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之女》星海之间

10、第 10 章 一把杀猪刀

　　猪贩子带上一名伙计扛着猪，跟在邢捕头身后，他心中惴惴，额上冷汗不停也不敢用袖子去擦，只满嘴发苦，以为大祸临头，这回小命也不知能不能保住。毕竟这猪妖出在他的猪栏里，这是黄泥巴掉裤档里，不是屎也是屎。

　　屠菁也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她还是头一回到县衙来，只见大门外守卫森严，灯火通明，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土包子，她只是目光平视前方，只隐晦打量四周的布局。

　　一行人进了大门，走过长长甬道，来到一处空地。

　　刑捕头让两人将猪放下，嘱咐三人在此等候，自己则入内回禀。其余捕役手按刀柄看似分散，实则将猪围了起来，那道士一路都在观察着猪，此时又凑近去看，一会咂舌，一会摇头，似乎有什么很难决断的事。

　　屠菁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言行，还记得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好恶毒的术法”，也就是说，他能看出这猪其实是中了术法的人变的？

　　没错，在屠菁的眼中，只要她集中注意力，就能看见那头猪其实是一个人，这人被一张破破烂烂的猪皮紧紧裹住，猪皮上还连着猪头，猪头就顶在那人的脑袋上，诡异且恐怖。

　　可在别人眼里，似乎只能看见那是一头猪。

　　因为真实模样实在辣眼睛，屠菁不愿多看，便尽量让自己不往猪人那儿看，就是不小心扫过，也尽量放空大脑不去集中精神，以免看到那诡异的让人不适的场景。

　　没多时，一行人匆匆走来，邢捕头走在最末，看他神情恭敬，前边几人应该就是凤栖县如今最高领导了。

　　猪贩子一见几人身上的官服，立时跪下磕头，屠菁犹豫一会，不知该不该跪，就见为首的余县令摆摆手道：“不是升堂期间，无需行此大礼。”又转头问邢捕头，“这就是那只会说话的猪？”

　　邢捕头上前几步，答到：“是的，大人，只要将它嘴上绳索解开，便会口吐人言。”

　　几位大人脸上皆露出惊异之色，余县令看着那猪，道：“解开绳索。”

　　邢捕头立刻讲猪嘴上的绳解开，果然众人便听到“我是人，我不是猪”这样的呓语。

　　邢捕头解释：“这猪被我等擒住后，应是挣扎得累了，所以说话有些含糊，此前在集市，它曾大喊大叫……”将猪喊叫的内容说了，“围观者众多，不少人都听清了。”

　　几位大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原本想着隐瞒妖鬼之事，就是为了稳定人心，谁想这就又出了个怪事，还让那么多人亲眼见着。

　　如今只得另想方法遮掩了。余县令对主簿交代一番，叫他领一众文书集思广益，如何将这事儿润色润色，变为普通百姓能接受的样子。

　　虽说这事不少人看见，但相比起整个县城这么多人，这点人不算什么，只要官府在事情没闹大前盖棺定论，再把事件源头解决掉，大部分人便不会深究，只会当成怪谈趣事来听。等时日久了无事发生，就是当时在场的人怕也会以为那是错觉了。

　　主簿领命去了，同时把猪贩子两人也给带走，即是要给事件润色，少不得细细问过当事人。

　　这边余县令命人将猪嘴重新堵上，没办法，听着一只猪嘴里吐出人言，实在让人不适。

　　他走到道士身边，十分客气地问：“蒋道长，这猪可是那妖鬼变的？”

　　蒋道长摇摇头，直言道：“非也，这猪是人变的。”

　　在场的人都是吃了一惊，余县令忍不住扯了扯下巴的山羊胡，说道：“那还请蒋道长快快施法，将人解救出来才好。”

　　蒋道长却摇摇头，坦然道：“此术法极为歹毒，小道道行低微，只怕有心无力。”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余县令又问：“这歹毒之法，可与那妖鬼有关？”

　　蒋道长笃定道：“无关。”

　　“那这人又是如何变成一只猪，那施法之人如此歹毒，可是潜伏在本县之中？”

　　余县令问的也是众人想知道的，毕竟已经有个会杀人的妖鬼在，这再来一个会将人变成猪的邪恶存在，他们如何能应付？到时怕不是连他们都会有危险。

　　蒋道长道：“我先前听那猪贩子所说，这些猪都是从周边乡下买来的，那施法之人就算不在县里，怕也离这不远，至于其他，除非这人能变回人身，否则应问不出什么来。”

　　他说的都是据他观察来的结果，这变猪之人随着时间流逝，思维已经越来越浑噩，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认为自己是一只真正的猪。

　　余县令连连拱手道：“蒋道长，此事务必请您出手相帮。”其他人见县令如此，自然也纷纷朝蒋道长行礼。

　　蒋道长苦笑，连忙对几人还礼，说道：“此时就是回山找我师父，怕也晚了。”这一去一回，这人早就丧失神志，完全变成一只猪了，且那妖鬼一天没找出来，他就一天不能走，否则妖鬼壮大，此县危矣！

　　他道：“如今只有一法，将这猪剖开，说不定能把里头的人救出来。”

　　余县令喜道：“有法子便好，只是这剖猪的活计，是否该寻一屠夫过来？”

　　邢捕头立刻上前道：“大人，屠夫已经寻来了。”

　　余县令顺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一妙龄女子站在一旁，见了他们这些人倒也不慌不惧，还大方朝他行了一礼，道：“民女屠菁，见过县令大人，见过几位大人。”

　　“这……”余县令刚要斥责邢捕头不会办事，怎么找了个妖滴滴的小娘子过来，这样的女子哪能杀猪？却见蒋道长朝那小娘子点点头，涌到嘴边的斥责便又咽了回去。

　　只听蒋道长对那小娘子道：“劳烦这位屠娘子，待会听我指挥。”

　　“好。”屠菁爽快点头，走到那“猪”的身边，这时她惊奇地发现，原本破烂的猪皮此时变得完整了一些，并逐渐覆盖住那人露在外头的身体，他的手脚，甚至已经被猪蹄完全裹好了，看起来就像四只真正的蹄子。

　　蒋道长对她道：“屠娘子应该也已知道，这猪其实是个人，被人施了邪法变成猪，拜托你过来，便因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待会得将这猪皮揭了，把里头的人救出来，只是我也不知这人与猪皮融合了多久，所以只能慢慢来，否则便是害了人命。”

　　屠菁虽觉这人有些啰嗦，但不可否认对方心肠不错，即使被一县领导这样看重，神情中也并不倨傲之色，反而平和有礼，即不因她是女子而看清，也会顾及普通人性命。

　　“如此，便开始吧。”蒋道长似下定决心般说道，“屠娘子，若我只要你划开猪的一层肚皮，不伤内里，可能做到？”

　　屠菁点头，像平常杀猪那样抓着猪的后蹄，将其一掰，露出肚皮，在其他人看来是肚皮，在屠菁眼中，却是搭在人身上一件破烂猪皮。

　　她手起刀落，十分痛快地将那破烂猪皮划了。

　　蒋道长不料她动作如此迅速，只惊了一下，正要出言制止，然而看到肚皮下的事物，便立时住嘴了。

　　他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划开猪的肚皮便见到底下的人身，见屠菁扭头看他，他定了定神，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把猪头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