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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难产迁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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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坤后退一步,须臾又上前一步道:“保大。”
晴儿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声声传来,郎坤紧张地来回踱步,甚至感觉不到寒风刺骨。
注意力集中在命悬一线的晴儿和孩子身上,连雪几时下、焦大几时来都不知道。
“老爷夫人让您千万沉住气,府里有他俩坐镇,还让奴才带了太子送的十五年老参来。”
“赶快去处理一下熬上。”
“欸。”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穿破了风声。
生了!
郎坤笑着松了口气。
门突然打开,“不好了!小娘子血崩了,快去找郎中!”稳婆冲着郎坤大喊。
血崩?要人命呐!郎坤大骇!
“老奴去!”
“你留下!”
郎坤不敢寄希望于他人,翻身上马,朝镇子狂奔而去。
医馆、医馆、医馆在哪里?
远远听到丑时三刻的打更声,郎坤循声而去,拉过更夫便问“医馆在哪?”
更夫见他一身华服,知是富贵显赫不敢得罪之人。
又见他一脸可怖的神色,战战兢兢地带他去了镇上最大的医馆。
一个时辰之后,郎中才从卧室出来,告诉郎坤一个噩耗。
“胞宫受损,无法再育了。”
晴儿的命怎会这样苦,躲过赐绫,经历难产,又…郎坤的心沉重极了。
“少爷,这事儿跟您无关呐,是晴儿不听劝…”
“休说这些了。这个点儿药铺都关门了,先用参汤吊着精神,等药铺开门去抓药。”
“欸!”
郎坤端着参汤上楼的时候,晴儿也醒转过来。
得知是个女孩,她很失望。
从前无人与她竞争,生了女孩还能有机会再与郎坤行房。
可如今,郎坤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要繁衍子嗣也没她什么事儿了。
偏又是个没用的女孩,日后她在郎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想到这些,颇为心酸,落下泪来。
“可惜是个女孩。”
“女儿好,我喜欢女儿。”
晴儿觉得郎坤这是在安慰她。
想到几个月来郎坤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与包容,很是愧疚。
“日后,妾身一定为阿郎生个男孩。”
搅粥的汤匙一顿,郎坤眼眶一热。
晴儿只当他感念自己生死一线,大为感动。
“阿郎这般怜惜妾身,妾身没有跟错人。”
郎坤舀出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喂到晴儿口中。
“给她取个名字吧。”
他抱起孩子仔细端详,虽然皱巴巴的,却怎么也看不够。
一想到这小小的肉团流淌着他的骨血,便几欲落泪。
这是唯一属于他的“身外之物”,盯着她的脸庞,郎坤根本移不开眼。
那一刻,从前那孑然一生的念头瞬间变得荒诞,他全心全意地接纳并爱着这襁褓中的女儿。
往后的日子,因她而有了生的渴望。
“叫漏儿吧,愿她被烦恼漏掉,一生平安。”
卯时二刻的光景,焦大提醒郎坤该离开了。
晴儿攥住他的手不肯放开,满眼是泪。
“麻婶儿就要来了,我得赶紧走,不能让她看见我。”
“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晴儿梨花带雨。
骨肉分离的场面连焦大瞧着都心酸,更休提郎坤了。
郎坤狠心放下襁褓中的漏儿,转身离开。
打开门,寒风夹杂着雪花,不由分说扑面砸来。
就好似命运的赏罚,对郎坤而言,从无选择的机会。
【驸马府,竹梦斋】
山下早已停了雪,两个小丫鬟一大早就被差来扫雪。
“昨儿晚上,老爷那屋掌了一宿的灯。”
“出什么事了?”
“估摸着老夫人咳疾又犯了。”
“老夫人这咳疾咋老不见好呢。”
阿月顺着游廊走过去,压低嗓子训斥:
“恁俩!殿下还睡着呢,拔腚拔腚,一边儿嘣么个去!”
小丫鬟慌不迭地散了。
阿月转回卧房,暖帐内传出少嫣慵懒的声音,“阿月。”
阿月忙走去打开帘子,“都怪那俩小蹄子,害殿下醒这么早!才寅时六刻,殿下再接着睡吧。”
“我早醒了,别怪她们了。”少嫣伸了个懒腰,“只是不舍得出被窝。”
少嫣洗漱穿戴好便要去小厨房,差阿月去库房寻太子送的参。
阿月摇头咂嘴,果然是听见郎母病了才起。
唉,伺候殿下这么多年,除了十岁那年与太子殿下看日出,何曾起过这么早。
为了郎坤,殿下简直像个民间的受气小媳妇。
哼!不知好歹的狗郎坤!
