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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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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远方秋霜染林，碧蓝的天空下，一队人骑着飞奔的骏马，往这边归来。
待到近前，这队人下马，为首的青年穿着大红飞鱼服，劲瘦的细腰被漆黑的皮革围住，大步走上前来。
江雪微半膝跪地，抬手朝兴荣帝行礼，目不斜视，道：“陛下，微臣奉命查看猎场，一切无误。”
兴荣帝搂着怀里的美人，哈哈大笑，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人打断——
“大晏皇帝陛下，”台下一人站起身来，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礼，道“今日天气甚好，不若先比试武艺，再去秋猎不迟。”
这人说话怪腔怪调，但胜在口齿清晰，仔细看，他高鼻深目，瞳孔深蓝，发色微褐，一身异族服饰，窄袖口，窄裤脚，着靴子，很像中原人的骑装。
但是君铖清楚，这是大律人的常服。
上首，兴荣帝嗫嚅道：“使者，这，还是先行秋猎吧。”
大律人爽朗地笑了笑：“皇帝陛下，在下带了许多人，若是只比秋猎，未免太过无趣，在下素闻大晏武功高强者比比皆是，也想看一看中原功夫有何不同啊！求大晏陛下满足在下这一点请求。”
兴荣帝不说话了，太子却笑道：“王爷，这不合规矩，不如择日再比？本宫定在东宫扫榻以待。”
那大律王爷摇了摇头，竟是执意要比了。
四下皆静，忽然，君铖起身，冷笑道：“查尔干达呼呼延，你若要比试，我来与你比，如何？”
查尔干达呼眯眼，道：“玉面修罗，折冲都尉？”
谁知他又道：“不跟你比。”
颖王琢一拍椅子，指着查尔干达呼，怒道：“必须比，还这个不比，那个不要的，你到底干嘛？！王爷不若回家去，自有许多人乐意奉陪！”
这话简直就差骂查尔干达呼多事，让他滚回家了。
然而查尔干达呼呼延巍然不动，笑指默默伫立在一旁的江雪微，道：“这位小哥长得好，我要他比。”
君铖瞬间黑了脸，刚想说话，却被兴荣帝抢了先。
兴荣帝讪笑道：“江卿呐，你去吧。待你得胜，朕必赐你厚赏！”
言下之意，只许胜，不许败。
江雪微低头，道：“是。”
君铖冷脸坐了回去。
于是江雪微走到台下正中央，等待查尔干达呼上场。
突然，君铖侧后方“噗”的一声，八皇子君旭一口茶喝到一半，受到惊吓，全吐了出来。
“我去。”君旭喃喃道，“真够狠的。”
确实，真够狠的。君铖想。心瞬间纠起。
只见查尔干达呼回了大律人的阵营，一阵骚动过后，从律人中走出来一个身高九尺，苍髯如戟的男人，到了场中，拱手，粗声道：“在下赫连暨，敢问阁下姓名？”
江雪微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江雪微。”
说罢，抽刀出鞘，寒光一闪，江雪微身影飘逸，直向赫连暨面门勾去！
赫连暨飞速闪却，抬手一档，竟将江雪微扔了出去！
君铖观战着，心被一勾到顶。
谁知江雪微在空中翻了几圈，足尖轻点地面，迅速稳住了身形，长刀在纤细的手迅速翻转，长腿不断开合，红衣像蝴蝶般翩迁闪烁着，须臾间又到了对手身旁，出其不意，攻其下腹——
赫连暨连跳后三步，手握刀柄，飞奔向前，眼看要取江雪微头部！
台上有人轻呼，满朝文武皆心神紧张。
谁料倏忽间，江雪微只被打掉了束发的簪子，满头青丝散落半空。风驰电掣，他往后弯腰向下，身体弯出了一个极其柔软坚韧的弧度，硬生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赫连暨暗道不好，正要收回手，却见江雪微向上抬起一条腿，勾住了赫连暨的右手。紧接着，江雪微侧身抬头，赫连暨瞳孔紧缩，眼中清晰印出江雪微面无表情的脸，下一刻，他被江雪微双腿攀住脖颈，拽倒在地！
他刚想起来，谁道身形不稳，长刀飞来，他竟没有措手用刀，一瞬间被江雪微勾住肩膀，血肉模糊。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胜负已定，赫连暨不甘心，还想起来再战。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淡道：“够了。”
赫连暨捂着肩膀直起身，看见他主子查尔干达呼背着双手走出来，朝他厉声制止。赫连暨只得止住，恶狠狠瞪了江雪微一眼，却见这个对手没有分给他一丝眼神。
查尔干达呼朝兴荣帝道：“大晏皇帝陛下，恭喜你，你有一个出色的臣子。不过......”
