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言加餐食》有淇

21、雪里已知春信至（1）

　　京城下雪了，是初雪。赵长行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一直没走，他在等，他想等到后半夜酒吧客人多的时候，去看一看沈为言在不在。据他观察，沈为言一般都是后半夜才来酒吧。
　　窗外的雪飘啊飘的，赵长行忽然觉得今天可以试着送沈为言回家。雪天路滑，沈为言应该也不会拒绝的吧。赵长行就这么想着，拿起外套出了门。他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你可一定要在啊。
　　今天，沈为言在。
　　还是那个吧台，沈为言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在给客人调酒。直到赵长行走近，沈为言才注意到他。沈为言眼角依旧带着笑，淡淡的，只是再也不是原来那样张扬明媚了。
　　“你来了，长行哥。想喝点什么？”
　　“有果汁吗？”
　　“有啊。芒果吧？”
　　“好。”
　　赵长行喜欢吃热带水果，沈为言知道。
　　“外面下雪了。”
　　“是吗？我来的时候还没下呢。”
　　“嗯。初雪，不太大。”
　　“冷吗？”
　　“不冷。”
　　沈为言把榨好的芒果汁递给赵长行，又忍不住问他。
　　“刚下班吗？加班了？”
　　“不是。我路过，想喝点东西。”
　　“哦。”
　　“这酒吧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
　　“应该没有哪个老板会让自己的员工迟到早退还三天两头请假吧？”
　　“是我爸留给我的。”
　　提到自己的父亲，沈为言低了低眼皮，明显不想多说。
　　赵长行也觉得自己很蠢，这些明明都已经调查过了，却还非要问。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调酒？”
　　“没事的时候瞎琢磨的。好喝吗？”
　　“好喝。其实，我很久之前来过，那时候还是夏天。”
　　“是吗？那还真是巧啊。”
　　“是呀，不过没遇到你。”
　　“哈哈，那是不太巧。我有时候不经常在，你知道的，老板嘛，不一定总在店里的。”
　　“你不在店里的时候都干嘛？”
　　“我啊，我在家做做饭，看看书。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对了，我还开了家书店，不过生意不太景气。”
　　“是吗？你开在哪了？”
　　“就隔一条街，很近。”
　　“有时间你带我去看看吧，我带着我的助理，让他帮你做一个策划，他很会做生意的。”
　　“不用了。我也不指望那家书店赚钱，就是实在不知道干什么，觉得闲置着也是浪费。”
　　“其实我最近也想进军文化产业，你就当帮我个忙，让我用你的书店免费练练手。赚了钱算你的，赔了钱也算你的。你看行不行？”
　　赵长行直接把话说死了，沈为言只好同意，两个人约了时间一起去看店。
　　夜很深了，赵长行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累吗？”
　　“什么？”
　　“你工作一天不累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累。我就想找个地方待一会儿，这儿就很好。”
　　“好，你有需要就再叫我。”
　　“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送你吧。外边下雪了。”
　　“不用了，一会儿远思来接我，我们说好了的。”
　　看来，即使雪天路滑，就算诚心许愿，也会天不遂人愿啊。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们这个周末去看店，你别忘了。”
　　“嗯，记住了。”
　　“外边冷，你出去的时候记得穿外套。”
　　“嗯，知道了。”
　　“上次你给我调的那种酒，再给我来一杯吧。”
　　不是说不喝酒了吗？怎么又喝了？沈为言觉得几年不见，赵长行善变了很多。
　　赵长行不喝酒，是想开车送沈为言回家。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还是别喝了吧。都快凌晨了，这么晚还喝酒，对身体不……”
　　沈为言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是罗远思。
　　“哥，我今天不能接你下班了。我这边遇到点儿事儿，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电话里罗远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沈为言有点儿担心。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出学校的时候被人给撞了一下。”
　　“你被车撞了？严重吗？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哥，我没事。不是车，是滑板车，那人受伤了，我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呢。”
　　“那人伤得严重吗？”
　　这边的罗远思看了一眼旁边的倒霉鬼，“不严重，哥你放心吧，死不了的。”
　　“远思，你好好解决，可别跟人家起冲突。”
　　“哥，你放心吧，我保证好好解决，你早点回去吧。今天下雪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沈为言依旧是一脸担心。
　　“怎么了？罗远思来不了了？”
　　“嗯。他有点事儿，不能来了。”
　　看来，纵使事与愿违，但也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我可以送你回家吗？正好我今天开车来的，也没喝酒。”
　　沈为言低头没说话，似乎是不太愿意。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为言，别太生分。我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的。”
　　赵长行一脸委屈地看着沈为言，沈为言险些觉得自己看错了，赵长行竟然会露出这种惹人怜爱的表情，还是这种一本正经地委屈巴巴。沈为言也觉得自己一味地拒绝并不能解决问题，光明正大才能让关系正常化。只要自己心里的那根红线还在，他就不算犯规。
　　“好，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赵长行觉得自己被命运之神眷顾了，从认识沈为言那天起。他相信只要他很想很想很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能成功。即使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初雪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还是很开心。
　　至于沈为言，应该是不排斥自己的吧。毕竟，昏暗的酒吧灯光下，他看到了，沈为言有那么一瞬间在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