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不缺》钟忆不中意

4、她们的约定

　　舒薇桐定定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出神。
　　“姐姐不相信我吗？”席清离看着舒薇桐微卷的睫毛，心里有些失落，“我是最守信用的。”
　　“嗯，我相信离离，我们家的离离是最守信用的。”
　　舒薇桐拿起一缕头发看了一眼，随后关掉了手上的电吹风放到一旁：“好了。”
　　席清离起身便要去拿电吹风：“我也来帮姐姐吹吧。”
　　舒薇桐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这，我自己来就好了。”
　　虽然舒薇桐开口拒绝，但现实却是席清离已经起身拿起了一旁的电吹风，她看着舒薇桐露出促狭的笑容：“我来吧，不然这电吹风就不给你了。”
　　席清离被舒薇桐抬头注视，她被这个眼神盯着有些心虚，总有些害怕玩笑过头。
　　舒薇桐微微一笑，随后转身背对席清离坐下：“好吧。”
　　房间再一次传来电吹风的声音，如果说之前舒薇桐的动作是温柔的话，那现在席清离的动作就是小心翼翼了，她平时对自己都是很简单，但现在却是生怕有头发没有吹干。
　　动作继续的同时还悄咪咪揉了舒薇桐的头发，细细软软手感极好，她突然羡慕起了舒薇桐的发质，乌黑柔顺，不见一点瑕疵。
　　声音停止，席清离放下电吹风：“好了，姐姐我先去做饭了。”
　　舒薇桐刚拿起电吹风准备放进柜子里边时就见原本走到卧室门口的席清离又走回来，只见她伸出手并弯起小拇指。
　　舒薇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对这个情况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是什么新型的暗号吗？
　　“拉勾。”
　　“嗯？？？”
　　“我之前说了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空口说的话无凭无据，这样才能算是完成约定。”席清离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眼里满是催促的意思。
　　舒薇桐好笑道：“再过一年你就满十八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啊？”
　　虽然嘴上是调侃，但舒薇桐还是伸出手勾住了席清离小指，接着两人都带着笑意念了一遍许多年没说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幼稚话语。
　　就这样，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一起许了一个独属于彼此的小孩子的约定。
　　“好了，现在满意了吗？”舒薇桐莞尔一笑。
　　席清离完成目的后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回答她：“嗯，满意了。”
　　行至门边她又忽的转身，巧笑嫣然：“姐姐，我以后啊，一定一定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的。
　　说完之后席清离便快步离开，走出卧室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之前在帮舒薇桐吹头发的时瞟到了一些本不该看到的，当时由于和舒薇桐相处所以不敢露出丝毫不对的神色，现在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姐姐胸前很有料。
　　舒薇桐看着席清离离开的地方怔怔出神，不多时厨房中便再次响起了有序的声音，仿佛这房屋也因此增添了几分活力，舒薇桐也在这声音中收回了思绪，她又重新回到浴室中。
　　将换下来的衣物放进洗衣机，内衣内裤则用专门的盆手洗，还顺带把席清离去做饭忘掉的一并放入。
　　舒薇桐神色淡淡有条不紊地手洗起来，洗着洗着，笑容便爬上嘴角，克制不了。
　　那是一种温情，人生来就孤独，所以得到之时就会克制不住内心。
　　她突然想起了两人的初见，那时的席清离和现在还是判若两人，仿佛一只被命运压的喘不过气，经过徒劳的反抗，最后绝望的鸟儿。
　　当时母亲生病住院，舒薇桐定期探望，一切结束后在医院的走廊里遇见了独自一人哭泣的席清离，这里承受了太多的眼泪和心力憔悴，其他来医院的人都是自顾不暇，医生和护士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怜她却又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他们都有自己的家。
　　她向女孩走了过去，她想要看一下摆脱命运纠缠的鸟儿会生出怎样美丽的翎羽，又会飞向怎样的高空。
　　舒薇桐想了片刻后摇头笑了笑，将洗好的内衣内裤用清水过一遍后拧干，之后便拿着洗衣机里的衣服一起挂到了卧室的阳台上。
　　一切结束后，厨房的声音却没有停止，舒薇桐想了想，然后迈着轻盈的脚步进入了厨房。
　　席清离此时正穿着围裙，将做好的一条鱼放入碟中，舒薇桐见席清离正神色认真地摆盘，也不想出声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席清离摆好盘后隔着抹布端起碟子转身的时候被这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身影吓了一跳，差点手里装鱼的碟子都掉了，幸好舒薇桐心细伸出柔白双手托住席清离的双手。
　　“姐姐，你怎么来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席清离心颤了一下，随后这样问道。
　　舒薇桐温声回答：“我事情都做完了，就想过来帮帮忙。”
　　席清离哈哈一笑，却是眨了眨眼，开口拒绝道：“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
　　舒薇桐不答，只是放下了抓住席清离的手，眼神看向碟子中的鱼柔声开口：“我们家离离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色香味形样样都很好，可之后离离要去上学了，我想之后也能吃到这样的菜。”
　　“我也只是上课，饭还是会在家里做的呀。”席清离面露疑惑，她有些不明白之前是帮忙怎么现在又说到上学。
　　舒薇桐弯了弯唇角：“那你现在升高二了，学习压力比以前大，做饭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我来，只是我怕自己做不出像离离这样的好吃的菜出来。”
　　舒薇桐轻笑一声：“所以可以留我在这里帮你吗？我也好顺带偷个师。”
　　“......好吧。”
　　席清离妥协了。一方面是舒薇桐态度坚持，另一方面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一段话。
　　舒薇桐唇角微勾，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神色，她抬手指了指盘中鱼那挣得圆圆的眼睛：“离离你看，它眼睛是不是在盯着你呀，看起来有点死不瞑目，我想它在被杀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席清离被这么一说忍不住低头，看着那鱼的双眼顿时觉得有些吓人，以前吃鱼的时候完全没注意，现在被舒薇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寒毛立了起来。
　　看到席清离的反应，舒薇桐接着开口：“还有还有，它在被蒸的时候一定很怨恨把它放进蒸箱的人。”
　　席清离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话里都带着一些颤抖：“姐姐，别说了。”
　　“好，不说了。”舒薇桐收了收脸上的笑容，“这盘鱼给我端出去吧。”
　　看着走出厨房的舒薇桐，席清离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来不及思索就转身投入了下一道菜的制作过程。
　　锅里正在热油的时候，舒薇桐再次进入了厨房，看着忙碌的席清离柔声询问：“离离的下一道菜是什么？”
　　席清离将火转小才回头：“下一个是土豆丝，完了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舒薇桐轻笑一声随后开口：“那这个菜可以给我做吗？离离就在旁边指挥我怎么样？”
　　席清离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出声：“那姐姐你来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得到这样的回应后，舒薇桐露出明媚的笑意，随后拿出先前端菜时顺手拿到的头绳绑住背后的长发，再将几屡碎发固定在耳后：“那我们先说好，一会儿在菜里边吃到头发可不要害怕。”
　　席清离笑了笑点头表示接受，随后站在了一旁。
　　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指导，之前被带了，现在席清离才反应过来，舒薇桐其实是会做饭的，只是在她长期的坚持下才同意让她去做饭。
　　现在找到了反驳的点却又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席清离静静地注视着舒薇桐纤细的背影，她和她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其实她并不了解这个表面上看似心思细腻，处处温柔的女人，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曾经婆婆交给她地人生哲学，处处小心。
　　她其实很想去了解对方，只是舒薇桐都会保持一种微妙的距离感，她也不会去主动探寻。两人看似生活在一起，却又好像只是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