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代号L》蓝莓黑莓士多碑梨

3、西部

　　老莫望着琳达离开的背影，冲锋衣的袖口处钻出一条小蛇，小蛇缠绕在老莫的手腕，顺着手腕爬到指尖，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响，是在撒娇。

　　“听到了吗？快去找吧。”老莫说着，把手悬空离地面一米，小蛇沿着指尖方向滚落在地面，接着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的小蛇从老莫的袖口处滑落，四处散开，消失在黑暗中。

　　日之城位处沙漠，经常有蛇群出没，因为日之城的居民会把它们作为沙漠的守护神，认为它们是祥瑞。有一个特殊的部落，他们信奉毒蛇，把毒蛇作为族群图腾。族人从小就以血肉饲养蛇群，被血肉饲养的蛇群会终生缠绕在那人身上，听从那人的指挥。
　　老莫便是莫桑部落的一员。

　　日之城并不繁华，傍晚的街上也没有什么夜市之类的存在。漆黑的大街上，琳达形影单只地走着，一个人影快速地从她身后跑过。

　　只是一串的脚步声，琳达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那人的信息：从风速判定，应该是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人；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判断，体重在五十公斤左右，应该是个女子；脚步轻快，应该不是普通人，加上步伐紊乱，可能身上带着伤，并且不轻。而且那女子是个仿生人。

　　琳达对于仿生人有一种很高的察觉能力，这种能力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也或许是后天培养的。只要他们一旦稍微靠近琳达，她如触发锁定雷达般捕捉到他们的存在。

　　那个仿生人样貌十分普通，隐没到人群也不会被察觉的那种女性，也是吉泰公司对战斗型仿生人外貌设置的一大特点，低调和不易察觉。不过她遭受很严重的伤，右臂已经断开，露出包裹着的连接器。从横切面积判断，应该是被某个锋利的东西一刀砍断。她走得很急，没有察觉到琳达正在一步一步靠近。直到琳达抓住她的肩膀，她才回过头来。

　　琳达不喜欢直接杀掉仿生人，然后取出机械心这种粗鲁的方式，因为这样会有损于机械心的活性。她更倾向于生剥。不过眼前这个仿生人应该属于战斗型仿生人，或许生剥这种方式要放弃。琳达可惜地想着，却听到一股水流声音，沙漠地带怎么可能有水流。

　　透过女性仿生人的蓝色瞳孔，琳达看到一滩水渍流向身后，幻化成三具身体，是仿生人。他们身形外貌统一，应该是同一批生产场次出来。短发，冷白的皮肤和银白色的工作制服。是来追杀这个女性仿生人的。

　　正好，那就一网打尽吧。琳达想着，手已经伸向口袋，掏出枪迅速转过身，精准地对着其中一个仿生人的脑袋射去。重装弹穿破仿生人脑袋的瞬间，身体融化成水滴，“哗啦”的散在地上，化作一滩水。

　　另外两个仿生人反应过来，对着琳达一顿扫射，可是已经太迟，她轻身一一躲过。
　　反手又是一枪，直中另一个仿生人的脑袋，同样仿生人化成一滩水。

　　即使同伴接连死亡，最后一个仿生人还是不慌不急地对着琳达扫射，这是仿生人的特性，没有任何的共情能力。

　　但这种程度的仿生人不是琳达的对手。即使面对纷纷而来的子弹，琳达可以轻易地躲过，在射击伴随的激光下，她已经来到仿生人的背后，手中的枪已经抵上他的后脑勺。
　　当仿生人感觉到后脑勺上枪口的炙热，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不过琳达依旧打算生剥机械心，没有开枪。而且她发现如果开枪射杀这类仿生人，他会化作一滩水，这应该是吉泰公司的保护机制。为的是防止机械心的盗取，亦或者是避免仿生人机密的泄露。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银质的小刀，对准仿生人的脖处下一寸的地方插入。那个是仿生人身体和大脑的连接中枢器，对其下手可以切断对身体的控制，终止一切行动。

