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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秦府重逢 ...

  •   “哎,你还记得不?京城那户医官之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啧啧啧,真是可惜,那么好的医术就这么失传了。”

      “这我当然记得,当初闹了好一阵,圣上要那太医升官他偏不,非要跟陛下叫板,揣着行囊带着妻儿就要走,结果呢,半路全被人杀了!你说,是不是那太医得罪了真龙天子,苍天降下罪罚,诛灭九族让他们断子绝孙?”

      “谁知道呢,反正那凶手根本找不到,说是鬼魅都不为过,没准真是真龙发怒惹的果。哎呀,算了算了都多少年了,管他呢。”

      京城林云医馆,晚间酉时。

      这是江雨眠从猫恢复成人身后的第六个月,林云医馆收到一封无署名的信件。信件上说,皇帝的兄长,秦王忽然患了风寒,寻了多少大夫都无用,让林云医馆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秦王,否则医馆就别想开了。

      “欺人太甚!皇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林溪云被这封信专横跋扈的语气激得暴怒,“咱医馆又不是开给皇家的,他们管得着吗?还别想开了,信不信老娘直接拿针扎他们脸上?!”

      白舒正给病人抓药,好脾气道:“老板娘,消消气消消气。惹了皇家咱们都活不成,还不如想想让谁去,早点解决危难对咱们医馆有利无害。”

      “这……”林溪云有点犹豫。

      白舒道:“不如我去,你今晚还有病人要看。”

      林溪云立刻反驳:“不行,你一个女子,万一那秦王欺负你怎么办?要去也得让我跟着。”

      男人清淡的嗓音在她们争执不下之间响起:“我去吧。”

      两人同时望向江雨眠。

      “我去。”他重复道。

      这种情况下,他去最合适。于是,江雨眠肩上担着重任,在林溪云千叮咛万嘱咐中,上了去秦王府的马车。

      林溪云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他半年前刚来咱们医馆时医术绝顶厉害,本姑娘一眼就看中他会是神医的料,只是这个冰块子不喜与人谈论,也不知此去会不会得罪皇家。”

      白舒附和道:“是啊,总感觉他一个人藏了很多事。”

      事关整个医馆的存亡,江雨眠必须要让医馆留下来,不然他就没有容身之地了。半年前恢复成人身后,发现距离他死去时已经过了三年。为了查清他死亡以及变成猫的原因,他隐姓埋名来到京城。可这三年京城改变太大了,竟然连一个他认识的人都没有,隐姓埋名甚至都不需要。

      他无人投靠,只好加入林云医馆以赚钱活命。

      江雨眠自认医术不错,不然林溪云可不会让他在医馆待着,近几个月医馆盈利暴涨,都是他的功劳。

      本以为这次为秦王治病和以前一样顺风顺水,可他遇见了那个人。

      秦王府气派得非同寻常,毕竟秦王时蒙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兄长,堂皇富丽一点也没什么。江雨眠眼睛都不眨一下,跟随秦王府随从踏入大门。

      府中卧房内,三位男子促膝而谈,随从告知有大夫拜谒,左侧座椅上那人朝榻上看了一眼,点头示意。

      “进来吧。”

      进了房间,江雨眠俯首作揖:“草民于天,拜见秦王。”

      于天是他化名,越是不入眼的名字隐匿效果越好。

      “甚好,起身吧。”榻上的时蒙语调淡淡,说完开始剧烈咳嗽,身旁伸出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谢秦王。”江雨眠直起身,露出他的面庞。

      时蒙见了他一愣,然后嫌弃地偏开头。这长得也太叫人难以入眼了!哪有人会黑成这样?他早就告诉皇帝不要找宫外的大夫,皇帝就是不听!长得这么丑,这人医术能高明到哪去?

