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盛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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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听闻为了庆祝太子回城，咱们曜络要在各个街巷办一场不得了的盛会呢，大大小小的商铺都会出来，皇上还罢了宵禁，想必最近这街上定是热闹非凡，小姐在府里也待了不少时日，不去看看？”
颜露双眼明媚，冲着正在练习书法的靡乐笑道。
靡乐闻言停了笔，接着微微晃动笔杆，轻敲下巴。
她确实有许久不曾出门玩乐了 ，如今是个不错的机会。
上一次还是去馨瑶栈赏花那回，不光没能如愿，还让她因为使用白巫能力蒙骗侍女难受了好一阵。
那之后她便又开始在家学习，从未踏出府邸半步，算到如今已经一月有余。
靡风终于还是为她寻到了一位老师，是一位和蔼的老先生，也曾是矅洛城中最负盛名的私塾中的□□。
老先生姓韩，已年近耄耋，本是决定不再教书育人，但靡风是他的得意门生，靡乐的情况又确实尴尬，念及种种，才选择重新出山。
于是靡乐便晨起跟着穆锦学习绘画女工，午后跟着韩老先生学经识字，每日过得相似又不同，疲惫但充实。
这期间她也终于渐渐摸到了其中门道，不再听什么都是一头雾水、不得其解，虽说不一定完全掌握，但总算是有了些自己的窍门，当然，这里面也有穆锦的功劳。
只是有一点让靡乐有些费解，那便是穆锦与韩老先生对她学习知识的侧重应放在何处，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她凭借白巫的特殊，感觉出穆锦更看重给她灌输某种思想，而韩老则是不痛不痒地讲授，很大一部分思考的主权仍握在她自己的手上。
这一月以来，府上也不是无事发生。
靡垩就在馨瑶栈一事之后出使去往了外地，不知何时能够返回。据黎鸢所说，这是靡垩的常态，虽说是保全了平安，但也是四处奔波，何不辛苦。
穆锦也带着靡乐赴了几场朝臣之中的宴会，可惜靡乐在那样嘈杂的环境中很难定神，经常被他们的思绪击破，她也就不大喜欢那些场景。
又因着她幼年被诅咒附身，和奇迹般的好转与复活，她与同龄的少女们并没什么话题与交集，如此情况下，这些场合于她都是负担。
还有一事没有着落，也让靡乐担心了很久：齐霜不见了。或者说，自那日她使用力量之后，齐霜就没再醒来。
以之前的频率来看，齐霜每日至少都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清醒，但这段时间来，他从未在靡乐的脑内现身过，属实奇怪。
但靡乐顾及齐霜自称与天规等同，许是为了不看透她复生的秘密，并以此保护她的安全，才选择的销声匿迹，也就没再多想。
视线流转间，靡乐也有些腻了如今的日常，点点头：“那我今日便问问韩老先生，能否早些结束课业，到时我们一起去逛逛！”
和蔼的老人听到孩子想要早些出去玩自然都是呵呵笑着同意，还顺便推荐了些“老字号”，听得靡乐愈发期待。
“你们年轻的些去吧，娘近日有些乏了，便不陪你去了。”
穆锦素来是生活规律，不过分纵情的性子，靡乐这次要去逛夜市，恐怕会闹到很晚，她没那个心力。
而靡风又是早晚都忙着政事，靡乐看着他的脸，实在是说不出“爹，您出去玩嘛？”这样的话。
这次便是靡乐和颜露一起。
因着矅洛城最繁华的地段在整座城镇的东面，距离达官显贵们居住的府邸都没有多远，靡乐和颜露还未出府邸，便已听到了不远处的喧嚣。
这一路的街道都装点上了红彤彤的灯笼，照得不少跑过的孩童们面庞红润，很是可爱。
颜露拉着靡乐的手，两个一素一蓝的身影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此次集会的中心。
靡乐很少出门，对城中的道路基本不了解，相比之下，平时需要出门办各种杂事的颜露就熟稔得多。
集会的中心在城中前往皇宫的一路，也是为着太子回城时能被众人注意到。
火红明亮的灯笼将夜晚点亮，人们的交谈声洋溢着美好与欢乐，大大小小的商铺铺设了一路，有贩卖异域美食，也有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小姐小姐，奴婢看这里的首饰不错，很衬小姐的温润的气质！”
“小姐，快来看看！这又是什么新奇？好似三少爷先前带回来过的，奴婢从还从未见过这般结构的……”
“小姐，这里有韩老先生提过的那间店铺摆设的摊位呢，咱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小姐，那里聚了好多人呢，不知是卖什么的，奴婢有些好奇！”
“小姐！……”
