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周清也

37、挑衅

　　“盍雁，备马车！”

　　楚菁好好梳妆了一番，选了件流彩如意月裙，绾了个飞仙髻，发环上以金银、珠宝相饰，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颇有一番灵动俏皮之意。

　　子衿佩着剑，跟在她三步以外的距离。

　　待楚菁兴冲冲上了轿子，她朝子衿喊道：“快跟上来呀！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子衿走出府邸，今日已然换上楚府护卫的服装。暖暖的光线下，一袭白月色直襟锦袍，腰束淡蓝祥云纹腰带，贴在劲瘦的腰间，乌黑的束发高高竖起，带着简单的发冠，整个人英姿勃发。

　　待他跨上马，楚菁看着他飒爽的背影，忍不住嘴上的笑意，随后朝另一家丁喊道：“启程，去乐府！”

　　子衿在心中思考半分，不太理解楚菁的用意，只好专心骑马。

　　楚府出行阵仗之大，仅逊色于城主。路上的妇孺百姓皆投过视线来，楚菁掀开窗帷，看着路上驻足议论的女子们，其眼神中或有痴迷，她只忽然觉得很骄傲，但突然又觉得不够。

　　“子衿！”她掀开前方的帘子喊道。

　　“啊？”

　　“你陪我坐轿子里来！”她娇蛮地喊道。一行阵仗便原地停下，子衿只得走下马去，随后坐进了马车内。

　　楚菁将窗帷全部拉开，只听得地下有老妪赞叹道才子佳人之类的话语，她这才说道：“继续走！”

　　子衿在轿内胡乱看了几眼，似感觉到楚菁的目光，他试探性地看了过去，竟便对视了。

　　“怎么样，我今天可还好看？”她朝子衿睁着眼睛，眨了眨眼。

　　“好看。”子衿说道，随即朝窗外看去。

　　楚菁拿着团扇遮住半边脸旁笑道：“真不知道乐姐姐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说罢，她便在自个的想象里头乐呵去了。

　　约莫五十号人，推着木材、土坯等材料，蜿蜒一条长长的队。马车越开越快，一个个百姓的面庞在他眼中滑过，无一不黑红而满头大汗。

　　眼前忽地闪出旷远的空间，他这才意识到，方才他们在建的或许是大宅院的墙体。

　　“看什么呢！”楚菁拍了拍他的手臂，问道。

　　“噢，那个地方好似在建宅院，我在算我要劫几个商铺才可以建得起。”子衿故作苦恼地说道。

　　楚菁笑道：“那宅院可不是你打劫能建得起的。”

　　“你方才看的那块地，好似是乐伯的……”楚菁想着，不知自己记错没。

　　随着一阵马的嘶鸣，马车在乐府大门口缓缓停下。子衿率先下了车，朝其大门观望了一番。

　　这府邸华丽而宽阔，雕梁画栋，金壁辉煌，檐上四角高高翘起，犹如雄鹰展翅，两列立着两尊大石狮，口内含珠，随是白日，其顶悬着的珠宝灯饰让其灿若烟霞，府外站着两列侍从，其气派甚至胜于楚府。

　　“愣着干什么？”楚菁开口朝子衿说道。

　　子衿只得抬起手臂，等待她搀扶着走下来。

　　楚菁有意触上他的手背，子衿忽地回过头看向她，只见她满脸宠幸的意味洋在脸上。

　　他假笑一下。

　　门外几个侍从朝楚菁行过礼后，便领着她前去前院正厅。

　　跨入门槛，一派错落有致，开阔平整的院落印入眼帘，只感得习习清风、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子衿站在正厅门外，等着楚菁，随后打量着宅内的一切。

　　这个乐府是个什么来路，既不是最权重的官府之家，其气派竟要胜楚府？

　　楚菁简单与乐仲远谈过天，随即跑出来。“走！陪我去找乐姐姐！”

　　子衿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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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小姐，内院没有小姐允许是不准陌生男子进入的。”云意站在垂花门里头，拦着楚菁拽着子衿要进来。

　　“乐姐姐不会在意的，你就让我带他进去吧！”楚菁一直拽着子衿的衣袖央求她。

　　子衿看了看云意，云意这时候才看清子衿的脸，只感觉有些许熟悉，随后她猛地一惊，只恐这人便是小姐心仪的那男子。原来差点儿便被拗过去了，这次她理正言辞地说道：“楚小姐，您不要为难我，真的不行。”

