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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是谁不想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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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清门只有一位祖师叔练过山风诀，留下的两三句浅薄的手稿只不过告诉后人：挺好的别练了。
宗门内不断有人尝试，都以失败结尾。
他脸色复杂，最后眼底浮现欣慰。
不管怎么样，渺渺以后都能拥有自己的力量。
“感受到什么了吗？”
风渺渺没有隐瞒，将所有感觉都一五一十告知。
“以风为路？”宫严愣住，随即忍不住欣喜地笑出声，“百年来，渺渺是第二个参悟第二句的人。”
“是太祖师叔吗？”她和宫叔叔差了辈，应当唤一声太祖师叔。
她记得周娘之前给她讲过，那位太祖师叔是个很厉害很强大的修士。
他痴迷于天下各种神奇功法，本身又是奇才，修炼一年顶别人修士修炼三年。
然而他就在《山风诀》上栽了跟头，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自强不息的精神——周娘悄悄对她说太祖师叔可犟了——光荣地获得了‘碧清门黑脸铁人’的荣誉称号！
因为日夜都承受着黑岩弹射的金光，他被轰得黑头黑脸，在金光的冲击下，身体变得刀枪不入。
在修炼《山风诀》之前，风渺渺就听闻太祖师叔的荣誉称号由来，她沉默了一晚。
还是在白脸和黑脸之间选择了有实力的黑脸，她还打算若真的脸会变黑，就剪一片月亮模样的纸放在额头中间，这样也能做一回青天大老爷。
不过看围绕在身旁的金光毫无攻击她的意思，风渺渺逃过一劫般松了口气。
以风为路……她巧合下领悟了第二句。
那第一句她还没明白呀……
“宫叔叔，我还想再试一次。”
风渺渺靠在岩石上，闭眼，再次探出神识。
可这次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达到先前的状态，只感受到暖暖的东西碰碰她的头发。
好困啊……这岩石怎么这么舒服……
转眼间刚刚还说要再试一次的风渺渺睡得香甜。
宫严眸光慈爱，轻轻说：“魂魄离体耗费心神，需要去休息了。”
他抱着熟睡的风渺渺下山，山顶上除了那块格格不入的岩石，再无一人。
…………
“真的？渺渺参悟了《山风诀》？！”
“哈哈哈好好好，我侄女像她舅舅一样厉害！”
“我炖了山枝赤毛鸡十全大补汤，记得渺渺醒后给她喝……”
她身躯和大脑都深陷沼泽般无法动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来自远方，听不真切。
“赤峰宗派出十几余人在追捕狐妖丰朗，前日递信希望我们协助。”
“……黑岩地吗？他们怎么敢去那里……”
意识再次被拉扯入黑暗，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世界分崩离析，天地倒转，人群恐惧地嘶吼逃亡。
巨浪漫延至天幕，疯狂地席卷一切，黑沉的天空被赤红的鲜血喷洒。
死亡、绝望、末路……
她只能是画面外的旁观者，心被冰冷的水浸泡，不再跳动。
‘你……不……秩……’
愤怒到极致而冷静的语气，可她根本无法听清。
‘停下来……不要……’
有人猛拉了她一把，似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风渺渺大口呼吸着醒来。
窗外阳光明媚，床幔上的薄纱随风飘荡。
好恐怖的梦，她心有余悸。
“渺渺醒啦，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周娘马上放下手中的书简，摸摸她的额头。
风渺渺心里闷闷的，扑到她的怀里，道：“娘，人和妖大战世界会崩溃吗？”
