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破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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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愣了愣。
姜堰继续一手揉脑袋，一手拿剑，然后大步向前走。
“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留仙府的招生了。”
见姜堰如此平静，朗月欲言又止，但他也是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抓着带子，跟在姜堰身后继续向前。
带子的另一头系在姜堰的袖口，他虽是跟在女子身后，但倒也没有太大的羞耻，也因离国女子的地位不低，亦有男子依附女子而活。
虽说按朗月的身份，此举是有些不妥，可是在这荒郊野岭又有谁能看到呢？
至今敢来闯这峡岭，不乏身拥奇能异术，手拿十八般戎器，可最终皆为满地白骨。
往后的路，可不单单是劳累了。
“姜姑娘，不如，你回去吧。”
朗月对着姜堰开了口，这是他难得的多管闲事，劝了劝这位萍水相逢的修士。
诚然，经过一夜的相处，朗月看到姜堰会些军中常用的武功，可是她的术法使用的杂乱无章，所靠的不过是操纵灵剑砍下妖邪，灵力尚有用完的一刻，现在止步离开，回去的路她尚有余力保全自己。
姜堰挑眉：“为何是我？朗公子这一夜来好像都没出过手吧，只是跟在我的后面。还有，这带子……”
她抬了抬手，墨蓝色的“契阔”微微摆动。
朗月放下揉鼻子的手，低咳几声，确实，如此。
“姜姑娘也注意到这两边的白骨了吧，我们最初遇到白骨的地方，满地白骨，而我们越往上走，白骨越少，这反而表示，我们越来越危险。
若是你趁早放弃，从此改道，等到下次留仙府招生，你从留仙府在离国的外门分支求学，相信以你的实力，必然可以从选拔中脱颖而出。若是你担心银钱的问题，我可以为你写一封荐信……”朗月苦口婆心地劝道。
留仙府外面的世界很不太平，有攻击人的凶兽，有吃人的妖魔，也有同族间生死相争。
很多人拼命要进留仙府，仅仅是为了能够安稳的生活，就连他的阿娘也是这样想的。
朗月资质平庸，用尽天灵地宝，也只是个二阶修士。
他的父母不求他有什么功勋，只想让他平安喜乐地活着，离那些危险都远远的。
峡岭上山是朗月叛逆了一次，但是他提前备好了一个压箱底的法宝。
看着姜堰一把剑一个小包裹走了一路，朗月好心地提议。
姜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简单地说：“不行。”
“嘶，你非要这次登山吗？哪怕把命丢在这里？”朗月有点头疼。
姜堰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转而开始问起了他：“难道你就有把握登上留仙府了吗？”
朗月深吸一口气，本来不想暴露这个秘密的，可是见姜堰如此强硬，无奈说道：“其实，我这里有一张符，是一代大师集毕生所学而铸，可以把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姜堰又一次瞪大眼睛，嘶，不愧是开大挂的。
她再次开口倒是带点扭捏：“那个，朗公子，那个，符，还有吗？”
朗月听到这句话，顿时捂好腰间的袋子，似乎深怕姜堰抢走，磕磕绊绊地答道：“没有了，没有了，世间仅此一件，而且这符在铸造时留下了我的一缕气息，只有我才能用！”
居然还是认了主的，倒是真的动了在这野外杀人越货念头的姜堰叹了口气。
“那你为何不用？”姜堰又进一步逼问道。
闻言，朗月眼神飘忽：“咳咳咳，不是说了，我来登山不光是想要拜师，还想要看看这留仙山的景色的。”
姜堰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刹间，姜堰高举手中的剑，朝着朗月刺去。
朗月见状，以为是姜堰恼羞成怒，想后退几步，却被绑在两人之间的“契阔”绊住了手脚，只得在原地连连摆手：“姜姑娘，冷静，冷静……”
姜堰手中的剑越来越近，近到朗月可以感受到利刃劈开清风的寒意，朗月朝着腰间的暗口摸着什么。
“刺啦”，在朗月的身后出现了像是气球被刺破似的声音，紧接着一大片冰冰凉凉的液体浇了朗月一身。
朗月这才发现身后有一只不知原型的精怪，它正朝着朗月张大嘴，而姜堰的一剑则是正正刺中它的腹部，接着狠狠左右滑动，它被分成了两半，朗月身上的液体正是它的血。
虽然被奇怪的液体弄脏了一身，但是朗月还是松了一口气，慢慢放下摆在腰间的手，姜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是没说什么。
接着姜堰又是一剑，割裂了“契阔”。
好好的墨蓝色绸子，它本是一头系在朗月的手腕上，另一头系在姜堰的袖口，而此时确实一分为二，孤零零地在两人手上飘荡。
朗月一脸心痛，甚至声音颤抖：“它，它可是价值连城啊！”
姜堰有一瞬地呼吸一窒，面上却是冷酷无情地说道：“你既然有那样的宝物，我们就不用一路同行了，那我们就此分别吧。”
不知为何，朗月拒绝了，并用他为数不多的宝贝诱惑姜堰，以此来换取与她同行的许可。
姜堰，真的觉得很奇怪，但是，宝物虽少，胜在精。
于是，她说服了自己。
果然如朗月所言，后面的路真的很不好走。
接下来的这五个日夜，姜堰不曾合眼，硬撑着一路厮杀。
可惜仅此一件的“契阔”被割成了两半，姜堰在前面已经杀红了眼，朗月为了防止跟丢了，几乎是紧贴着她。
