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甜瓜知夏

29、曼德拉（五）

　　周恬对感情不算迟钝。
　　但对于桑霆，这个闺蜜的亲弟弟，周恬看他也就像看自己的弟弟一样。

　　谁会对晚辈有什么心思呢。

　　周语只当桑霆是关心自己。
　　虽然他关心得有点另类。

　　“有合适的话，会谈。”周恬回答道。

　　桑霆应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周恬回想着桑霆奇奇怪怪的问题，却怎么猜不透原因。
　　问她上大学会不会谈恋爱算是一种好奇，但后面那个问法实在古怪。
　　两年之内？两年？是什么很重要的时间点吗？

　　周恬第一次觉得。
　　这世上有比数学题还难理解的东西。

　　热身结束，有个体育老师来关心她的情况，并教了周恬几种提高速度的运动方式，和桑霆之前科普的无甚差异。
　　周恬很听话地跟着老师做了几组动作练习，最后强忍着酸胀的腿跑了两圈。

　　今天她跑了四分五十七秒。
　　但如果腿没有那么酸疼的话，她似乎会快一些。
　　周恬心态颇好，十分肯定自己的进步。

　　桑霆见她跑完了八百米，也停下训练，小跑着来找她。
　　“姐姐，今天是不是腿酸？”他看着周恬边走边捶腿，眼中关切，语气仍旧平淡。

　　周恬点点头，站在原地又捏了捏小腿，“太久不运动了，估计要酸很久。”
　　“试过热敷或者按摩吗？”少年若有所思地问。

　　周恬是个运动白痴，她只知道这是因为乳酸堆积。
　　她摇了摇头，“我以为过几天就好了，回去热敷一下试试吧。”

　　“按摩一下其实更舒服，我帮你按一下吧，姐姐你可以看我的手法，挺好记的。”
　　桑霆说着，忽然与周恬对上视线，眼神炯炯，极具侵略性。
　　这个对视似乎令他有些害羞，只片刻过后，少年又心虚地避开目光，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反而像只受惊的猫。

　　周恬挺喜欢按摩的，小时候入睡困难没少缠着妈妈给她捏这按那，但让桑霆给她按，影响又不好。
　　“额，你可以用你的腿示范。”她很客气地笑笑。

　　桑霆抿了下唇，仍胡乱看着所谓的风景，低声道，“那力道呢？”
　　“嗯？”
　　桑霆咬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拉住了周恬的袖子，“不仅是手法，还得知道力道。去那边吧，人少。”
　　他指了指羽毛球场的方向。

　　周恬没想到他这么犟，笑容都僵硬了不少，“哎呀你这孩子，真不用，我还是回家热敷一下吧。”
　　桑霆静静看了她一眼，原地蹲下身子，抓住了周恬的小腿。

　　少年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小腿肚上，隔着校服衣料，却还是灼热不已，周恬不太自然地挣扎了一下，但桑霆力气出奇地大，她的挣扎显得十分滑稽。
　　手掌的纹路压过酸痛的肌肉，左右交替着，起先是疼，力道离开后却十分轻松，有点上瘾。
　　是挺爽的，但凡换个人能更爽。

　　“谢，谢谢，我觉得我学会了。”周恬见他要换一到另一侧，赶紧又把腿往外拔。
　　桑霆仰起头，淡淡警告，“一侧按好了，另一侧没按好，明天更难受。”

　　周恬宁可难受。
　　这么空旷的地盘，她大大咧咧地让一个高一的弟弟给按腿，明天指不定要传出来点什么呢……
　　周恬十分哀求地看着桑霆，“真不用了，弟弟，我自己可以的。”

　　“如果换一个人，你还会这么说吗？”桑霆停了手上点动作，抬眸看她。
　　少年硬朗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周恬感觉这小子今天奇奇怪怪的。
　　她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如果是你姐，我肯定就让她按了。你毕竟是男生，咱们两个举止太密，影响不好。”
　　“额，你想想，万一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误会了呢？我们女孩子大多时候心思还很敏感的。”周恬想起桑霆有情况的事，补了个刀。

　　桑霆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又恹恹地挪开视线，“她不会误会的。”
　　周恬耐心地再教育，“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误会呢？就算不误会，你也得守男德。”

　　没等桑霆答话，足球场另一侧便急冲冲地跑来一个人，越是近距离，那人声音越大。
　　“你给我松手！”

