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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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需要惧怕的事情么？这是星宫桃曾经对有栖川医师提出的问题。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堪忧，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双怯生生又死气沉沉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来她还会有现在的样子。
但是无畏有的时候条件是一无所有，她逐渐拥有了能在她浑身狼狈的时候紧紧拥抱她、替她挡住棍棒的朋友，有了用自己的可爱阳光温暖到她的虎杖同学，有了自己的爱好，恢复了自己的人格……当问题再一次摆在面前，再问一次——死亡是否需要惧怕？
星宫桃犹豫不决。她发现她已经出现了眷恋的情绪，对这个曾慢慢在她身体里刺着刀的世界产生不可抑制的留恋。
血还在流，模糊的视线里面除了一开始的海胆头还加入了一个粉头发，星宫桃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她抬不起手揉眼睛确认，只是一直盯着前面。
耳朵不断灌输各种声音，陌生的男声，建筑倒塌石块破碎，怪物的吼叫甚至呓语，以及，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好傻啊，为什么要对一个傻子一见钟情呢。
就算是能破世界纪录的运动番选手，随便乱入恐怖世界战斗番也是会倒大霉的吧。据星宫桃一天里面观察最少八个小时的结论，虎杖悠仁不可能是战斗番选手。所以，为什么不逃走呢？
就算看得见怪物，也不意味着有义务打怪兽吧。
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动画片的时候一样，在尚且不了解主角不死论的时候，比起让主角拼了命打败怪兽，星宫桃更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而不是一身的伤。
她嚅动嘴唇，嘴巴上下张张合合，想骂那个上蹿下跳的身影逞英雄，可是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嘴巴抿起来，冰凉的雨水混着泪砸在脸上，好像更疼了。
她太虚弱了，没有力气骂人，而且骂人毫无作用。
眼皮逐渐沉重，疼痛却让意识清醒，听觉更加灵敏，一点点细碎的声音都会引起她的注意。
右边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悠哉悠哉的，听起来还是一个成熟男人在说话。
“……呀嘞呀嘞，好像来晚了呢，惠和那个孩子都快被打死了呢。噢，这里还有一个。”
身体有种被托起来的怪异感，不一会儿不知道是在哪里被放下来，还算能够接受的平躺。
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星宫桃不得不寄希望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她听见他说，“咩咕咪——！！你最最亲爱的老师来了噢！”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了行吗？很丢人的！”被叫了名字的家伙羞恼大喊。
混乱没有很久，似乎那个男人真的是救星吧，星宫桃逐渐在黑暗中迷失了意识。
*
伏黑惠很烦恼。从他六岁开始将他领走的家伙又开始乱来，要他去找一个听说很可怕的咒具。
他倒无所谓什么危不危险，主要问题在于，“……这里根本没有啊！”
眼前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百叶箱，隐约留下的诅咒气息能够轻易感觉到可怕的威胁。
在打开之前他就已经在吐槽把特级咒物放在这里很蠢，但是内心仍对咒物的存在抱有希望。
居然真的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人毫不在意的样子，语调一如往常懒洋洋吊儿郎当，“真的假的？太逗了吧，是不是晚上出去散步了啊？”
“我要揍人了。”
对面似乎笑了一下，带着小小的气音，“没拿到那个，你不能回来的哦。”随后便挂了。
伏黑惠闭了闭眼，却语调平淡，显然已经习惯。他道：“下回我就揍他。”
他起身，手撑在那个箱子上，冰冷的木头上也带着淡淡的咒力残骸，顺着手臂钻进身体里，凉飕飕的。
眼睛再向着那个痕迹望过去，愈来愈淡，直至消失。
根本无从寻找线索。
长叹一口气，伏黑惠只能认命，手把海胆头捋了两下，在附近的宾馆入住，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后准备蹲点几天。
被普通人捡到的话不走远碰到他能够有所感觉，被咒灵捡到的话……很不妙，不过要找到的难度就比被普通人捡到碰运气低了很多。即便咒灵吞噬特级咒物以后可能会让他小命难保。
怎么看这个任务都要无疾而终。
手里的饮料灌进喉腔，冰凉凉的，和那个箱子一样，说不上着急还是不着急，心里有种不踏实感。
为什么呢，上一次这样的感觉让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继姐，这一次会是什么？
垂下眼帘，眼下一片阴影，悄悄下起来的雨分出一点水珠坠在睫毛上，伏黑惠与匆匆而过的行人一个个擦肩而过，头发和肩头都被淋湿，但他此刻无暇在意。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穿过一个个身影，最终定格在那个撑着透明伞的背影上，他丢下一句句“抱歉，让一让”，向着那个身影奔过去。