　　“算了，楚小姐。卑职在这等你吧，里面应是安全的。”

　　楚菁看了看子衿，又瞪了一眼云意，随后赌气地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内院。

　　景棠院，乐澄早便听着门口的争吵，只是默默摆弄着手里的珠串，忽听得一阵急忙的脚步声来，便开口道：“怎么今儿想起我来了？”

　　“澄儿姐，这话咋能这么讲，我一直都心心念念着你呀！”

　　乐澄见她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笑意，楚菁随即坐在了她的对面。云意也忙跟着她的脚步，进了屋子内。

　　“你是要带什么人来我的景棠院，竟一直为难云意。”说罢，乐澄示意云意端上些小点心上来供她吃。

　　“澄儿姐你猜猜！”她兴奋道。

　　乐澄抬眼看着云意一脸沉重的模样，更觉得奇怪，而后将云意乘上来的一碟蜜饯朝楚菁推了一推，而后说道：“我可猜不到。”

　　楚菁拿起一块蜜饯放嘴里，脸上忍不住笑地嚼着，待吞下去才好意思说出他的名字。

　　“子，衿。”

　　乐澄猛地一愣，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只感觉心忽然跳得极快，随即迅速回想了一番今日息泽等人的动向，确认不在府中才略松口气。

　　楚菁见她这反应，狠狠在心底暗爽了一番。“他现在可是我的贴身护卫。”

　　“哦？”乐澄强装淡定地笑了笑，而后毫不胆怯地看着楚菁的眼睛，轻松地问道：“说说，他咋当上你的护卫的？”

　　楚菁并没有什么心情与她说这些，她现在只想看她恼怒失意的样子。

　　“澄儿姐那日不肯告诉我他的信息，现在我不需要你跟我说，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她跋扈地笑了笑。

　　虽不知为何子衿会突然去楚府当护卫，但这楚菁想必也只是短暂得意这一下吧。

　　“那还得祝贺妹妹了。”乐澄笑了笑，示意云意去拿上一些奇珍异宝呈上，“看看有没有喜欢，姐姐也好替你庆贺一番。”

　　“哼！我不需要！”说罢，她便略有怒气地站了起来。乐澄此时的脸也已慢慢沉了下去。

　　楚菁朝房内随意地看了看，忽注意到一沓宣纸，其上着了墨，一笔一画不知在写些什么。她脸上立即焕出光彩来，雀跃地跑去将那一沓宣纸给抽了出来，薄而黄的纸瞬间纷飞了满地。

　　乐澄猛地站起身来，正想要喝止她，便被她脸上的蔑笑硬生生憋了回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楚菁故意拉长了声音念道，一边念一边看着她的表情。

　　云意顿时惊慌失措，立马蹲在地上开始捡散落在地上的宣纸，只见密密麻麻的都是那一句诗。

　　“澄儿姐若这么想念他，他现在就在外头，不如我让他进来？”她笑道。

　　乐澄抬起眸来看她一脸得逞的模样，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你觉得他会喜欢你？”

　　“你什么意思？！”

　　“急了？”

　　乐澄哼笑一声，甩了甩衣袖，随即坐在榻上，端起一杯糖水来喝，随后缓缓道：

　　“你配得上么？”

　　“笑话！”楚菁只感觉她是真没理由来攻击她了。

　　“我堂堂楚府二小姐，配一个略有姿色的流民，会配不上？”

　　乐澄细听了她的话，心里原有的怒火更是平息下去了，而后淡淡地说道：

　　“这是乐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云意，送客吧。”

　　楚菁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背影，只觉得被这句话气得大脑一片空白。

　　“对了，以后景棠院也不欢迎你来。”

　　楚菁将手里的宣纸猛地丢在地上，满脸愠色地跑出房去。“不来就不来！”

　　她猛地跨出垂花门去，只脚步飞速地往外走，子衿本还在观望这四周，忽地从门中闪出一个人影，他赶忙追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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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气死我了！”楚菁坐在轿内朝着子衿喊道，一行马车正沿着原路折返。

　　“怎么动这么大怒？”子衿问道。

　　“哼！没什么！”楚菁叉着腰，忽又气鼓鼓地看着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