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真界兴风作浪的那些年》云外寒山

2、第 2 章

　　江姜回到食府杂役住的地方，他们这种打杂的一般是十个人一个屋，回到屋里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不过她也不需要和她们告别。

　　江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文启学宫发的月例，文启学宫的待遇还不错，像他们这种小杂役，一个月有一个下品灵石。在修真界流通的货币是灵石，一个灵晶可以兑换一千个上品灵石，一个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一千个中品灵石，一个中品灵石可以兑换一千个下品灵石，一个下品灵石可以兑换一千个铜币，铜币是主要在凡人间流行的货币。她就在文启学宫呆了半年，攒下来了六个下品灵石，她全身上下只有这六个下品灵石，还有一个糟老头子送她的玉佩。
　　收拾完了，江姜把包裹放在了自己的柜子里。

　　她打算去告诉李师傅这个好消息，江姜来到李师傅的门外，李师傅的事很多，江姜本来打算在门外等着，却没成想李师傅在自己的屋里。她听见了李师傅说话的声音“你说得的事我已经办成了，对......”李师傅的声音本来就小，刚刚又再次压低了，江姜听不清楚他后面又说了什么，正打算偷偷离开，毕竟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实在没想到一个食堂的师傅，居然在秘密帮别人办事。果然，演技不好的人在修真界是活不下来的，修真界处处都在上演无间道。

　　江姜偷偷转身，却没成想李师傅在这时打开了门，我的老天奶，江姜在内心呐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差到这个地步。于是江姜只能平静地与李师傅对视，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江姜看着李师傅，僵硬地提了提唇角。

　　“江小友为何在门外站着，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李师傅表现得就好像刚才说那些话的不是他一样。

　　江姜实在不知道怎么做了，就好像她玩了一个游戏，游戏里她听到了boss谈话，被boss发现了，现在给她两个选择，一是进屋坐坐，二是她拒绝这个要求并转身就跑。救命，她该怎么选啊，选二的话，她一个十岁小孩，能跑得过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嘛？

　　权衡再三，江姜选择了进屋，屋里倒是静悄悄的，并没有除李师傅之外的第二个人了。江姜猜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跳窗跑了，二是李师傅有独特的联络方式，比如传音法宝，传音法宝有贵的也有便宜的，不过她现在一种都买不起，江姜叹了一口充满贫穷味道的气。

　　李师傅给她沏了茶，推到她面前，却并不说话，自己喝了一口茶，江姜没碰茶杯。长久地沉默之后，江姜率先打破了平静：“我的考核通过了，明天我就会去百草园。谢谢您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若是以后需要我的帮忙，您尽情吩咐。”

　　“不必谢我。”李师傅看着窗外，脸上无波无澜，“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

　　江姜正要反驳，李师傅又把视线从窗口移开看向江姜：“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话吗？”

　　江姜感觉李师傅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脸上，她忍住自己想要低下头避开视线的欲望，用手拍了拍李师傅放在桌上的手，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我知道，在修真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出的故事，你一定也有你自己的故事吧。”

　　紧绷的气氛就在江姜说出这句话后倏尔消散，李师傅又笑了，是那种闷闷的笑，好像闷在了喉咙里，江姜就这样看着李师傅，说实在，李师傅是那种比较英俊的大叔，第一次看见李师傅时，江姜觉得他有种不属于食府的感觉，现在他笑着，江姜竟觉得他有点邪气，好像脱下了皮囊，他的灵魂应该是一个放荡的邪魔。

　　江姜摆了摆头，想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脑外，果然，女孩的想象力，男人最好的医美。

　　李师傅笑累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对，江姜觉得以往的李师傅就是那种平常的憨厚中年叔叔，现在给她的感觉虽然还是平静的，但是是不一样的平静，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就算你把石头扔进去，它也只是沉默着平静。好像刚才的笑把他身上的生命力都抽走了。

　　他们之间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渐渐地，江姜感觉自己有点受不了了，挪了挪屁股。

　　“你走吧。”李师傅终于说了这一句，江姜如蒙大赦，飞快地跑走了，跑到门边，江姜若有所悟地回头一看，发现李师傅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坐姿，看向窗外。就像一棵沉默的树，江姜心想。

　　这便是她见李师傅的最后一面了。

　　江姜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没进大门，江姜就远远听见女孩子们的笑闹声，一天繁重的工作结束后，这段时间算是她们自己为数不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了。跨入大门，远远就见到窗户发出的微微暖光，推开房门进去，声音戛然而止，她们面面相觑，江姜并不在意她们，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在角落边边的那个小床，打开被子，江姜看到自己的包裹完好，便开始洗漱，打算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就能离开了江姜心情非常愉悦。

