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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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来了没，她‘哥哥’来了，可得好好瞧瞧。”
刘嬷嬷笑着回:“六姨娘还在院子里呢，听说是要梳洗一番来见老爷。”
刘望德意味不明地笑:“见我？”
刘嬷嬷复合:“老爷可是六姨娘的天，六姨娘梳洗一番是自然。”
戏台子上的生角捋着长髯，瞪圆虎目:“平生志气比天高，莫把经纶结富豪……”
小环姗姗来迟。
她福礼时微微低头，遮住有些红的眼睛，声音细细的，像只小猫:“老爷。”
刘望德拍了拍右手的空位:“坐。”
小环细细嗯了声，坐了下来。
“睡得可好？”
小环点头，婴儿肥在阳光下白嫩嫩的:“回老爷，睡得好。”
“来看看你‘哥哥’吧，听说你想她，给她请来了。”
小环抬眼，看向戏台。
恰逢新戏开场，俊俏的小生上台，看着紧随其后小花旦满眼欣喜:“妹妹，哥哥寻来源头水，这便赠与你——”
小环眨眨眼，正想接上，发现这次的灵娘子不是自己了。
她低落下来。
“看到‘哥哥’不高兴？”
“没有。”小环说话软软的，像猫挠，“我有些感慨……”
刘望德看不出表情:“感慨什么？”
“我以前……”
“问老爷安。”
小环止了话音。
沈愿安福礼，刘望德动了下指头，沈愿安识趣地坐到了小亭子里。
刘望德不再为难年轻的六姨太，抚上她的手:“我把她们养在府上，你想见就去见吧。”
小环抬眼，眼睛亮晶晶的。
“谢老爷!”
刘望德望着台上的戏班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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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爷可真宠爱咱们这位六妹妹，你说这人的命真是说不准，有人同样昨的过门，今儿可是连问安老爷都懒得搭理。”
“嗐，六妹妹那么年轻，老爷喜欢很正常不是啦。”
“多好，咱么也沾了六妹妹的光，能天天看这京戏呢。”
“不过男人住在咱们府里……”
“当然是分开来，三妹妹侬想多啦。”二姨娘握着沈愿安的手，“只有咱们五妹妹才和男同胞们同在屋檐下过，剩下的哪个有这个福气？”
蠢货。
沈愿安端了杯茶。
为了小环？
沈愿安任由二姨娘的指甲剜伤她的手，女人还在笑盈盈地和另外两个说话，只觉得可恨。
又可怜。
唱到下一折子，一个身影闪进了台后，她一眼看见了女人腕间的镯子。
沈愿安眨眨眼。
她蜷起五指，抽出泛红渗血的掌心。
“二姨娘，好戏开场了。”
————
“小环。”
小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台上:“老爷。”
刘望德喜欢年轻女孩，年轻的，有蓬勃生命力的，这是从窑子里买的女人演不了的，他宽和地纵容了小环的不守规矩:“刚刚看到‘哥哥’都没这么高兴，这会怎么这么高兴？”
小环这才回头看了眼他:“老爷，小环最喜欢这出戏。”
台子上演得《梁红玉》，青衣扮相温婉，褐色的瞳孔哀愁淡淡，蹙眉盯着夫婿，诉说战时之忧。
刘望德皱眉:“为什么喜欢？”
恰逢此时管家来了，他拱手作揖:“老爷，章爷来了。”
刘望德忙起身:“可备了茶？章爷惯喝的那个备好了没？”
管家连连回应:“老爷放心，都备好了。”
小环的话咽回嘴里，她起身，打算去后台接哥哥。
沈愿安也起了身。
四姨娘不忘刺一下:“这就是五妹妹说的好戏？难看死了，怎么妓|女也能写进折子里当主角了？”
沈愿安停下脚，转身，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四姨娘顿时火冒三丈:“你瞪老娘做什么？”
沈愿安没回应，她还是面无表情。
四姨娘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你有病啊？!”
“她是巾帼英雄，是南宋的女将。”
“你的话别让我再听到下一次。”
沈愿安笑了起来，眼底是沉默的疯狂:“否则在你弄死我之前，我可能会先弄死你。”
“哎呦哎呦，五妹妹侬个学生不要喊打喊杀的嘛，伤了姐妹和气，那就是我这个二姐姐的不是了咧。”二姨娘瞥了眼沈愿安手上堪堪结痂的伤口，笑得越发和气:“姐姐们说话做事都有些冲，没得你们这些读书人那个有素质，有涵养，侬个读书人必要和阿拉这些人计较嘛。”
沈愿安看了眼她，转身离开。
四姨娘抚着胸口顺气:“那个贱丫头冲着老娘发什么火，那么有文化有本事去冲着老爷横啊？老娘骂她几句怎么了？要不是她，老娘能被那个死老头子折腾得还他妈的不如老娘以前当婊|子!!!”
三姨娘给她倒了杯水，羽毛扇子扇得极快:“哎呦四妹妹，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推给她不就行了？”
“还省了你的力气，”三姨娘使了个眼色，“就她这脾气，两天就被玩死了。”
四姨娘盯着沈愿安的背影，恨恨笑了起来。
“等老爷又想起你了，我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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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沈愿安正倚着窗框看天，她未曾转头，不在意是谁来访。
“咚咚。”
沈愿安抬眼，看向门边。
“请进。”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推开门来。
桃川站在那儿，侧脸隐在照进厢房的夕阳里。
“太太，”女人声音很轻，听不出台上那般的戏腔嘹亮，“我来还帕子。”
沈愿安眨了眨眼。
桃川从怀里拿出帕子，放在手掌。
槐花的甜香顺着阴影悠悠荡来，在隐秘逼仄的空间里晃呀晃。
沈愿安看着她:“怎么这般香？”
“路过槐花树，摘了一些，想着包在帕子里，给太太您尝尝。”
沈愿安看向帕子夹层里露出来的花瓣，接了过来。
清甜盈满口腔，沈愿安又捻了一朵:“你尝了么？”
桃川皱着眉:“不好吃么，班主只给了半个时辰收拾东西搬过来，我只摘了这些，还没来得及尝。”
沈愿安顿了下，抬眼看向她。
“六姨娘那儿也没有么？”
桃川愣了下，摇摇头:“没有。”
沈愿安垂眼，又含了瓣槐花:“你忘了给你妹妹，却还记得还我帕子。”
桃川笑笑，女人谈起妹妹时总是很温柔:“她不爱吃槐花，我到时候给她做酥饼。”
沈愿安也笑:“那还算你是个好姐姐。”
“不对，”沈愿安眉眼弯弯，“是好‘哥哥’。”
桃川也捻了朵槐花，她褐色的眼睛像含着秋水:“太太想不想听听小环为什么叫我‘哥哥’？”
沈愿安坐在小榻上，笑盈盈的。
“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