【库房】
“咦?怎么不见了呢?”吴管事站在开了锁的柜前愣了神。
“你再仔细找找,殿下指明要那支的。”
“昨儿我拿鹿茸的时候,明明在的。小红,去问问焦管家。”
一会儿,小红跑进来回复:“焦管家不在府里头。”
“一大早就出府了?”吴管事面露难色,踌躇开口:“会不会是驸马爷着急用?”
阿月想,太子送的参,下人如何敢偷,定是郎坤拿的。
可若是给老夫人补身子,吩咐熬汤便是,干嘛整根儿拿走?也不怕补大了。
论理,拿去应酬也没啥,但太子殿下送的东西,怎么也该问殿下一声吧。
“罢了,先找其它的好参来吧。吴管事,这事儿没完,给我查清楚了来回。驸马府可容不得藏奸,更别说偷拿太子殿下的东西了。”
吴管事连连应下,汗都出来了。
【竹梦斋】
听完阿月的禀报,少嫣便有了息事宁人之意。
“想是驸马拿去应酬了,哥哥送来的便是我们的,驸马拿去便拿去,哪来那么多规矩,防人防到家里人不成?”
“万一是底下人手脚不干净呢?”阿月可不想放过郎坤。
“那便私下里问问焦管家吧,若驸马用了,不必再究。”
阿月见少嫣如此,也不便继续不依不饶,只能应了。
少嫣在厨娘的指导下熬好参汤,已卯时六刻。
盛了一小盅,用棉套包好,便与阿月两人往劲松斋走来。
【劲松斋】
恰巧,郎坤也刚回府,一回府便直奔劲松斋。
等了一夜的郎父郎母听了山上的情况,喜忧参半。
“阿弥陀佛~这就是晴儿的命数啊。”郎母幽幽道。“看来,还是得指望公主了。”
“娘你怎么?”
郎坤不能理解,郎家接二连三地遭遇祸事,不乏延续香火的执念所致,娘怎么还这样固执。
“娘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只是郎家三脉单传,她又…”
“娘!晴儿差点死在山上啊!您现在就让我与公主假戏真做…儿子没那个心情!”
郎父见儿子满眼血丝,想是折腾了一宿急火攻心了,便道:
“老婆子别说了。说到底,晴儿是为郎家拼的这个命、落的这个病,郎家自是要对人家负责到底。”
“晴儿这个病,儿子想,还是别告诉她了。”
“对,别跟她提这个,心里不畅快奶水就不好。”
想的完全不在一个道上,郎坤和郎父无奈对视,没辙了。
突然,门口传来打棉帘的声音,三人僵住。
“下人都去哪了?”是阿月的声音。
须臾,少嫣便自屏风后走出,见到郎坤一愣。
“驸马也在?”她带上笑容,“我来给父母大人请安。”
她衣衫光鲜,妆容精致,笑吟吟的模样刺痛了郎坤。
郎坤脑海中浮现出狼狈的,为郎家诞育子嗣而命悬一线的晴儿。
若非公主下嫁,晴儿本可以在郎家人的陪伴下安心养胎、顺利生产的。
她一个人被扔去鸟不拉屎的大山,无聊到整日待在床上才会导致难产、落下无法生育的病。
一切皆由她而起!她为何总赖着不走!
让他这个爹连每天抱抱女儿的卑微愿望都成为泡影!
此刻他脑中全是晴儿那句“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怒火瞬间席卷全身,每个毛孔都剑拔弩张!
“你一个公主,每天过来请什么安!”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出离愤怒。
所有人都惊呆了。
郎父郎母率先反应过来,伏地便拜。“公主殿下恕罪!”
见儿子没有跪下请罪的意思,郎父急了。“还不快跪下!”
这可是妥妥的大不敬之罪啊!
“不用了。”少嫣心灰意冷地撂下这句,转身走出屋子。
阿月怒不可遏地叫嚷起来:“驸马你忒过分了!殿下得知老爷夫人昨夜没睡好,一大早起来炖的参汤!”
郎坤这才看到她手里端着一个棉套包裹住的绿玉盅。
心,莫名其妙地虚了。
“恁们、恁们都是一家什么人啊!”
阿月气呼呼地走了,留下被戳到痛点的一家人,静默无语。
【竹梦斋】
少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她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一个人若被人厌弃,连孝顺贤惠都是错。
她试过所有的路,全是错,仿佛她的存在便是错。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蹲下去,伏在膝盖上哭出了声。
“有些事,若果真进不得,便要懂得退呀。”
她想起了父皇的话,退…退?难道要和离吗?
可是这会子和离了,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景酉皇室行事草率儿戏嘛。
不然,再捱上半年,周年一过和离回宫吧。
“噔噔噔”阿月赶上来了,少嫣连忙起身擦干了眼泪。
“你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骨肉分离 搁谁都受不了
嫣的错 就是存在成为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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