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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这是一个偌大冰窖,中间放着一个冰棺。里面躺着的男人已经死去很久了,尸体被保存的很好。男人长相文质彬彬,能看得出来男人生前是个温润有礼的人。

      冰棺前摆放着的纸鸢和一些街头小食显得突兀,不像是男人生前会喜欢的东西。

      “名书古籍倒是相配。”玄饴这样想着,身后冰窖入口却传来了动静。

      “你怎么在这?”赵胜男看着站在冰棺旁边的玄饴,神色很是紧张,视线一刻都不敢移开。

      玄饴敲了敲冰棺,赵胜男立刻出声制止道:“别碰他!”

      “好吧,”玄饴听话地缩回了手。

      “你离他远点!”赵胜男再次喊道。

      玄饴再次听话的往一旁走去,与冰棺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怎么找到这的?”赵胜男上前挡在冰棺前与玄饴对峙着。

      “我说了我是予愿仙嘛,这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赵胜男:“你想做什么?”

      玄饴气极反笑:“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做什么?人的生死自有命数,逆天改命会遭到反噬。”

      赵胜男却置之一笑:“我只信有志者事竟成。”

      “若真心无所求,予愿簿上是不会留下你名姓的。”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三番四次找上门来,无论赵胜男口上如何说,只要予愿簿上她的名字未消,就说明她心有所愿。

      就算赵胜男可能与心魔联合,故意引她入陷阱也无所谓,这是她身为予愿仙的职责,只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的。

      “不如你跟我讲讲这个人的故事?”玄饴见赵胜男态度强硬,于是转化攻势,将话头引到冰棺里的男人身上。

      一提到男人,赵胜男身上剑拔弩张的气势收敛了起来,她在冰棺边坐了下来,一张口嘴里就哈出一团白气。

      玄饴见状,手背在身后悄悄捏决,往赵胜男身上套了一层无形的结界。

      赵胜男感觉到身体温度的变化,第一次对玄饴露出了笑意,“多谢。”

      赵胜男与男人相识是因为一只被小孩捉住而受伤的信鸽。

      赵胜男救下信鸽发现它腿上缠着一封信,本以为是给镖局的信,打开后却发现是一个人的感情倾诉。

      信的大致内容是一个从小被病痛折磨,终日不能出府的人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想到用信鸽传信,希望遇到有缘人能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赵胜男当时看了信很是动容,信中人因为病情也遭到揣测,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女儿身谣言覆顶呢?她认真的回了信。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封回信究竟能不能再飞到那个人手里,没想到过了快一月,在她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她又在屋檐上看到了那只信鸽。

      还是同样的字迹,信里面表达了对她的感谢以及一些生活琐事的记录,并表示期待她的回信。

      当时的赵胜男刚从父亲手里接过镖局,外界因她是女子不能接受镖局的言论纷纷。她压抑在内心的情绪无法向身边人倾诉,不如试着把烦恼写到信上,看看对面是如何看法。

      回信很快就来了,与周围人对她不信任的态度相反,信中字里行间都是鼓励她不要被流言蜚语所伤,要好好坚持自己的想做的事,信中人表达的含义与她的内心所想不谋而合,简直就是她的知音。

      这场书信往来长达三年之久,也是这些书信让她撑过了最难的时侯。渐渐的,她也会在脑海中想像着对方的模样,他长什么样子呢?身体不好的话,应该会很瘦吧。

      这个时候他又在做什么呢?是在喝着难以下咽的药,还是在休息,又或者是在书房里读书。啊,如果能见到就好了。

      直至对方送来了最后一封信,是一封告别信。他的身体愈渐虚弱,如今他的身体已经药石无医,以后应该是无法传达书信了。写到最后竟是对她浓浓的歉意,因为不能继续陪着她了。

      “我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赵胜男说。

      玄饴问道:“然后呢?他的尸体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赵胜男隔着冰棺沿着男人的脸部轮廓慢慢地描摹,“只能说有缘吧。”

      最后一封信传来不久,镖局接了一个大单,需要护送一批货物去往邻城。这批货物很重要,她必须亲自护送。

      一个月后她运送这批物资到了地方,接收物资的是城里的商贾大家,可以说是城中首富也不为过。

      为了以后的生意往来,她本想邀请老板谈谈以后的生意,结果却有人匆匆赶来将老板喊回去了。

      一旁的路人见状,惋惜叹道:“李老板是个好人呐,可惜苍天无眼,好人无好报啊。”

      “大叔,此话怎讲?”

