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称臣》雪鸮耳羽

5、第 5 章

　　众人散了去，东方術又单独将公输泽留了下来“陪朕手谈一局。”
　　白子黑棋开始在方寸大的棋盘上厮杀开来，你来我往局势竟是不分上下“爱卿棋艺也是高深莫测。”帝王一手把玩着黑棋，漫不经心的看着棋盘，看似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却如同一只隐藏在暗中的老虎，默默地找寻着猎物的缺点。
　　“惭愧，微臣也不过喜欢谨小慎微罢了。”公输泽不敢托大，与帝王下棋须得步步小心才是。
　　“你心中有怨？”帝王从棋盘当中抬起头来看向公输泽，不置可否的问出声。公输泽惊慌的抬起头与帝王直目而视，眼中的慌乱被帝王一览无遗，帝王笑道“卿宛若雄鹰，朕又岂会不知，因此这事朕信你能处理妥当。”
　　面对帝王的信任，公输泽微不可查的再一次心动，他以为帝王不知他的雄心壮志，却不料自己已然入了他的局，曲稷也不过他投石问路的棋子，帝王将手中的黑棋放到了恰好合适的地方，公输泽被全盘包围，瞬间大好的局势惨败不堪。
　　“卿输了。”
　　“王上棋艺精湛，臣自愧不如。”
　　丞相对于公输泽派往地方之事早已了然于胸，因此当公输泽来辞行时张怀也只是再点拨了几句便将人放了出去。张怀看着公输泽离去的背影，微不可查的轻叹出声，想必若此行顺利，这小子将来的前途将大有益处，而他亦可功成身退，再不问朝堂之事。有风拂过吹起一缕银丝，张怀不禁感叹自己垂垂老矣，这万里江山自己也算是写了个序章，而未来如何姑且待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那日夜里，公输泽秉烛夜下，将卷宗案例通通搬了出来，又将自己的策论前前后后思虑来一遍，着手写了一份单子呈报给了户部兵部之后便去了禹城。
　　城外天高云淡，原先燥热的天气，在今日变得格外凉爽，顾城宇单手执扇立于一边“禹城之事小弟知你心中有盘算，便不作多言，此去山高水长，望自珍重，小弟便在王城恭候梦生兄的喜讯。”
　　公输泽回头看了眼高耸巍峨的城头，心下感叹“待此事一了，便回来与你共饮一杯。”
　　“既如此便说好了，届时定当不醉不归。”两人击掌为盟，笑的好不痛快。
　　“何事让二位爱卿如此高兴。”东方術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公输泽与顾城宇互相对望一眼，齐齐行了礼“只说一些闲话，还望圣上恕罪。”
　　东方術不动声色的在两人之间的来回看了看唇角带起一丝笑意“朕可听到了，不过若此事爱卿处理好了朕便亲自包了这顿酒，但若处理不好……”话点到为止，东方術也不愿给公输泽施加压力，但公输泽又岂会不知，自己这是上了帝王的贼船，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
　　“是臣定当不负圣恩。”又要行礼的动作被帝王一手拖住“天色不早，爱卿赶紧启程吧。”
　　“是。”
　　一路奔波，南下途径之地各事都有，公输泽也将自己所行之地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写成奏折由驿站送回了帝王手中，不论民间趣事还是山川异闻公输泽都一一记录下来，自己整理收录，约莫行了一月有余终是到了，到了禹城时天气已然变冷，公输泽披上了斗篷，而曲稷知晓朝廷派来的人是公输泽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呵～就他？寒门出生能有什么出息。且等着丢人吧。”曲稷对于这个仅次于自己的穷书生来说，一早便是不放心上的，当年若非丞相收他入门，他焉能活到此时？
　　“大人，公输大人以行至城门口。”有下属来报，曲稷理了理衣袍，极其不屑的带着人迎了出去。
　　远远的公输泽一身蓝色的衣袍便出现在了曲稷眼中，曲稷远远看去心中愤愤不平，却又不得不假意的迎合上去“公输大人别来无恙。”
　　“曲大人此来可好，看着憔悴了不少啊。”公输泽面带笑意，互相寒暄了几句。
　　两人都没什么好逢场作戏的样子，便立刻将话题引到了禹城之事上，可曲稷却不着道，一直闭口不谈政事，公输泽瞧出了曲稷不大愿意配合也不甚在意，顺着话题聊了下去，这一路下来该看的不都看到了，等着过些日子便去招募人。
　　可事情远没有公输泽想的那么简单，曲稷虽然来的不久，可是因着自己的身份摆着，多得是人巴结取悦，因此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上下混熟，等到公输泽用人时个个都显得力不从心，但这又如何能难得住公输泽，到了禹州之后只用了两天招募帮手，其余的就只说揣着手晃晃悠悠的漫步在城郊的田野地头。