查尔干达呼话音一转，看向江雪微，眯眼道：“不过，本王看这位小兄弟，不像是大晏人。毕竟，本王从未在中原见过这种眼睛。”
众人齐刷刷将灼热的视线放在了江雪微身上，一些大臣发现他果然与常人有些不同，尤其是那一双琉璃珠似的淡蓝色眼瞳，还有较大晏人更显白皙的皮肤。
文臣中吏部尚书牧原起身，道：“王爷，我吏部有大晏所有官员的名册，江侍卫亦在其中，自然是大晏人。”
兴荣帝见状，乐呵呵笑道：“江卿啊，江卿呢？”
江雪微在台下擦完刀上的鲜血，‘咯噔’一下收刀入鞘，这才回到台上，单膝跪地，垂眼道：“陛下请吩咐。”
兴荣帝刚刚准备好的话瞬间全忘了，直勾勾地盯着江雪微的脸，发起了呆。
这侍卫，长得太好了......
众目睽睽下，江雪微腰身修长，万缕乌发柔弱垂落在他挺拔的后背上，刚刚虽然打过一场，此刻气息丝毫不乱，气定神闲。
君铖的目光落在江雪微身上，难以移开。这样的他实在太过迷人，也许有许多人都会为他倾倒......他实在不愿意那么多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又觉得，美玉应当显露出绝世光彩来。
一直到栖凤公子在皇帝耳边轻声提了几声‘陛下’，兴荣帝才回过神来。
“咳，江卿呐，你弄伤了大使，记得过去赔礼啊。”
江雪微低声道是。
兴荣帝又道：“行了，呼延王爷，秋猎可以开始了吧？”
查尔干达呼弯腰，笑道：“乐意至极。”
不知道为何，兴荣帝竟然没有提半句奖赏江雪微的话。江雪微也没有在意，起身下台，牵马站到一旁，等到权贵们都进场了再上。
邻近正午，日头却有些昏暗，仿佛有电闪雷鸣在酝酿着。陆续有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上马。君铖有些不放心，落后几步，遥遥盯着查尔干达呼朝江雪微讲话。
那一头，查尔干达呼叫住了江雪微，问到：“江侍卫，你此等功夫，缘何甘心在大晏做一个小小侍卫，任人胡来何去的？”
江雪微正牵着马向前走，忽然顿住，微微侧脸，淡淡道：王爷，在下不懂您的意思。习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本就是人之常情。”
“哦？那江侍卫是从何处习得文武艺的？”查尔干达呼饶有兴趣地问道，“还是江侍卫不愿意讲？”
“师从岑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查便知。”
查尔干达呼惊道：“若是江侍卫愿意来我大律，我们必定许公子高位......”
江雪微突然笑了。
这一笑仿佛优昙花开，遮蔽月色的云彩被移开，充满了浓浓的风情。
查尔干达呼呼吸一滞，以为自己的话逗笑了一位美人，谁知他顺着视线望过去——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能看见那个在边境无比骁勇善战的冷面阎罗，车骑前将军，大晏皇子君铖。
查尔干达呼自讨没趣，耸了耸肩，骑上马离开了。
君铖走到江雪微身边，微微低头，笑道：“江侍卫，你在何阵营？”
江雪微低低笑：“殿下在何阵营？不若我去帮殿下捕捉猎物，如何？就算在七皇子殿下名下。”
“好啊。”君铖‘蹬’地一下，双手抓起缰绳利落上马，身形挺拔，含笑道：“江卿，上马罢。”
于是江雪微亦身姿轻盈上马，两人并肩前驱。
秋猎时间不短，尽管往往长达两天，但前来打猎的王公贵胄们无一不想拔得头筹，因此一开猎场，便争先恐后，紧张无比地飞驰骏马，一眨眼就没了影儿。
只有君铖和江雪微二人，不紧不慢，悠哉悠哉，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
要是其他几位皇子看到七皇子殿下这样把秋猎不当一回事儿，怕是要气得肝疼。江雪微有些有趣地想着。
“雪微，你在想什么？”君铖道。
“我啊，”江雪微轻声道，眉目狡黠灵动，“你猜啊？”
君铖冷峻的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突然，他用手一拍江雪微的马。马被拍了屁股，受到惊吓，嘶鸣一声，竟飞快冲了出去！
“喂——”江雪微当然不可能受惊，他双腿夹紧马肚子，在扑面而来的秋风中回过头去，满头青丝在一瞬间飘起。
君铖策马，极速跟上江雪微，他侧头大声喊道：“江雪微，我喜欢你！”
江雪微睁大了眼睛，偏头看向马背上英俊的皇子，嘴唇颤抖，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瞳孔紧缩——
一支泛着寒光的铁箭破风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