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流》骈四俪六

17、花太香

　　《三千世》很好剪，因为它的主线是十分明确的，而且演员都是听导演的，一个月下来，没什么废片，长安影视虽然亏空没钱了，但上层路线走得好，确定播出就在三个月之后。

　　《别审判我》是探讨人性的题材，我们都没有那么善良，女主长期遭受男主家暴，全镇上的人都知道了，在一次镇上的集会中，男人又喝醉了，在全镇女性的面前家暴女主，当男人站在体育场的阶梯旁边时，女主忽然往前冲，推了他一把。

　　然后所有人都说谎了，有人说没看见，有人说男主可能是喝多了，失足滚下去的，因为当时女主也没和他站在一起，他就是一个人站体育场边上的。

　　前情提要就是这样，别审判我是讲女主的婆婆不信，搬来和女主同住，帮女主照顾两个小孩，还问她有没有打算再嫁。

　　薄佩玉一直演的是婆婆，看剧本也是看婆婆，她还没演过婆婆的角色，她也是一路女主角演过来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人演女主，太年轻的，演技奇差，完全不会演。

　　导演组已经就位，等着开机了，陆乘风说：“让薄老师演女主，换人演婆婆。”

　　“你想找谁来演婆婆？”皇甫姝染问。

　　“赵松茹老师，我想请赵老师出山来演婆婆。”

　　也就是长安影视血厚，在国内辉煌了四十余年，做出过无数精品电影的老牌公司，敢开口叫赵松茹老师来演，她现在已经是国内一线影视院校的校长了，起码十五年没出山演过戏。

　　“我带剧本去苏州谈，她这会儿在苏州老家开讲座。”陆乘风说。

　　“那好吧，我去北京，离别五十载那边也要人盯着。”

　　一个小短剧，长安影视拿出的全是一线配置和资源，陆乘风去找赵松茹的时候，也有别的公司想请赵老师客串，是一个长篇古装连续剧的老太太，年纪不轻，戏份也很多。

　　陆乘风也没多说，就送了剧本，说什么交情都不管用，其实一看剧本，二看钱来，长安影视现在没有钱的，在苏州的一天一夜里，陆乘风甚至在想，如果赵老太太不演，这个戏还开不开了，毕竟离别五十载没拍完，是不是等电影上映后，回点血，再拍别审判我。

　　结果没多久，第二天下午，赵松茹老师就问：“剧本有没有完整的？”

　　这就是有戏了，短剧的剧本很简略，老太太提出问题：“粗糙的地方还是太多了，是不是可以把一集写长一点，集数写少一点，例如就七八集，但不能做短剧，这么好的剧本，可惜了。”

　　“好，我回头再递给您看。”

　　“嗯，回去吧，我演，话说当年——”

　　说一半，没说了，说的是当年长安电影制片厂的老厂长是个好人，哪家哪户有困难，他都要关心的，后面生病了，退了下来，没几年，人走了。

　　赵松茹老师答应演，但不演短剧，要演传统的电视剧，那剧本要大修，并且要加投资。

　　长安影视根本就没有钱，有钱也不会去香港引资，而且电视剧的制作流程和小网剧不一样，服装背景，配乐道具，全都要精致许多。

　　皇甫姝染说：“我卖房子，北京那套房子卖了，别急了。”

　　皇甫姝染就是长安影视，也就是曾经的电影厂厂长皇甫诚的女儿，她说：“以后再赚回来就是，钱财是身外之物。”

　　皇甫姝染没有什么钱，陆乘风知道，老厂长没给她留下什么家业，她北京的房子是她母亲留下的，她母亲也去世了，房子一卖，真是生死未卜。

　　“瞻前顾后什么，我也想换大房子啊，香港半山那种，人家那种豪宅，我也喜欢啊，犹豫什么，师兄。”

　　《别审判我》的投资金额从三百万，扩展到了一千一百万。皇甫姝染卖房四百多万，陆乘风拿了点私房钱，两百万，然后还有两百万是赵松茹老师拉的投资，她一个学生拿了两百万带资进组。

　　这戏就八集，多了也没有，一集一节奏。

　　薄佩玉演的女主，丈夫过世后，还在旧的房子里住，婆婆过来，她去机场接，婆婆笑看着她，她就不自在了，开车心不在焉，婆婆注意到了。

　　然后是整理衣柜，婆婆帮助女主整理衣柜，女主总像盯佣人一样，很不放心的样子，婆婆问她：“干洗的？”

　　她也不回答，总有心事的样子。

　　纯纯女人戏，没男人，偶尔出来几个邻居，和婆婆打招呼问好，花两百万买角色的，买的是女主小儿子幼儿园同学的妈妈，是个单亲妈妈。

　　婆婆问那位妈妈，“孩子的父亲呢？”

　　那女人答不上来，孩子没有父亲。婆婆就觉得这女人职业不明，不希望自己孙子和这个女人的孩子同班，女主表示孩子们都很好，这女人也是个好人，不要婆婆胡乱猜忌。

　　婆婆觉得儿媳性情大变，这变化都在儿子死亡之后。

　　北京的戏拍得差不多，现在剧组要去重庆取景，殷绾绾一个人的主场戏份，她在重庆避难，经常会想起男主，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嫁衣在香港怎么样了。

　　没有米高博配戏，殷绾绾一下子迷茫了，演了一天的废戏，到晚间的时候，她致电储丹珍，“珍姐，你能不能来一趟，我在重庆，演不下去了。”

　　储丹珍是在凌晨三点到的重庆机场，穿过长长的走廊，见到了殷绾绾。

　　殷绾绾戴着毛线帽，穿一件橙色白色毛边衣领的大衣，很像戏服，她说：“我演不下去了，哭不出来，好累。”

　　“吃顿火锅去，这是我一次来重庆。”

　　两个女生去朝天门吃火锅，殷绾绾帮储丹珍定了一个能看江景的酒店，她说：“珍姐，我想我是自己能力不足，却想得太多，总是不甘心。但自己什么都演不好，我觉得米高博虽然不说，但他一定不想再和我合作了。”

　　“你不试一试，你还在演西九龙的太后，你也不会在重庆，大好河山，你不感动吗？”

　　储丹珍说，“其实我和你一样，对感情很谨慎，对世界不信任，看谁都是居心叵测，我不会大无私的。你觉得演不下去，是因为这个角色本质是个爱情脑，拿家传一千年的西汉嫁衣给了一个男人，成就了他的商业王国。我想如果可以，你想象中的剧本一定是你拿这件嫁衣到香港，一路开挂，然后自己名扬海外，有没有男人都不重要，重要是你在纽约巴黎都有房子，想去希腊看海，去挪威看极光，想去荷兰吃巧克力，都可以对吧？”

　　“知我者，珍姐也。”

　　储丹珍也举杯，“谁不这么想呢，但世界发展跟不上女士们的意识转变，生产资料还是大部分掌握在男性手中，不过已经进步了，你看你，已经有可能和米高博同台竞技了，将来影帝还是影后，你们总有一个提名的吧。”

　　“嗯，是的。”

　　“为了你的奖杯，星光大道上的香港金像奖女神像，你起码能获得一张入场券，还不够激励人心的吗？你的纽约巴黎的房子，越来越近了，好好演，不管是用心还是技巧，还是用情。憎恶这个时代，它最好，它最坏，但我们就在这个时代，为了巴黎的房子，努力吧。”

　　“cheers。”

　　“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