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互动小说》信川

4、养恩已矣

　　隔壁牢房里，昔日高高在上的内阁大学士被人粗鲁拖走，他溃不成军的求饶和锦衣卫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臣愿望啊皇上，臣冤枉啊！！！”这位大人剧烈挣扎，素日文弱的书生，却哪里争得过钢筋铁骨的锦衣卫。
　　两声闷响后，杜映岳和欧阳辞只能看见那位大人死猪一样被人拖走。

　　“这这这……”欧阳辞哆嗦着手，“刑不上大夫啊！这些锦衣卫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杜映岳的眼神冷漠如冰，“他们自然无须将王法放在眼里，如今，他们就是王法。”

　　“杜安饶！”欧阳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可扛不住打，这可怎么办！万一、万一他们对我严刑逼供，让我栽赃别人可怎么办！”
　　“那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杜映岳心中，与其为昏君尽以致误国，不如直接以死报国。
　　欧阳辞被他眼里的死志震慑，说不出话来。

　　两人不再下棋，静静等待审判的来临。
　　在心惊肉跳度日如年中，锦衣卫一连拖出去了数十人。

　　最后，锦衣卫来到了杜映岳和欧阳辞的牢门前。
　　最终的审判，来临了。

　　欧阳辞垮了脊背，心口发凉，而杜映岳则是从容起身，整理仪表。
　　杜映岳冷目注视着锦衣卫，等他们像拖走其他人那样，闯进来拖走自己。

　　然而锦衣卫只是站在门口一摆手：“请。”
　　杜映岳负手：“请问大人要带我去何处？”
　　“左氏谋逆之事已经结案，无关人员自请归家。”
　　杜映岳一怔，不解地拧起眉心。

　　欧阳辞从地上一跃而起：“你们不审我们？？？”
　　锦衣卫：“两位与左氏谋逆无关，何必再审。”
　　欧阳辞：“那为什么把我们抓起来？？”
　　锦衣卫有些不耐：“不审问如何知道？二位大人的供词难道不是亲自签字画押？难道二位当初供词说了假话、胆敢欺君不成？”
　　“没有没有。哈哈哈。”欧阳辞傻乎乎一笑，拉着杜映岳就往外走，“快走快走，不干咱们事儿了，快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直到远远离开宫中，看到热闹繁华的大街和自家屋檐的一角，杜映岳才如梦初醒地回神。
　　这位新帝……似乎并非他想象中暴虐无常，放任手下鹰犬残害忠良的昏君。

　　-

　　午时三刻过后，殿中有小太监递来一块边角破碎，沾了血迹的白布。
　　正平呈给楚成看了，低眉顺目不敢抬头。
　　这是从差一步就位居太后的罪民左氏身上裁下的布料，昭示着左氏已在午门外伏诛。

　　沉默良久，楚成才问：“京中的乱葬岗在何处？带朕前去。”
　　正平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气一声。

　　没过多久，乔装出行的楚成便在锦衣卫指挥使顾卫仪的护卫下驱马来到京郊。
　　到了乱葬岗，空气里飘着难闻的血腥和土腥味，正平翻身下马，虽然面上心急如焚、认为圣上怎可屈尊来此处，却闭嘴没有去劝。
　　他从六岁就被楚成带在身边，陪着楚成经历了黯淡童年和后来的兵戈铁马，他明白楚成此番过来的心情。

　　他家圣上最是恩怨分明，倘若左氏没有谋逆之心，那么有养育之恩在，圣上必会让她当个风风光光的皇太后。
　　可惜如今，恩怨相抵，养恩再重，也大不过谋逆之罪。

　　“不必跟着。”楚成把正平和顾卫仪留在身后，走向那个唯一盖了一片白绫的小土包。
　　他取下腰间牛皮囊，将其中烈酒缓缓倾倒，而后静默三息，转身上马离开。

　　待他走后，杜映岳和欧阳辞才从远处的树林里出来。

　　欧阳辞探头探脑：“杜安饶，你说刚刚那是谁？长的……”欧阳辞平日却也念了不少书，再一回想刚刚那人深沉冷冽，迎风却似乎有些悲伤微红的美颜，一时词穷，只能说：“真好看啊！”
　　杜映岳亦是望着楚成背影：“世人皆知趋利避害，皆好落井下石，此人这种时候竟还来祭拜娘娘，当为绝世的君子，有过人胆识和知恩之心。”

　　欧阳辞一听这话就挑起眉头：“奇了，上次这么听你夸人，还是夸先太子。看来你这是想结交一下这位美人？”
　　杜映岳：“是有此意。若有机会，我定要同这位先生饮一斗酒。”然后才皱眉：“云轻，背后议人有失君子之礼。”

　　“依我说啊，要想结交那位可不简单，你看见他的两个侍从了吗？一个英武警惕，一个谨慎精明，我都怀疑人家发现咱们了，有这样的随从，这位可不是池中之物。”
　　杜映岳点头，拿起装了祭品的竹篮往小土包走去，“我自然知道。不过来日方长，既在京城，未来总归会有机会结识的。”

　　-

　　回宫路上，顾卫仪驱马靠近楚成，汇报了方才有人躲在暗处之事。
　　“可是刺客？”楚成问。
　　顾卫仪眼力过人，“并非。乃是武平侯欧阳家的幺子和巡按御史杜大人家中公子。”

　　楚成心中了然。
　　“此二人私自祭拜左氏，可需臣将他们捉回来重新审上一审？”

　　楚成：“不必。”
　　这两人从前就爱凑在皇兄身边，想来还是有些子情义在。
　　恐怕他们心里还痴心妄想着倘若皇兄在世如何如何，说不定连皇兄当年战死也算在自己头上。
　　他同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楚成一打马，乌黑良驹瞬间领先顾卫仪半身，望着前头无人官道，楚成突然朗声一笑，侧头对顾卫仪说：“顾卿，咱们许久未曾比试马术，近日朕与你比上一比如何。”
　　林荫道上，阳光落在年轻天子身上，也落在他意气风发、一扫沉郁的眉眼间，叫顾卫仪一时忘了君臣之别，失礼地直视天子之颜。

　　楚成：“顾卿，朕先行一步，以城门为终点！”
　　趁他发呆，天子竟然俯身一夹马背，率先冲了出去，风扬起他素色的衣裳和背后的墨发，披风猎猎作响，腰间束带勒出劲窄线条。
　　正平：“顾大人，您再不抓紧，这回可就又是陛下赢了！”
　　顾卫仪展颜而笑，成竹在胸：“公公，且帮在下想想，该向陛下讨什么赏吧！”

　　楚成纵马驰骋，一时回忆起从前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心中痛快非常。
　　小道分叉，岔出去一条野草丛生的小路，是一条绕过官道、前往城门近路，从前悄悄回京时，楚成曾走过这条路。

　　顾卫仪一身武功骑术了得，若是不抄近道，恐怕难以赢他。
　　然而近道多荆棘碎石，又要绕过一座小山，恐有危险，身为天子，不该以身试险，立于危墙之下。

　　马蹄嘚嘚，不过两息之间，岔路入口便近在眼前了。

　　【甲：抄荆棘碎石近路】
　　【乙：继续走平坦官路】

　　【选甲者，请跳至第 5 章】
　　【选乙 者，请跳至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