五个日夜，姜堰手中的剑被弄脏了，剑柄又黏又滑，正好姜堰的袖子上挂着还剩半截的“契阔”，于是她便用这个墨蓝色的带子将自己手中的剑紧紧地绑着在手掌中。
与姜堰同行的朗月也是五个日夜没有睡觉，但是朗月感觉自己离晕厥只差半步，他失去知觉似的前一步后一步地跟在姜堰后面。
姜堰他们是快要走到了终点，可是在眼前飘着的是一片云雾，就好像是走到了一切的尽头。
眼前的路，看不到脚下，稍一靠近，就感觉自己只剩半截身子浮在云雾上，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脚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踩着，哪怕是眼前的方向也只能凭直觉判断。
姜堰试探地伸出一只脚，踩在了云雾中，用力向前压一压，看似平稳，她便将另一只脚也放在云雾中，朗月紧跟其后。
可是，姜堰没走几步，她的脚底下仿佛变得什么东西都没有，先是一阵踩空的感觉，紧接着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四面
皆是虚无，她也无处依靠，只得奋力挣扎。
全身紧绷太久，向下坠落的感觉使得姜堰四肢发麻。
突然，恍惚间，姜堰好像看见了房梁？！
她瞪大眼睛，好似猛然间坐起，环顾四周。
自己身处一张床上，这张床是在朗月府邸的客房？
姜堰好像睡了很久，这下起来已经没有了睡意。她低头看到了自己抱在怀中的剑，剑被好好的收在剑鞘中，它干干净净的，她更是一阵恍惚。
所以，自己在梦里忙活了一个晚上？
她起身，推开窗户，窗外正好对着绿意葱茏的庭院，倚在窗边，偶尔可以听到细微的虫声。
平心而论，朗月确实是很懂得享受的。
姜堰抬了抬头，从她这边看去，刚好可以看见被云雾半遮着的玉盘。
这样的月亮啊，她是见过的，在很小的时候，从一个狭小的窗子里见过。
“好久不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男人成熟的声线充满了热情。
姜堰听着声音很熟悉。
声音聚成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姜堰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动，转身想要开口，一个“你”字便哽在喉间。
原来十年后的他长这副模样。
男人很少入她梦，她又不善画工，眼前的面容又陌生又熟悉，可以让她看好久好久。
姜堰不开口，男人张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男人话不停，她在流泪。
只是，突然，他提到别的：“镜殊呢？不错么，把它也劝来了。”
“你闭嘴！”
姜堰的手中抱着的剑动了动，剑里掉出来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姑娘，与她外表不符的是言语间的刻薄。
“姜堰，你怎么这么蠢，区区一个小阵法，竟让你毫无察觉地困在里面！”
姜堰没有动，依旧倚在窗边，目光仍落在男人身上。
许久，她叹了一口气：“镜殊，你好吵。”
镜殊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但是很少差到这个地步，原因是她亲爱的主人居然被区区一个幻境给模仿了。
镜殊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了出来，她说：“姜堰，你到底走不走！”
姜堰直起身，将怀中的剑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对镜殊说：“没力气了，你来吧。”
镜殊道：“主人给了你神识还不够，现在还要用我的灵力。”
虽话是这样说的，还是双手掐着咒法，紧接着一抹神辉落在姜堰的指尖。
姜堰托起手，圣辉逐渐扩大，黑夜仿佛被撕裂，最后消失的是月亮。
临走的最后一刻，男人不说话了，只是笑着看姜堰。
姜堰最后看了一眼男人，她的眼里有不甘。
天变亮了，姜堰的眼睛被这一瞬的变化刺得睁不开，熟悉的失重感再次传递全身。
待缓过神来，姜堰向四周望去，自己在一个露天圆台中，圆台高筑，台上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朗月？
姜堰躺着，朗月站着，朗月此时也在惊讶地望着姜堰，正如同姜堰惊讶地望着朗月。
两人此时的想法倒是相同，皆惊于身侧突然冒出的人。
短暂地耳鸣后，姜堰感受到了四周的嘈杂，圆台上确实只有两人，但是圆台下都是黑压压地站了一片人。
在座的，有站着，有坐着，唯独姜堰躺着，实在，尴尬。
姜堰猛地起身，扭头问朗月：“朗公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样子，姜堰走在前面，最先掉入阵法，而眼见着姜堰消失的朗月速速催动符咒，使得他瞬移于此，那么他掌握的情况必然要比刚到的姜堰多上许多。
于是，姜堰便向朗月问道。
朗月叹了口气，道：“姜姑娘，我们麻烦了，明明翻过了峡岭，登上山顶，可是人家留仙府不认，并且我们错过了留仙府招生的报名时间。”
朗月言语幽怨，目光转向主位上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们目光左右飘移，显然也是心虚不已。
闻言，姜堰眼前一黑，心理上，生理上。
她太久没有得到休息，加上刚刚猛地起身，又闻此等噩耗。
于是，她晕倒了。
现在，倒是轮到朗月尴尬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破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