　　找出盆，江姜去院里水井打水，果不其然，她一出去，房里面声音又开始大了，于是江姜又推开门，她们又开始闭嘴不谈，以眼神交流，江姜又出门，她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江姜有点好笑，她好像一个开关。江姜在院子里洗漱好，躺回自己自己的被窝，很好，很安静，不过也有几个人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不过声音都不大。

　　江姜有点好笑，果然，还是小孩子，霸凌的方式还挺幼稚的，就是孤立别人。不过如果她真是一个十岁小姑娘，恐怕真的会难受，试想一下，一个小姑娘，背井离乡到文启学宫，白天做些扫洒工作，晚上回去还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形单影只，肯定很崩溃。

　　江姜闭上眼睛，一夜好梦。

　　第二天，江姜是和其他女孩一起醒的，毕竟大早上姑娘们吵吵闹闹的，打水声，说话声都挺大的，关系好的聚在一起，抱怨自己昨晚没睡好，抱怨为什么要起这么早，说什么的都有，江姜在被子里，打算等一会再起，和她同寝的人没人叫她，江姜也巴不得她们别来烦她。江姜宁愿她们是以这种孤立的方式，也不想被她们几个人堵在角落，她一个人肯定打不过她们。
　　院子里住的女生都走了，江姜起床开始洗漱，背着个包，直接去了百草园。

　　江姜来了两次，对与管理长老所工作的地方早已轻车熟路，虽然早已走过多次，但江姜还是忍不住感叹，百草园可真是豪呀，一个长老就独占一个小院子，有假山，人造湖，琪花瑶草，当真是惬意，江姜摇了摇头，她可不信百草园的长老没有捞油水。

　　江姜站在门口，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等了几息，门后传来低低的男声，“进。”

　　江姜瞪大眼睛，她又看了看，门上的牌匾，没错啊，百草园长老办事处，难道百草园这里轮班制?你别说，这里长老的待遇还真是蛮好的嘞。

　　推开门进去，见到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穿着白衣的男子坐在案桌边执笔，披散着一头黑发，又用一白玉长簪松松挽住，左眼戴着一银框的单片眼镜。

　　江姜：呃，白胡子胖长老爆改清冷人夫。

　　江姜有点呆愣，大概是长久没听到动静，那男子抬眼扫来，见江姜还是呆呆地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卫九迟，代长老班。”

　　江姜回过神来，便向他走去，“卫师兄好，是之前的那个长老让我今天来百草园报道的。”

　　“江姜？”卫九迟低低唤了一声，念她名字的第二个字的尾音有点上扬，江姜莫名有点脸红，点了点头。

　　他看江姜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往身后的书架走去，拿出一个玉简，让江姜刺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江姜拿过玉简，玉简是椭圆形的，上面写着‘江姜’两字，江姜有点奇怪，之前去食府登记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操作，好像只是在玉轴上录入了他们的姓名，虽说食府和百草园的工作不一样，但同属文启学宫，管理方式也会不一样吗。

　　大概是看她长久没有动作，他解释道，“百草园里的名贵草药很多，之前有杂役偷出园里的草药出去卖，为加强管理，长老们定下这可以定位的青瑶石。”，看江姜依旧没什么动作，他接着说道，“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可以出去询问一下其他人。”

　　江姜摇了摇头，他不至于撒下一个很容易被戳破的谎言，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文启学宫，这个青瑶石定下的契约可以解除吗？”

　　卫九迟笑了笑：“这是自然。”

　　江姜拿过青瑶石，滴下一滴血，青瑶石闪过淡淡的幽光，便趋于平静。江姜似有所感，她感觉冥冥之中有一段契约和她的精神相连接，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她摇了摇头。

　　“与青瑶石建立连接时，大部分人都不会感到难受。也就是说，有少部分人因神魂不稳会感到不适。”卫九迟淡淡地说道。

　　江姜呐呐地点了点头，她怕被别人认出是夺舍之人。

　　“稍后会有人带你去熟悉百草园的，关于这里的规章，他会告诉你的，暂时你就先在这里坐一会吧，桌上的糕点可以动。”卫九迟看她拘谨，说完这句话后，便埋头处理起了桌上的公文。

　　江姜看向瓷盘上摆放的糕点，有点惊讶，竟都是她喜欢吃的桂花青子糕，自从她来到文启学宫，就没有吃过了。

　　“衡城西北角，凌月茶楼，可以买。”江姜看向卫九迟，却发现他仍旧在整理公文，眨了眨眼，扬起大大的笑脸，“多谢卫师兄告知！我自小便喜欢吃这个糕点，来了文启学宫，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吃到了，没想今天到在卫师兄这里见到了。”

　　卫九迟低低地嗯了声，便继续做起他手上的工作了。

　　从此之后，江姜就这么在百草园度过了她人生的六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