　　当然这种操作极为危险，因为脖子处拥有着众多的控制器和调节器，这些机械能短时间产生巨大的电流，稍有不慎，直接把人电成焦炭。因此能掌握这项切断连接器技术的人，找不出几人，而能真正能实施操作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仿生人在被插入银刀后，便如同失去所有动力，缓慢下滑倒在地上。琳达干净利落地破开胸口外皮，露出包裹着的机械人体骨骼，金属骨骼下藏着一颗跳动的蓝色机械心脏。

　　琳达拿出微型电流接搏器，打算在取出机械心脏的那一刻连接，保持活性。她用电钳夹断心脏电流连接器，机械心却在那一瞬间融化，变成糊状物。琳达粘了点液体在手指上摩擦，是水。

　　她顿时明白，这是吉泰公司设置的保护机制。这类仿生人生前可以幻化为水，死后也会化作一滩水，目的就是为避免他人窃取这类仿生人的机密。其次心脏化作水也是吉泰公司的一种防护措施，最近市面机械心的泛滥，让吉泰公司面临多方的舆论压力，迫不得已开启这种防盗措施。

　　不过他们并没有对芯片作出防护，琳达顺利地从仿生人的耳后取出一块蓝色的芯片。上面标记着A054，应该是最新的型号。

　　等琳达结束这一顿操作的时候，回看街道，早已不见那个女性仿生人，她嗤笑：算她幸运。把仿生人的义体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边上，并没有过多的逗留便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并不算的上是正常人居的地方，是一间车库，推开闸门，蹲下身钻进去，拉下屋顶坠落的灯绳，一盏钨丝灯微微亮起，才能看清室内环境。

　　室内不大，只能容下一辆汽车，一款JEEP老式皮卡停放在中间，旁边有一台电脑和一张折叠床，地上到处零散着修理的工具，更里面放置那台报废的摩托车，这些便是琳达的所有家当。这几天琳达一有空便去修理那台摩托车。

　　自从砂岩回来之后，摩特车处于彻底报废的状态，这也让琳达发现摩托车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她认为耐造一定是首选，其次是高速，所以她打算为摩托车重新打造一副抗摔抗打的外壳，并且增加发动机的油力。琳达回到电脑桌前，看着上面铺满的设计图纸，还在寻找还需改造的问题。原本她打算增加摩托车的飞行能力，也就是增加一个后发的飞行器，不过沙漠地带设备不完善，可能这种功能用处不大。不过竟然要全部改造，就顺便也加上去。她抽出另一张图纸，拿起桌上的铅笔着手开始设计。

　　她满意地举起手中的图纸对着灯泡照看，卷帘门闸的铁片透出一丝丝的光亮，已经天亮了。转动颈脖、活动腰身，她也是时候去寻找所需的改造材料，顺便把昨天晚上提取出来的芯片卖掉。

　　“你从哪找到？这个可是新型的芯片，市面上还没有这类芯片的数据。”露西小心地用塑料夹捻起桌面上水蓝色的芯片，在小型照射灯下，还能观察到熠熠的水流浮光，“A054，这个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能值多少？”琳达问。
　　露西把芯片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隔绝磁场的特殊盒子里，像是芯片这类东西，是很脆弱的，一旦暴露在稍微强磁场的环境下，它都会消磁失去功能，“还不知道呢？等放在市场上看看有没有人出价，我猜这个价。”她竖起一个手指。

　　“一千枚银币？”
　　“不，”露西那根竖起的手指在空气中晃动，“一枚金币。”
　　琳达陷入沉默，在想着怎么搞多一点这些芯片贩卖。

　　月之湾，吉泰公司

　　一辆银白色的运输车驶进吉泰公司的地下车库。
　　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对着车内的一个回收人员说：“请出示通行证。”而车的另一旁走来另一个安保人员对副驾驶的回收人员说：“请接受一次身份验证。”

　　副驾驶的回收人员解开安全带，下车跟随着安保人员进入检测室内进行认证，其中包括指纹认证、人脸识别，和颚下组织DNA核对。

　　在等待DNA结果的期间，安保人员和回收人员攀聊，安保人员递了根烟给眼前这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说：“小罗，话说你们去哪？”