      时蒙没意识到自己以貌取人了,他原本就不看好宫外大夫这下更是鄙夷。连带着右侧座椅上的二皇子时齐都一脸不屑。

      江雨眠神色冷淡,他在马车上时,往脸上涂了些遮掩的药粉,那药粉效果不错,只是下次要少涂点,这些人反应太大了。

      “有劳于大夫,来为伯父号脉罢。”其中一人嗓音沉沉,略微带着沙哑的磁性,礼貌而不失风度。

      江雨眠动作一顿,倏然看向左侧。

      太师椅上,一面容俊美的男子倚着扶手,面色有些过于苍白,不似常人一般红润,仪态翩翩公子,样貌当世无双。桃花眼生的最惹人喜,不咸不淡地暼了眼江雨眠,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很快恢复平静。

      大概是被他的样子吓到的吧。江雨眠来之前曾信誓旦旦地想,现在的脸任谁来了都看不出原貌,但面对真正见过他的人,他有点慌了。

      他怎么会在这!?

      江雨眠微不可查地攥紧手指:“是。”
      他低着头走到时蒙榻边,熟练地掏出脉枕,放平呼吸投入诊疗中。

      如果他能忽视左侧那人的存在就好了。号脉的江雨眠额角渗出细汗,那个人可千万别认出自己,不知脸上的药粉涂抹均匀了没有,但愿不会露馅。

      时蒙却曲解了他的表现,认为他出汗定是不济事,根本治不了他的病。

      江雨眠忐忑地号完脉,对时蒙恭敬道:“王爷您这几日身子劳累,加之服用太多寒性食物,风寒这才迟迟不退。草民有独创的针灸治法,可快速治理病症,您可否想一试?”

      他只想治好时蒙的风寒,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太大了,他不敢久待。

      时蒙不信任地乜他一眼:“姑且一试。”

      江雨眠立即翻出针灸针,请时蒙褪下里衣。

      “皇伯父近日治理朝政太过劳累了,多注意休息,身子要紧。”三皇子时作尘同时蒙搭话。

      时蒙闭着眼让江雨眠针灸:“三侄说的是,奈何这朝务繁多,陛下也是夙夜忧叹,身为亲王怎么能不帮他呢?”

      “皇伯父忧国忧民,我大周有您在真是荣幸之至。”时齐乐呵呵地拍马屁。

      然而时蒙并未接他的话茬。这区别对待是个人都瞧得出来。

      看来传言说,陛下宠溺三皇子却对另外两个皇子态度平平是真的。

      “皇弟很快便能加官了吧,到时候可要好好替父皇和皇伯父排忧解难。”被忽视的时齐几乎咬牙切齿。

      时作尘微微一笑:“还早呢,吾不过是帮父皇解决了水难而已,并未付出多少,还要向二皇兄看齐,脚踏实地才是。”

      这句话听着谦卑,实际就是在说时齐啥也没干老实过头了。皇位之争可谓是明争暗斗,江雨眠在内心叹道。

      刚叹完,就听时作尘顶着时齐怨恨的目光,不紧不慢道:“侄儿这次前来带了些梨花香薰孝敬皇伯父,听说能安神定心。”

      江雨眠擦针的手一滞。

      “哦?那本王可要试试,来人,把我三侄儿的香薰点上。”

      “慢着。”江雨眠脱口而出。

      三人一齐看向他。

      江雨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顿了两秒辩解道:“额,王爷,梨花香薰不能在针灸时点,容易侵扰身子。”

      房间内一时沉默,也不知信不信他。江雨眠捻了捻针,硬着头皮等着他们发话。

      时作尘像是没看到他的窘迫,愧疚不已:“是吗?吾不知会如此,多亏大夫告知,要不然皇伯父的身子可就不堪设想了。”

      江雨眠嘴角微抿。

      “无事。”时蒙又闭上眼,“说起不堪设想,当初京城瘟疫才叫人心惶惶。好在江太医解救了全城人的性命。他却拒绝陛下好意告老还乡,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悲可叹。”

      他说完,时作尘状似不经意间瞄向江雨眠。

      江雨眠垂眸,浓密的睫毛翕动,脸色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似乎并没有将时蒙的话放在心上,拿针的手却微微蜷缩。