没想到风渺渺一醒来就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周娘挠头思考半天，决定直接说：“娘不知道唉，应当不会吧。”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周娘揉揉她的脸，道：“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嗯。”风渺渺含含糊糊应了声，靠在周娘身上静默不语。
“娘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舅舅？”她话语一转。
“因为他太吵了，隔着信纸都能听到他声音似的，我都懒得看他的信，久而久之都快忘了有这么个弟弟咯。”
“……好离谱又有点合理的理由啊。”
…………
恢复精力后，风渺渺再次跟着李伯伯给的练体大法锻炼体能，周逸看到后直接承担起教导的责任，教会了她更多锻炼的秘诀。
就是好吵，感觉耳朵快被磨出茧子了。风渺渺面无表情地想。
夕阳西下，黄昏橙红的光照耀着舅侄俩汗水，两个人都拿着同样大小的铁坨坨举起放下。
边上围了一圈吃瓜群众，兴致冲冲地叫好。
另外，得到大家的支持后，桉树精和柏树精顺利在她屋子旁扎根，现在已经比她高啦。
这俩窝在树里两天后，再也按耐不住奔向碧清山，说那里有很漂亮的桃花妹妹。
虽然后来才知道是桃花姥姥，两只小精怪还是很殷勤地跑去给新认的姥姥松土去杂草。
*
相隔几天，风渺渺又来到了山顶。
怕她遇到危险，每次她到山顶参悟都会跟随一名有空的同门。
这次是乔伯伯，他笑呵呵地掏出一块大桌布、一盒糕点、两杯茶水、一叠包子……
“就算参悟也要过的舒坦哇。”他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娃娃不能穿太少，容易感冒哩。”
“谢谢乔伯伯。”风渺渺咽下糕点，满脸感激，“好吃！”
“好好好哈哈哈……”
鸟雀在翠绿的枝叶打闹，阳光穿过树丛落下斑驳的绿影。
咳咳，这不是春游。
风渺渺痛心地放下酥饼，披好衣服背过身，干脆眼不见就不想念。
靠着岩石，她很顺利地进入到了上次的状态。
第二次飘在空中，她淡定地调整身体慢慢踏着风走动。
很神奇的感觉，她甚至可以凑到小鸟的旁边看它吃果子。
‘以风为山，化山为风’
她试着握住流逝的风，但握不住丝毫。
既然可以踏风，为何不可以抓住风呢？
思绪电光火石间，身体比脑子更快作出反应，她伸手遮挡住风。
匆匆的风流撞得手往后移动。
她一点一点在空中摸索，抱了个满怀。
风穿过她的身体溜走。
有了第一次用神识化为石砖的经验，她将神识一点一点地编织成网袋。
这种精密的神识用法十分耗费心神，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脑中一阵剧烈的撕扯的痛感，像是脑子里面有十个舅舅在念刘勇传奇。
不，还是十个舅舅念刘勇传奇更痛苦，想到这，风渺渺觉得好受了些。
她白着脸聚精会神地不断变化神识，终于编造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神识网袋。
风呼呼地涌进袋口，神识网袋变得鼓鼓的。
随后她控制神识，用力将袋中的风猛地往前推——
面前的山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它隔壁更小的石头裂开了。
风渺渺紧绷着的脸绽开笑容。
没想到有用，嘿嘿。
她还想再试一次，眼前一黑，又回到了山顶。
乔伯伯把她包成了个粽子，她挣扎着从衣服中出来，力竭地抹一把汗水。
“乔伯伯，我们走吧。”风渺渺扬起大大的笑脸，帮忙收拾东西。
“好哩！”
临走之际，她感到一丝异样，困惑地朝黑色岩石看一眼。
奇怪，怎么感觉这块岩石在不舍。
可能她太累了吧……
…………
渐渐地，风渺渺对力量的掌握有了阶段性的突破，她甚至可以不在黑色岩石的境界中，揽风破石。
虽然是很小的石头，但她知足了。
现在她老是跑山顶上练习，见她无事，家长们也就放心她独自上山。