伏黑惠没有想到只是在错失任务目标的第三天就出现线索，而且，从刚刚擦身而过那一瞬间的强烈诅咒气息而言，一定是在最近甚至是经常接触咒物导致的。
雨水渐渐渗入内部的白T，黏黏的感觉让他眉头微皱，终于剥开了人群，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柔顺的黑发，过分白皙的脸，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就连衣衫都素淡，整个人都很干净。不像是能和诅咒扯上关系的人。
伏黑惠斟酌着用词，他不知道怎么向一个普通人说明这个世界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那些东西。
“你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是咒术高专的伏黑。”
他只是三言两语地说出了那些难以令人相信的话，对面的女生看着木讷，慢慢的样子，眼神从不直视他，看着脚下，听完了却抬起脸对他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不由得一愣，想到伏黑津美纪。
她们有着相似的气质，只是眼前的人更加沉寂，比睡去的津美纪更安静。
女生用清透的声音告诉他，“我正为这件事情烦恼，谢谢你及时来。那个……咒物，在我家，等一下拿出来给你好吗？”
她指了指身后，伏黑惠顺着看过去，那里灰暗不堪，是仙台无数的阴影之一，一个个黑色的斑点处都像是咒灵的爪牙。
他点了头。
于是伏黑惠在甚至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跟着女生到了一个老旧的房子下面，等在了一边废弃的公园。
一切都很顺利，就算是他本来看见的一个趴在女生身上的小蝇头，在她下来的时候也消失不见，他道谢，就差那么一点点拿到那个手指。
不过是一个眨眼，一个晃神，那个木盒就被庞大的咒灵气息吞噬。
伏黑惠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此刻被重重地刺了一刀，已经来不及把女生救下来，只能退后数步，发动术式召出自己的式神。
他还是一个咒术高专的高一学生，面对强大的一级咒灵已经吃力，更何况眼前，似乎是……特级！
他脑子一团乱，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被高高举起的女生身上突然蹦出一个咒灵将咒物夺走，只能尽力作战，可是实力的差距不是什么信念能够弥补的。
继那个女生被拍飞以后，他成了第二个，只是咒术师比较抗揍，他还能勉力站起来，继续。
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他向咒灵冲了过去。
余光里，也看见了一个粉色头发的身影。
*
这里是哪里呢？
像是直视着满是太阳的天空，星宫桃想要闭眼睛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等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了感觉。
眼前是一扇门，门把手松松垮垮，隔音很差，里面是乒乒乓乓的动静，不知情的会以为是体育社团的家伙在里面运动。
眼前又突然一闪，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泳池，是湛蓝的泳池底和清澈的池水，池水荡漾，翻涌，好像在吸引人同它一起游玩。
又来了，这是第几次，自从遇见虎杖悠仁以来再也没有做过的梦再一次出现。
之前她不曾打开门，但她知道里面是无数的疯子，事后再进去，她为那个可怜的、或许只是死亡名单排在她之前的人收尸。也不曾跳进那个泳池，加入那些癫狂的人，接受邀请成为手握刀把的人，这一次呢？
既然是在试探她最害怕的东西，那这一次是什么？
其实不需要拧门把手，门是虚掩着的，星宫桃用一根手指慢慢、慢慢地推，看见血迹她毫无反应，心跳都是平静的，直到鞋子的一角露出来，让她的心脏重重地漏了一拍。那是她几乎日日见到的鞋子。是老旧的，不如旁人所想的时髦的。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再一次被抓住了软肋，闪到泳池的场景，她已经在泳池底，憋着一口气，鼻腔忍不住冒出一点气泡，看着在水中坠落的少年悄无声息。他短短的粉色头发也能被水流向上牵引，可是身体却是重重地向下沉。
泳池好似无限深，纵使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向上游，想要把人托上去，却怎么都游不到顶，一只手向上抓取，什么都没有，没有阳光没有空气没有水面，一切都不过是海市蜃楼。
鼻腔里都是血气，眼前也渐渐被血染红，她的呼吸渐重了。
失去的五感渐渐回来，星宫桃的眼前模糊了，耳朵的声音清晰起来。
“……她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
“不用担心，五条老师已经帮她处理过一些了，等她的身体恢复就会醒过来。”
“这样吗……”
复苏的触觉像一颗硬生生在胸腔生长的种子，四处拱着，悄悄长出来的枝干一点一点缠绕到全身，有点痒，又让人有点想睡。
意识在不停地沉沦与复苏之间徘徊。
好不容易星宫桃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睡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的虎杖悠仁，还有床头灿烂的向日葵。
“悠仁。”
她将这个名字轻轻唤出来，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多少次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虎杖悠仁。
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