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互动小说》信川

2、【甲】

　　【已选择：甲】

　　不过片刻，戚余就已经有了决断。
　　他出生在大炎立国的第三年，彼时群雄逐鹿、英雄遍地。他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也曾追随先帝亲征，本就是不惧怕杀戮鲜血的一只幼狮。

　　“正平。”楚成唤。
　　“奴才在。”

　　“传朕旨意，左氏作乱犯上、意图谋反，栽赃于朕、目无王法，贬为庶人，诛左氏十族。”楚成冰凉的声音缓缓坠落于金砖之上，“之后，朕自会去向父皇请罪，讲明左氏无法陪父皇荣登极乐的缘由。”
　　百官无不慑于新帝威严俯首叩拜，口中山呼万岁。

　　【皇威-30,功德-5，龙运-5】
　　【警告：龙运低于60，战乱将至】

　　新帝降下的第一道旨意办的极快。
　　当天下午，北镇抚司锦衣卫便悉数捉拿先皇后左氏十族，除去九族亲缘之外，所有的学生、老师亦被牵连，其中几乎皆是军中之人。

　　消息传出，民间哗然，流言飞蹿。
　　左氏是先帝立国功臣之一，皇后的祖父和数位叔伯皆是为伟业战死沙场，民间一时有了“兔死狐烹”、“卸磨杀驴”的只言片语流传。

　　次日，文华殿。
　　先帝薨逝，除国丧外，朝中内外诸多要务。

　　楚成已看了整日的折子，殿中地龙太旺，让人口舌干燥。
　　“咳咳。”

　　听见楚成咳嗽，正平一个激灵，拎起旁边的衣裳绕到楚成背后，悄悄想披在他身上。
　　肩上一重，楚成回头打发他：“去开些窗，朕不是冷。”

　　正平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眼里担忧都快溢出来：“陛下，这天寒地冻的，开窗冻着您可怎么办？太医可是说了的，您的旧伤需得好生养着，您不记得，奴才可不敢忘。”
　　楚成无奈：“莫不是地龙也是你让这般烧的？去去去，朕没冻着，倒快被热死了。”

　　“呸呸呸，陛下可千万别乱说。那奴才给您开一点点窗，再搬扇屏风过去挡风，可不能吹着您龙体。”
　　正平妥帖地安排着，来到窗户跟前，“吱呀”把窗户拉开一点缝。

　　这一开，正平大惊失色。
　　只见外头锦衣卫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正有人大开宫门——

　　无数手持兵器的精兵一拥而入，眨眼将文华殿围了个插翅难飞。
　　而那领头之人，正是如今左家势力一派领头人、掌二十万皇城戍卫的五城兵马司提督，左箜。

　　“皇上！”正平颤声。
　　楚成的声音却在他身旁：“慌什么。”

　　楚成回到桌前坐好，取下腰间宝剑握在手里：“宫中密道你从前陪朕去过数次，如今应当还来得及。你去罢。”
　　正平飞扑到他身前跪下：“陛下，求您和奴才一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陛下！”

　　楚成阖眼：“你去吧。”
　　负责皇城戍卫的五城兵马司是先帝一手设置，其中森严楚成心中不能更清楚。
　　先帝在时，他要的犯人，从没一个能从五城兵马司手下逃脱。而今有人造反这样的大事竟然也无一点风声，可见大势已去。

　　正平红了眼睛，骨碌爬起来，用衣袖擦干眼泪，一声不吭站到楚成身旁。
　　楚成听见他动作，无声叹气。

　　密集脚步在殿门外停住。

　　左箜站定，看见御座后的楚成缓缓睁开眼。那望来的一眼视线，竟然叫他心脏也微微紧缩一下。
　　——御座后端坐的人，姿态卓然，冷漠淡定，精致到模糊性别的眼睛缓缓抬来，有种超越世俗的神性。

　　原本怀着仇恨而来的人，胸中怒火忽而转为渴望。
　　想把神祇拉下神坛，看白雪消融、美玉浊尘。
　　看他不复淡然，悲哭饮泣。

　　左箜微微一笑，看楚成朝自己缓缓走来，抬手制止了身后诸人略有些紧张的防备动作，“陛下。素闻先帝有二子，皆是文韬武略、聪慧敏锐。原来世人眼拙，他们竟不知，皇二子还有天人之姿，不输楚棺秦楼。”
　　左箜身后发出不怀好意的低声哄笑。
　　正平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这贼人，怎敢如此侮辱陛下！！”
　　楚成面色未变，仍是之前那般淡淡注视着他。

　　左箜微微摇头：“公公此言差矣。此非侮辱，而是在下诚心赞赏。陛下，不如这般：臣愿与陛下朝夕相伴，若是陛下也有意，此番臣便做主，饶你性命如何？”
　　左右忽而变色唤他：“提督，不可！”
　　左箜抬手，微笑等着楚成回答。

　　楚成：“朕亦给左大人一个选择，倘若就此罢手，朕便许你封侯拜相，铁券丹书，必不会叫后人知晓其中变故。如此百年之后，大人也不至于在史书上留下一句‘乱臣贼子’之批，如何？”
　　左箜哈哈大笑，半晌才停下一叹：“可惜。”
　　他一挥手，左右纷纷举刀而上。

　　半盏茶后。

　　楚成脚边躺着正平的尸体，伤在心口，是为楚成挡了致命一击而死。
　　楚成右臂已断，身上衣料已被鲜血染红，眼前阵阵发黑，全靠左臂手中之剑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小叔，快帮我杀了他！”先帝的皇后左氏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
　　左箜回头：“娘娘，您怎么……”

　　楚成从腰间抽出一把宝石匕首，猛然用仅剩力气往前掷去！
　　开始涣散的视线里，楚成看见左箜身形猛然一僵，如坠石般轰然倒地。

　　他冷笑一声，再将手中宝剑掷出！
　　脱力倒下时，他听见一声尖叫：“啊——本宫的脸！！”

　　金砖冰凉，楚成缓缓阖眼。
　　而那些左氏带来的兵，盯着白颊边沾染血渍的人，竟然一时不敢上前。
　　墨发铺散，他像是一尊倒地休憩的白玉神像，让人不敢打扰。

　　千百年后，史书上记载的大炎二世而亡，天下再次陷入战乱。
　　而关于这短暂的二十年王朝的亡国之帝，仅有短短几行记载。

　　【楚成，字振麟，皇二子，谥号烈帝。年十岁而征战一方，十五而养于皇后膝下，十七承先帝遗诏登基，次日而亡，孤身杀反贼首领。由其容貌过甚，引得后世争相以冰棺封存，直至两年后银州城大乱，冰棺与尸首俱消失不见，后世多称其为颜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