　　周恬听清楚来人，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桑霆冷眼看着对方靠近，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盛思洋冲过来，一把捏住桑霆的腕子，脸上尽是愠色，“你，松手。”
　　桑霆轻嗤一声，“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你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但你不该对周恬动手动脚。”盛思洋怒道。

　　周恬实在不想引起什么围观，使劲拽了拽腿，恼了一句，“桑霆，听话，别惹他。”
　　她又薅了把盛思洋的头发，“你也是，赶紧回去上自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怎么还惹事？”

　　盛思洋又气又委屈地看向周恬，“你怎么能说我惹事呢？我在三班窗户那都看见了，你明明不喜欢有男生碰你，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感受！”
　　“我最多只敢拽一下你的袖子，他倒好，抓着你的腿不放。”

　　桑霆脸色很是难看，手上的力道松了大半，哑声问着，“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周恬趁机抽回了腿，看在桑露的面子上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我这个蛮矫情的，也是没好意思和你说，不用放在心上的。”

　　“对不起姐姐，害你为难了。”小少年垂着头站起身来，捏紧拳头的动作似乎是在掩盖他的仓皇。

　　周恬总不能为难闺蜜的弟弟，又安慰道，“没事，真的没事，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按的还是挺舒服的，我也学会了，谢谢你哦。”
　　“姐姐……”桑霆几乎快碎掉了，连着又说了好多句对不起，又希冀般地看向她，“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我回去教教我姐，姐姐以后要是腿酸，她可以帮你按按。”

　　周恬替桑露“孝”过，随后又用自己学会了这个借口婉拒了一波。

　　盛思洋在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什么独门秘诀啊？也教教我呗？”
　　周恬踹了他一脚，“说够了没？还不走？小心我把六楼楼梯口锁上。”

　　这种威胁对盛思洋非常受用。
　　他愤愤不平地瞪了桑霆一眼，拽着周恬的袖子一角往教学楼门口走去……

　　周恬安抚性地回头冲桑霆挥了挥手，走远后，又拧了盛思洋一把，“你又翘课！还吓唬人家小弟弟！非要拉着我出名？”
　　盛思洋吃痛“嘶”了一声，连连求饶，“我知道你对这个有阴影，看见了总不能坐视不管呀。”

　　“什么阴影！你又听谁说的！”周恬蹙眉又擂他一把。
　　盛思洋捂着后背揉了揉，“还不是余洋，她那天像忏悔录一样，交代得相当清楚。”

　　“那两个男生，会遭报应的。”少年顿了顿，目光中满是阴霾，“你不喜欢我打架，我只好在精神上诅咒他们了。”

　　周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什么事。
　　但她早没那么ptsd了，尤其是立志考公安大学之后。

　　“盛思洋，我和你说过，我很坏吧？”女孩忽然主动握住了少年的一根手指，但仍有些害羞，目光躲闪着看向鞋尖。
　　盛思洋的手指温热，骨头硬硬的，触感并不强烈，但周恬碍于身份，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你看，我现在能习惯的。”周恬轻声说道，“他们两个当时的确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但我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过了，挺脏的，我就不和你说了。”

　　盛思洋想不出来那时候的周恬怎么报复两个身强体壮的高大男生。
　　他想起余洋的阐述，心脏抽痛。
　　那种程度的x骚扰，即使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对于一个身体刚发育的女孩来说，也是极严重的心灵创伤。

　　“你少诓我。”盛思洋很想回握周恬的手，但他不想让周恬难受，只得压制着自己的欲｜｜念。

　　周恬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甚至使坏往反方向掰了一下，听着对方轻呼求饶，才堪堪罢休。
　　“我没诓你，我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早晚都会用脏的来报复。”她顿了顿，“谁叫他们脏呢。”

　　“实话和你说吧。”周恬自嘲地一笑，松开了盛思洋的手指，“也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面目。”

　　“我拿他俩的照片在网站上装gay写黄约pao。”
　　“后面真有男的看上他们俩，想约个地方，我把姓名学校班级都给出去了，然后直接注销了账号，听说那天真的有gay来堵人，但很可惜，没有后续。”
　　“他们俩应该是知道了，嚷嚷着要报警，好在最后不了了之，也就没人知道是我做了这些事。”

　　周恬迈上教学楼的台阶，回身苦笑盯着盛思洋。
　　“盛思洋，你应该知道，我的行为已经违法了。”

　　虽然解气，但是不可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