      路人摇着头痛心道:“李老板为人乐善好施,这城中无人不敬重他。只可惜家中的独子重病缠身,也是撑不了多久了。刚才来的人就是李府上的家仆,神色匆匆估计是李家公子又犯病了。”

      她心想好歹也是生意一场,李老板家中出事,自己应该去探望一下的,于是问路人李府怎么走。

      “喏,沿着这条路直走,过了两条街后右拐,落满桃花的巷口就是李家了。”

      她闻言却愣了一下,只是想起那人在信中写道:因家母偏爱桃花,父亲便在家中栽满了桃树,季节一到,就连巷口都落满了花瓣。

      “家里种了桃树的人家多了去了,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呢。”她很快打消了心中冒出来的念头。

      想着要去探望病人不能空手过去,于是在街上买了适合给病人吃的补品,给家眷的礼品带了过去。

      李府的家仆还算有礼,听她说了来意便引着她往客厅走。走到半路时,内院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前面的家仆听到动静望向内院哭了起来:“少爷走了…”

      “就在那一瞬间,这里突然就空了。”赵胜男捂着胸口贴在冰棺上,泪水早已沾湿了脸颊,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能感受到当时像是灵魂被突然抽离出去的痛苦。

      她扔下了手中的礼品冲向内院。这里的一切很熟悉,明明是第一次来李府,庭院的建筑摆设,道路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是那人在信纸上讲述了一遍又一遍:在庭院午睡忘记盖被子,害得身边的人被父亲训了一顿,是我连累了他们。在亭中垂钓,结果一个下午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还受了风寒。这条路上的鹅卵石走起来可硌脚了,家仆却说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才会觉得疼。

      房间里全是难以言喻的药味,闻久了倒也习惯了。孩子们又在放纸鸢了,说起来父亲从来不准我玩这些,倒还真有些羡慕他们。

      她好像跑了很久,有三年那么久,才跑到那充满药味的房间。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唇边带着残留的笑意,日光落在他的床边。除却满房的哭泣声,这也只是个寻常的午后。

      两个被束缚着的灵魂,以书信的方式解开了彼此的锁链。在两人都未注意到的时候,两个灵魂已经跨越了时间与距离牵绊在了一起。

      玄饴问道:“把尸体带到雍州城,你费了不少功夫吧。”

      赵胜男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道:“我把他带回雍州城,只是因为我信你,信你予愿仙!我想只要我诚心许愿,你就会回应我,可那期间,你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玄饴一时语塞,那时她也身不由己,她好像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后来有个道士找到了我,告诉我灵顶山上有妖兽,它的心脏可以救人。可妖兽力量强大,他也没办法制服,于是他给我出了个主意,故意在予愿簿上写那么一句话,假装不相信你,激你去灵顶山取那妖兽心脏。”

      玄饴想起上次来找赵胜男时,她正在和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交谈,可是那道士身上并没有魔气,还是说只是凑巧?

      “龄泽的心脏救不了他。”玄饴移开了视线,不忍心去看赵胜男那绝望伤心的模样,“龄泽的心脏可以救人,但只能救命数未尽的人。李家公子命数已尽,魂归幽冥,救不回来了。不过…”

      玄饴轻咳一声,走近赵胜男后只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道:“你若有没送出去的信,我或许可以试试送到他手里。”

      虽然有点冒险,但她是予愿仙,也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要实现赵胜男的心愿的,答应了信众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暗冥河如它的名字一般,河水黑如浓墨,不浮一物,而幽冥就在暗冥河下最深处。

      那些葬身野外无人收尸的灵魂是进不了幽冥的,只能在河底游荡,又不能浮上岸,所以他们怨啊恨啊。

      他们的哭喊能直击灵魂深处让灵魂震颤。玄饴拍了拍胸口的予愿石,她没有灵魂是不会受到影响,可以防万一还是借予愿石的力量一用。

      不是灵魂不得入幽冥,但不是没有办法。

      玄饴嘿嘿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支竹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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