　　小罗推脱递上前的香烟，叹气说：“等会还要去回收中心，就不抽了。”接着眼神瞄向窗外停靠的车后座说：“去了趟日之城。昨晚死了三个仿生人，公司派我们去回收义体。”

　　“日之城这么远还要派你们去回收。”安保员叼着香烟，拿起打火机点燃香烟。

　　“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是突然收到通知的。”小罗语气满是无奈，月之湾和日之城之间来回至少需要花费一天的车程，公司要求今天就必须把三具义体带回，小罗和同事在路上片刻不休息赶去，才勉强用半天时间带回来。

　　安保人员还想问些什么，检验结果就出来，【匹对成功】。

　　“不说了，要回去复命了。”小罗拍了拍安保人员的肩膀，开门走了出去。

　　待检验室话筒传来一句：“放行。”汽车驶进特定的地点，随着升降机进入公司内部停车场。那里早已有其他工作人员等待，还未等小罗说话，他们就已经先行一步把义体带走。

　　“别管了，他们就是这样的。”小罗的同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对于小罗这种初级回收人员，吉泰公司的高级员工基本不会理会，“去回收中心那边复命之后，下班喝一杯。”

　　三具义体躺在金属的手术台上，被打开的脑壳，里面连着数条不同颜色的电管，由吉泰公司的仿生人工程师提取脑部存储的记忆信息。

　　顺着电管的路向，连接的终端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记忆提取进度条。

　　当进度条完成百分之一百时，屏幕出现【记忆损坏，无法提取】。守在计算机前的技术人员对着手术台的工程师说：“无法提取记忆。”

　　工程师听到这个消息，神情稍显紧张，他们也知道记忆可能提取不出来，因为他们在打开义体的颅骨的时候，发现其中两具义体大脑被子弹打穿，打穿的位置正巧位于记忆存储中心。

　　而另一部义体大脑是通过信息抹除器除掉。是Ⅰ号信息抹除器，市面上已经不再售卖。这类抹除器属于最原始的版本，如今已经更新迭代到Ⅴ号。

　　在昨天晚上，仿生人控制室那边传来消息：在接近零点时，他们与三个水型战斗仿生人失去联系，他们是被公司秘密派去执行捕杀任务。控制中心人员试图采用电脑网络呼叫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早上六点，公司的后勤部接到来自日之城的投诉电话，说是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边发现仿生人义体，请尽快处理。经核验是昨晚突然消失的水型战斗仿生人。

　　派遣回收人员赶往日之城回收，根据回收人员小罗的现场反馈：在垃圾桶边上发现一具义体，通过仿生人信息比对器，确认是昨晚失踪的A025类仿生人。距离垃圾桶一百米，发现一滩水渍，通过义体复原器，成功把另两具义体复原。

　　工程师看着这些收集的信息资料，感到莫名的害怕。如果说信息抹除器任何人都能使用，只要了解操作原理。那么那么大脑记忆中枢被精准射穿，基本无人能做到。假设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对于吉泰仿生人是个威胁。

　　他们快速整理出回收报告递交给吉泰的高层--吉加。

　　巨大的办公室占据吉泰的最高楼层，被划分成会议室、等候室、秘书室和执行官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面，偌大的空间，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一台电脑。

　　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身穿的并不是吉泰的银白色工作制服，而是黑色西装套装。样貌遗传母亲的美丽，男身女相。留着黑色的长发，被随意的扎起，如果不仔细辨认，会被认为是一个冰山美女，他便是吉加。

　　吉加认真地查阅电脑上的报告，关于A054仿生人的研究调查。当他看到第三具义体脖子上的伤口切面，吉加的眼神有些暗淡。这个切面他可是熟悉极，世上能这么精准找到仿生人连接器，并且一定要落刀快速才能造成切面口完整，能做到这两点的。
　　他所知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只有她才能完成。
　　“L，你终于出现了。”吉加站在落地窗边俯视着下面的月之湾。

　　他的办公桌上，除了摆放着与父亲吉泰的合照，还有一枚勋章，下面镌刻着联邦高级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