      “是啊,听说江太医的儿子那时也不过十五岁,真是可惜。”时齐找着机会就搭话,试图博取皇伯父一个眼神。

      时蒙只字不语,神态好似睡着一样。

      江雨眠内心不安,但行针的手极稳。每当他治病时,总能摒除一切杂念,下针快准狠,穴位找的飞快。他用平常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给时蒙针完了灸。

      这速度太快,以至于时蒙怀疑他到底会不会治病。

      江雨眠大脑混沌,顾不上礼数开了药方子就告辞,逃也是的离开秦王府,仿若这里是什么天牢地狱。

      偏偏在他刚出府门不久,一随从叫住他:“于大夫请留步,我家王爷有请。”

      江雨眠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那随从:“你家王爷?”

      随从道:“三皇子靖王。”

      ……江雨眠宁愿一头撞死在秦王府也不愿见这个人。可他不去那随从不罢休。他只想早点回去,索性一咬牙,视死如归般地跟着随从走向一辆马车前。

      万般无奈,只祈祷那个人千万不要在里面。

      天不遂人愿,佛祖碰巧聋了。

      马车帷幕掀开,下来一位他最不想看见的人,时作尘笑眯眯:“于大夫好啊。”

      我可不好。

      江雨眠静默,不为所动。

      时作尘勾起唇角:“怎么?不拜见一下吾吗?皇伯父在时你礼数很周到呢。”

      一双无法忽视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江雨眠身上,像一柄无形的刀剑,强迫他顺应话语俯身低头。江雨眠暗自苦涩,三年前真正见过他容貌的人寥寥无几,这里怎么偏偏就有一个?

      还是那人!那个他最讨厌的人!

      他皱起眉,有些后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复又恢复表情,俯身作揖:“草民……拜见靖王。”

      时作尘打量着江雨眠,好似第一次见他。

      江雨眠顶着一张丑颜和时作尘站在一起,着实有些煞风景,随从看了都不忍直视。

      时作尘盯着他,开口便让随从下巴落地:“你要不要来吾府上任职?”

      什么?!让这样的人来府上,王爷终于疯了?

      在随从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时作尘诚心诚意邀请江雨眠:“吾从小身子病弱,无奈无人能治,一直拖着,今日吾看你医术不错,想让你来府上帮吾看病,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报酬你开,如何?”

      这是什么意思?江雨眠揣测,难不成认出他来了?他不想平添杂事,果断拒绝:“承蒙王爷厚爱,草民不胜感激,只不过我只想做个寻常大夫,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时作尘沉默良久,示意身后的随从把一件裘衣取出来,递给江雨眠:“既如此,吾不强求。但吾还是想挽留一下,这个你拿去,可否再好好想想?”

      “此物贵重,草民不能收。”

      “不值多少钱,你为皇伯父看病,赏赐的而已。”时作尘语气随意,像是顺口一说。

      既然是赏赐,天掉馅饼哪有不收的道理。江雨眠谢过接下裘衣,时作尘有意无意地,用指尖蹭了蹭江雨眠的手背。江雨眠心中奇怪,不动声色地移开手,告辞离开。

      时作尘搓搓指尖,还残留些温度。晚风吹拂,他腰间的玉佩晃动,衣袍飘飘。

      随从瞧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服,不解道:“王爷,那不是您今早穿出来的吗?给他作甚?”

      “今夜冷。”时作尘并未作过多解释。

      随从暗叹他们王爷菩萨心肠。殊不知他们背后另一条街道上,时齐脸色狰狞可怖,今日他颜面尽失,时蒙连看都没看他,反观对时作尘的和蔼之态,时齐就像个可有可无的小辈一样。

      嫉妒占据他整个心脏。

      “被父皇和皇伯父宠爱又怎样?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时齐眼球血红,显然理智不清,他对面前的黑衣人道,“等会路上就动手!他早晨穿的金丝裘衣出来的,千万别认错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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