“……颜露，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可好？”靡乐停了停，趁着颜露清点着手中的银钱，喘了口气。
她是万万没想到颜露有这么好的兴致和体力，引着她从城中心一直逛到了集市的边缘还意犹未尽。
这一路不知看了多少新奇玩意儿，购置了多少金银首饰，靡乐的精力是要见底了。
那些有固定门店的商铺，倒是能日后差人去取，但那些远道而来的商贩物品，便只能由她们二人拿取。
这拿了一路，不免有些疲惫。
出门之前靡乐迫不及待，没吃几口饭便拉着颜露夺门而出，如今她便提前败下阵来。
“好的小姐！”
她们辗转了几间酒楼，但碰上这个时间，又是盛会，无论店家的规模是大是小，皆是人满为患。
于是她们又一路返回，沿着人声鼎沸的街道，终于碰上连着的几位客官吃饱喝足，准备离开，她们才寻得一个餐位。
“小二，结账！”
“两位客官请稍等，待小的为那里的公子哥们收了钱去，客官便可以落座了。”
“……小姐，奴婢是真没料到今日会是如此盛况，还得小姐饿肚子了，是奴婢的不是。”
“好了，颜露。是我自己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没吃多少，怪不得你。”
“话说小姐一会儿想吃什么？奴婢听说这儿的特色菜品有……”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见面前的小厮为那一桌的翩翩公子们结好了账，那一群不同高矮胖瘦的富家子弟们起身准备离开，靡乐和颜露也上前。
忽然，一个擦肩，其中一个圆润英俊的面孔微微一愣。
他不顾周围其他公子哥们的说笑，目光追上靡乐那素色秀丽的衣裙，好似被她如月光温和净美的面庞摄去了魂魄，看得出了神。
此人便是靡乐数十天前，只行了拜堂之礼的驸马，莫如。
“哈哈，莫兄，这是在看啥呢，是前边的那个白衣美人么？”一个肥头大耳，提着酒壶还在灌的男子瞅了一眼莫如，开始打趣。
“你一看莫兄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其中另一人紧跟着附和，引得周围哈哈大笑。
莫如见状轻轻一笑：“呵呵，兄弟们这还真是巧了不是？你们可知那女子是谁？”
“怎的，莫兄何时识得了这样一位素静窈窕的可人儿，还不与兄弟们说了？”
莫如哈哈大笑：“何时不曾与你们道过？那不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那一众官宦子弟先是一愣，莫如哪有未过门的妻子？妾室倒是一堆。
不等他们得出答案，莫如大步向前，又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面对靡乐和颜露。
“哈哈哈，瞧瞧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这般貌美？”
此时的莫如面庞绯红，周身还有萦绕着方才的酒香，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紫色的眸子打量起靡乐，眯眼笑了起来。
“这不是丞相的千金、与我行了拜堂之礼的靡乐么？”
话罢，他便伸出手来欲去抚摸靡乐，却怎料颜露率先反应过来，硬是重重地把他打了回去。
“公子休要妄言，我家小姐既与你们退了婚，那当初的礼自是不作数了！”
靡乐却还蒙在鼓里，不知为何颜露反应那么大。
“……退婚？那日去的不是莫弈么，与我莫如何干？”他笑眼迷离，痴痴看着靡乐，一点没理会颜露气鼓鼓的样子。
自那日成婚以来，虽说一开始是被靡乐吓得不轻，但事后他回想起那张小巧精致的面庞，回想起那唾手可得的香艳春宵，便越觉着自己后宅的女眷寡淡，已是迷上了靡乐那副皮囊。
“我还想怪他坏了我的事呢，如此好的姻缘，我怕是梦里都不曾有，又怎会急着拒绝？你说是吧，靡乐？”
一旁围观的富家子弟们也都看呆了去，有的为着莫如的言辞，有的为着靡乐那脱俗惊艳的容貌。
虽然靡乐尚且不通男女之事，但看着莫如那鼻子眼睛都想往她身上凑的猥琐神情，还是本能地生出了一股恶寒。
“公子说笑了，当日太子殿下亲临退的婚事，自是由不得你我置喙。”
“你如此说，可是也认为这婚退的不妥，舍不得我？”
谁聊莫如偏是在深闺与女人们调戏游玩惯了，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倒是别的一番味道。他咯咯笑着，起身靠近，两手挥舞着伸了过去。
颜露见状慌了神，一面想将靡乐牵至身后，一面思索着怎样对付眼前这个厚实高大的男人，竟是踌躇着没做出什么动作。
靡乐则是被莫如越演愈烈的炽热情思挠得心如火烧，蹙起了眉头。
“……别过来！”
她眸中银白一闪，莫如对上她眼中的流光，一时愣神。
