晰。
扎着高马尾的许乐当时正在低着头写试卷,许乐却有种风雪不会带走她,岁月也带不走她的错觉。
那一瞬间,许乐在多年岁月的陈酿里,成了孟时的温柔。
孟时只觉得心里酸涩,给西柠发消息:[到学校了吗?]
柠檬:[到了哦]
孟时想倾诉什么,却形容不出那刻的情绪,就发了句:[我好无聊]
将“小h文分享我一份”几个字淡定删掉,孟时回:[想到了从前]
从前什么呢?
是同桌两年,相伴七年。
还是冷战的那一个月,是无限制的包容与任性,是忍无可忍的大吵大闹,是她无意间说出的那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我真的受够了!”
孟时顿了顿,才瞧见聊天界面的未读消息。
[睡了吗?]
她顺手就回了句:[没呢]
[刚还和你聊天呢]
消息都发出去了,浑浑噩噩的孟时还没反应过来,她点开西柠的聊天框,又说:[你人呢]
[没睡的话,就到我这来]
孟时看到这个消息愣了两秒,刚准备嘲笑西柠的异想天开,就看到了聊天界面上明晃晃一排大字:
老婆\前女友版。
“……”
她惊得坐起。
看着聊天界面自己发出的那两条消息,孟时羞愤欲死。
紧接着许乐的消息再次发过来。
老婆\前女友版:[我带你去精神科看看,是不是脑壳撞出了问题]
孟时只能短暂地补救:[不是发给你的]
[我发错了]
老婆\前女友版:[哦]
哦。
孟时死死盯着这小小的一个“哦”字,抑扬顿挫的“哦”了声,品出对面有失落的感觉。
很好。
关掉屏幕,孟时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合格的前任就该像埋入坟墓的死人,早死早超生早入轮回。
美滋滋打开视频软件,孟时正在为时下流行的爱情而大笑时,忽而被一通电话打断。
皱着眉接通,纷杂响亮的音乐声里,质问的声音仍旧震耳欲聋:“孟时,你还想不想干了?”
“三天两头就请假,你当我这是收容所呢?”
孟时只能苦兮兮地赔笑:“龙哥,我出车祸了,这次是真的,我把诊断单发给你……”
“……”
正在翻找柜子里各种医院证明的孟时听到对面没声,以为龙哥肯定憋了通大的要教训她,顿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老哥不是你别生气,我再找呢。”
结果对面就憋出句:“没事吧?”
“没……没啊,”孟时也挺懵逼的,“就是骨折了,腿上打着石膏呢。”
“行,”那边声音突然平静不少,“你哪个医院?”
“明儿过来看你。”
这就让孟时受宠若惊了:“不是,也没大多事……”
“万一你骗我呢,”龙哥从鼻间哼出声,“地址发我。”
“真不用……”
孟时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对面的龙哥吼了声:“闭嘴吧,要不你告诉我地址,要不我炒你鱿鱼,你看着办!”
对方十分霸道地挂掉了电话。
孟时只能将医院的地址发到龙哥微信上,顺带说了句:[不好意思啊]
霸王是只龙:[你别说话]
霸王是只龙:[哥唱月亮之上呢]
霸王是只龙:[别逼我现在回地球扇你]
……
无语。
大大滴无语。
又在床上合眼不知道多久后,孟时深深吸了口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朝厕所走去。
孟时的右腿就像一团肉泥,一碰到地疼痛能让她倒吸几口凉气。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
没开玩笑,就现在。
拼了!
孟时拖着半个身体朝厕所挪去。
走廊上不时走过几个步履匆匆的医生,和睡不着的病号,孟时想开口又不好意思。
幸好没挂点滴。
她心里正庆幸呢,就看到一个温柔的护士姐姐经过她时,温柔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孟时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要的要的。”
再次回到病房时,那位护士姐姐跟孟时说:“有什么需要就按一下床头的呼叫铃,随时叫我。”
白衣天使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职业。
孟时对她肃然起敬:“谢谢,谢谢你们,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从孟时的病房里出来,护士立刻就看到了站在转角的许医生。
她跑到许医生身旁,说:“乐乐。”
“多谢。”
揣在手里的手松了松,许乐对护士梁冰说:“以后还请你帮一帮我这位……朋友。”
“说什么谢谢啦,”梁冰摆摆手,“你和我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两人默默朝外走去,梁冰对许乐的这位朋友也很好奇:“那位病人叫孟时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啊?”
“以前读书的朋友,大学毕业后就没联系了。”
许乐似乎不愿意多提她这位朋友,梁冰识趣地没多问。
将许乐送出电梯口,梁冰说:“你放心回家吧,我会帮你看着点孟时的。”
“那倒也不用,”等电梯的功夫,许乐看着数字离自己的楼层越来越近,这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脱口而出,“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噢噢,”梁冰到也没多想,“你们还是舍友呀?”
眼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许乐说:“是的。”
她迫不及待地走进电梯,跟梁冰告别:“明天见。”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困于一方天地的人想,会不会和今天不一样?
人也会不一样。
而她们都没有想好应对方式。
当孟时睁开眼时,仍旧没有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
她又见到许乐了。
明明她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此刻想来的就只剩下最后的争吵。
美好都是骗人的。
她和许乐之间,更多的是剪不断的迁就。
所以她才会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会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就是煎熬。”
时间回到一年前,那个雨夜。
孟时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正在收拾客厅。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许乐的妈妈。
一进门就给了她一巴掌。
那天真的特别混乱,特别冷。
孟时能清晰感受到雨丝滑过颈窝,淌进怀中的冰凉。
“多恶心啊,你们看看。”
“就是这个狐狸精,不去勾引男人,来勾引我家闺女啊我的老天爷!”
孟时微微发着抖,即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想到这个场景她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她不记得许母还说过什么,只听到她骂的特别脏,要她被雷劈死,被车撞死,不得好死。
最后,许母跪在她面前,求她:“你把女儿还给我……”
“我没办法了姑娘,把女儿还给我……”
“你们只是朋友,你告诉阿姨你们只是朋友!”
孟时闭上眼睛,心里十分酸涩。
时光滴滴答答地走,孟时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痛。
当她揪着心脏受不了需要大吼一声时,病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怎么了?”
孟母站在门口,好笑般看着她。
“现在知道难过了?”
“早些时候在干嘛呢?”
孟时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眼睛干涩的厉害。
“我买了点早饭过来,”孟母走到孟时身旁,放下东西准备离开,“我走了。”
“等等。”
孟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