　　“我当他多大来头，合着就是个绣花枕头。”地方太守郑元复轻蔑的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曲稷就坐在身后的圆桌上怡然自得的品着自己的酒。
　　抬眸看了眼郑元复不甚在意道“郑大人此言差矣，公输泽也就比本官落后一名而已。”
　　郑元复转过身气愤的坐了下来“不过是寒门出身，又有什么资格和大人比？”
　　曲稷嗤笑道“寒门出身怎么了，现如今帝王求得便是寒门贵子。”心中有所不甘，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世家要亡了......”手中一用力便将那杯子捏了个粉碎。曲稷抽出绢帕将渗透的血迹不甚在意的擦了个干净，起身便离开了酒楼。
　　公输泽从郊外回来便瞧见曲稷气势汹汹的从酒楼走了出来，公输泽早在心里明白，此人不是自己能好相与的，但是这人亦是此行的关键所在，若是不得其相助，自己亦无法完成这事，不由得放下车帘沉声吩咐“去曲府。”
　　马车缓缓来到曲府门口，公输泽从车里出来，对这诺大的门楣啧啧赞叹，不愧是曲家大公子只这一处的宅院便是如此的恢弘，王城的府宅岂不更是让人惊叹！
　　让人前去通报，不一会便有人将公输泽给迎了进去，而此时曲稷早已是换了一身便服坐在堂中饮茶。见人进来了，才堪堪将手中的茶杯给放到了桌上“不知公输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公输泽行了礼不等人吩咐便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在下受皇命前来与曲大人一同处理禹城政务，曲大人必然不痛快，所以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不管曲大人有多不愿，此番也得放下身份同在下一同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如若不然我不好过的同时曲大人也难逃干系。”全然拿出了那副以退为进的姿态，这般拿出皇命为由央着曲稷同他合作，而曲稷至此虽说被摆了一道，心中有些不快，但到底也是受皇命至此，此番这般倒也不得不妥协一二。
　　曲稷心下不快冷哼道“既如此公输大人若有用得着本官的地方，尽管吩咐。”随后面到笑意的将公输泽送了出去，等人一走面色便瞬间垮了下来，看的一旁的下属都直接将头给低了下去。
　　公输泽前脚一走，后脚便叫了所有人前往太守府衙商讨，曲稷本不愿挪动，可一想到公输泽身后有帝王撑腰，便是硬着头皮去了，而禹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本也是看曲稷脸色行事，见曲稷也去了，才跟着动身去了太守府衙。
　　等人到齐了，公输泽便还是穿了那身蓝色衣袍过来，不过就算是枯燥的官服在此人身上也显得熠熠生辉，姣好的面庞带着适时的笑意，温和当中又带着些许的疏离之意。
　　“今日本官召集大家前来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诸位将本城的人口，军备，劳作等等的册子三日之内给到本官。”说罢瞧了眼曲稷，只见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得无奈再次吩咐道“曲大人比本官来的稍微早些，理应帮衬着，因此还得劳烦曲大人代为监管一下。”
　　众人领了命令纷纷退下，只有曲稷一人站在堂下，将手背在了身后盯着公输泽嘲弄道“我以为你多大能耐，不也还是要我来，你才使唤的动人？”
　　禹州的地方官吏平日里多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便没人管得着，可不想科举之后先来了一个刺史治理他们，把他们忙的人仰马翻，气还没喘匀就又来了一个知府，一群人跑到太守府哭诉，却不料被郑元复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而当时曲稷也在一边看着，对着这些人曲稷倒是难得的得和公输泽站在一条线上，这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三日之后，禹城大小地方官员抱着厚厚的一摞册子站在了府衙上逐一呈报，大半日之后公输泽看了看自己整理出来了的事情，心里也有了谋划，如他曾经写的策略一样，可以将这些分的更为细化一些。东云国一直都是按照周礼中提到的‘令民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来划分行政区域，但由于禹城人口众多管理起来多有不易，便直接改为州、县、乡即可，然后再由官员依次上报职务即可，公输泽理清了政务的头绪之后便写了告示张贴出去。

　　我更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