靡乐从未在周围的人身上体会过莫如如今的思绪，痒痒的，酥酥的，又热烈如火，烧得她燥热饥渴，不适却又陶醉。
这感觉说不得，又不得其解，急得靡乐动用了体内的天规。
莫如很快阖眸，揉了揉额头，再一睁眼，脸上的绯红褪去了不少：“吓着你了？”
“……是公子太过唐突。”
莫如失笑，又看了一眼颜露惊魂未定的模样，眯起了眼。
“有道是靡乐小姐的容貌惊世一绝，脱俗沉静，今日又有酒助兴，实在难以自持，还望恕罪。”
话罢，他便转身看向那群五颜六色的公子哥们，与他们一道离去。
颜露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长舒一气：“小姐好生厉害，一句话便呵退了那不知好歹的混账！”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靡乐陡然生出疑惑：“颜露，你可知莫如他要做甚？”
“嗯？”那可爱的人儿微微歪头，眨巴眼睛，但很快她又回想起靡乐往昔的表现，猛地抽气。
“他是想占小姐的便宜呀！小姐日后可得小心！老爷和夫人都忙，竟是忘了告知小姐，那便奴婢来说。”
“嗯，那句话是如何来着……对，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唔，当然，这里边还有许多旁的缘由，奴婢也说不明白，总之，小姐只要记得莫要随意让人偷摸了去！最后都是小姐吃亏！”
靡乐微不可见颔首，回以颜露一个微笑：“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其实她并不能完全理解，仅是一句男女有别，能说明什么？
只是她能感觉到颜露此时紧张，和一点……避讳？她也就不想再深究，或许日后总有机会了解。
接着，二人唤来小二点餐，等待来了一桌金黄诱人的珍馐美食。
靡乐早已腹中空空，便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颜露则将她们这一路购置的物品交于店家，待明日差人送至靡府。
伴着热闹且极具生气的交谈声，靡乐吃得津津有味。只是渐渐地，楼阁外的喧嚣声愈来愈大，吵得靡乐不容忽视。
“颜露，发生了何事？为何忽的如此吵闹？”
颜露脸上笑开了花；“小姐，是太子殿下要路过此处啦，小姐也快去看看吧！”
靡乐颔首，颜露便拉着她，她拿着未吃完的糕点，来到了包厢的外楼，眺望不远处的街道。
形形色色的人不约而同地站在街道两侧，为道路中央空出了不少空间。几名穿着黄铜色甲胄的侍卫站在其中维持着秩序。
一旁的商贩也停止了叫卖，同着街道上的百姓们一起，张望着前方即将到来的身影。
“听闻太子殿下这次与青垢谈和归来，可是了却了先帝的一大心愿呢。”
“可不是嘛，自殿下位列东宫以来，光是改善民生社稷不说，还屡立战功，收复失地，好不威武。”
“想当年初立储君之时，还有人笑殿下的位子坐不住，如今看来真是无稽之谈！”
“如今圣上摆了这盛会欢迎殿下回城，想来是也相当认可殿下的功绩了。”
“只是可惜了如此风光的天之骄子，却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女子，真是叫人扼腕。”
“哎呀，你这是还盘算着？听闻太子妃可是殿下的心尖儿，早日断了这念想吧。”
“你们……”
“好了好了，快看！太子殿下来了！”
随着嘈杂的交谈声渐渐平息，清脆而有节律的马蹄声和士兵们行走时踏出的铜铁碰撞声显得清晰可闻。
浩荡而冗长的队伍从人群让出的道路中间缓缓行过，他们举着白洛以暗红色为底、绘有苍龙与长枪的旗帜，面色严峻。
炽寒被包围在队伍的中央，他身着华丽繁复的暗青色长袍，其中的云纹在彤红的灯光下微微闪烁。尾端带有丝丝墨绿的长发被束在脑后，随着马匹的走动，轻轻飘扬。
他消瘦骨感的面庞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一绿一白的眸子漠然地扫过周围或欢喜，或畏惧，或憧憬，或敬佩的目光，又重新注视向皇城的方向。
近了……
他在心中暗叹一气，不知不觉将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
忽的，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他的目光被吸引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落在了一位素色衣衫，容貌如月的少女身上。
她的眼眸银白皎洁，恍若流动的灿灿星辰，是他最熟悉的颜色。
她正紧蹙眉头，望向他，目不转睛。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盛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