参悟完后，风渺渺靠着黑色岩石休息。
金色的光环淡淡地环绕着她，她用指尖好奇地戳戳。
她脑中快速闪过气势凶狠的金光攻击，闪过想象中太祖师叔的黑脸，但没想到……
光环震了下，害羞似的卷成麻花，小心翼翼地环在她的手腕上。
闪闪亮亮的，好看，但很快消散。
对于这个光环，大家都没有具体的定义，她更偏向于是黑色岩石的念头。
风渺渺想着想着，脑袋一点一点地磕在石头上。
放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不想分离】
嗯？这是什么新的参悟吗？
她愣住，再次确认这句话也来自黑色岩石。
啊，据宫叔叔所说，创作《山风诀》的人，将秘诀用意志刻在了黑色岩石上，也就是说，黑色岩石相当于记录笔记的纸张。
不过谁会用意志在《山风诀》的载体上写‘不想分离’啊？这也太含蓄了吧！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内心悲伤又扭扭捏捏的人含泪用意志一笔一画写下这四个字。
如此古朴的记录方式不仅有强大的实力，还要有深刻的执念。
风渺渺敏锐地嗅到了瓜的味道，她贴近黑色岩石，试图再接收到下一个瓜片。
然而再也没有回应。
琢磨许久，她遗憾离开。
过期的瓜越品越有味，可惜只有一小片，唉。
*
桃花尽落，新芽由嫩绿变得翠盈盈。
‘以风为路’和‘化风为山’这两个字诀，风渺渺逐渐也能在现实中使用，但‘化山为风’她还迟迟未参悟。
她对现状很满意，毕竟学什么都有一道坎要过的，太顺畅反而容易产生落差。
“丁姨！”练完功后，风渺渺一如既往蹦蹦跳跳地串门。
房内入目便是五颜六色的各种奇怪的植物，丁姨兴致勃勃地往行囊里塞瓶瓶罐罐。
她的身后已经堆着好几个大袋子，有个还在不同寻常地蛄蛹。
这是要远门吗？
风渺渺笑容变淡，避开在张嘴吃空气的大嘴花，挪到丁姨身边。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丁姨，小声问：“丁姨要离开碧清门吗？”
“对呀！歇了好久，终于能大干一场啰。”丁姨不假思索，细眉轻快地挑起，手一刻不停地收拾。
“噢……”
不知多久，忙活完的丁姨叉腰满意地微笑，对着行囊逐个点数目，发现多了个风渺渺，睁着黑乎乎的眼睛望着她。
“怎么了渺渺？”
她噗嗤地笑出来，赶紧拉满头乌云的风渺渺起来。
“姐姐刚忙着收拾东西了，来，现在陪你玩。”
大嘴花随意搁置地上，小小的果子被绳子绑住，上上下下地勾引着垂涎欲滴的大嘴花。
然而风渺渺兴致缺缺。
“丁姨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嗯……渺渺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剿灭妖怪非法聚集的事吗？”丁姨说，“赤峰宗为了被妖族囚禁的弟子参与了此事的调查，请求我们协助他们。”
“被囚禁了……”风渺渺喃喃，“很危险吧。”
她眼眸清透明亮，期待地看着丁姨，道：“我可以去么？”
丁姨愣住。
在她记忆里，渺渺还是个走路会摔倒的小团子。
而眼前的女孩眸光坚定，神采飞扬，身上虽然没有灵力，但似乎蕴含着更加浑厚的力量。
被他们藏在身后保护的小孩子，也能够站在他们身旁一起战斗了。
有何不可？树也要经过风雨才结果啊！
“好！一起去！”
碧清门紧急商议，关于风渺渺是否能够参加此次协助。
周娘第一个赞成，她从来没反对过女儿的意愿，况且她此次也去。
宫严沉思片刻，表示可行。
乔远竭力反对，气得胡子被吹起，伤心地指责：“娃儿还太小了，路上吃食肯定不够娃儿长身体的，睡觉也睡不好，看娃儿练功得这几天都饿瘦了……”
众人目光落在远处白白嫩嫩、徒手捏石子玩的风渺渺。
再看她隔壁，抚着心口喘气，虚弱地微笑的章滕。
众人：“……”
“路途艰苦，听说还有妖怪拐卖小孩……”
乔远越说越伤心，似乎预见脸色苍白狼狈的风渺渺，掏出帕子擦了一把眼泪。
众人：“啊……”
于是大家愉快地拍板，决定乔远亦加入队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