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抵万千》夜栖迟

5、那我大发慈悲原谅你吧，我的同桌桌

　　徐欢到家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家里灯火通明，卧室里的门关着，客厅的光亮与世隔绝，灰蒙的天色，此刻仿若被照亮了四壁狭光，尤为温暖和柔和。

　　徐欢脱鞋子，换上白色的毛绒脱鞋，懒懒散散的进了厨房，翻冰箱，她随手拿了瓶饮料，关箱门的时候，余光一瞟，贴在冰箱表面的纸条字迹，映入眼帘，写得工整。

　　“欢儿，肯定又喝酒了，切菜板旁边有解酒汤，喝点吧啊宝，不至于第二天反胃难受，锅里有你张阿姨蒸的粥，趁热喝。”
　　而这个纸条的主人是，林温。——徐欢妈妈。
　　她望着这张纸条，静了两三秒，慢吞吞的走到切茶板，一碗汤就右旁边不远处放着，她心里一阵暖。
　　只是，她今天没喝酒。
　　林温特别了解她，知道她今天来晚了，就会喝口小酒，解闷解乏。
　　徐欢还是觉得不能浪费，端起来，放在嘴里抿了一口，仅仅一口，“嘶—”她轻叫了一声。
　　这是刚煮的吧？烫死了…
　　……

　　徐欢整理好就上床了。

　　她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点开微信添加好友,快速的输上数字。
　　置顶搜到的人，大名“江随”，在那里晾着。
　　她迅疾的点击“添加到通讯录”。一系列频繁操作后，徐欢吸了口气，暗自呢喃：“小小江随，看我不收了你这个活菩萨。”

　　不过一会儿，好友栏那里多了一条新消息“我已经通过你的好友申请，现在我们可以聊天了。”
　　徐欢点开聊天界面，打字：“好同学，终于同意了，等你好久了。”
　　对面很快回：“抱歉…我…”

　　洗漱间，江随刚穿好裕袍，中间没有系好的前胸露出完美紧致的肌肉线条.
　　腹部凸起的几块尤为明显和吸引人，他洗了把脸，手上还在滴着水，出来时，看到徐欢的消息，随便往身上抹了一把，颤颤微微的一点一点的打字。
　　显然，他不懂回消息的艺术。

　　徐欢侧躺在床上,紧紧盯着屏幕，认为他会继续回，结果2分钟过去,对面没有下文了，消息沉底。

　　她不禁低声吐嘈：“好同学不好了，消息都不知道怎么回。”
　　愣了会，她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电话接通,徐欢开口:“江随,你一点都不厚道，我可是你美丽大方的同桌，你怎么回消息几个字几个字的回，是看不起我吗？我现在很生气！”

　　江随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人半弯着身,声音沉闷:“我刚刚在洗澡,所认…”
　　“洗澡啊？穿衣服了吗？
　　“穿，穿…”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
　　徐欢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她猛地止住，说：“那，我大发慈悲原谅你吧，我的同桌桌。”

　　江随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厚重，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声音偏哑又带着片刻温柔：“好，谢谢你。”

　　徐欢扣着指甲，不经意问：“谢我？有什么奖励没？”
　　“你要，什么？”
　　“我要…”
　　“你啊。”
　　江随眼睛突地睁大，呼吸紊乱，“啊？…”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又害羞了！

　　徐欢笑得有点不能自已：“哈哈，我逗你的，你心动了没？”

　　江随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清了清嗓子，依旧很柔和：“徐欢，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

　　“为什么？我就开就开，你管我？”徐欢骄傲惯了，养成一股子的反骨，别人不让她干什么，她就非要干，语调都透着自由不受拘束。

　　江随很轻的笑了一声，有点哄人的意味：“好，我不管你，我听你的。”
　　徐欢眼尾上扬，眉梢轻挑，“这就对啦，同桌桌，你太乖了。”
　　通话持续了很长时间。
　　徐欢硬撑到好久,才挂断电话。
　　她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聊过这么久的天。
　　没有丝毫疲惫和无聊，反而很有趣，很有趣。

　　只是苦了江随，被恶意调弄，也不生气，不摆脸色，好好和她说话。
　　宽阔的客厅，只有江随一个人，他只身躺于沙发，闭着眼，很久很久。

　　他依稀记得，那个枝叶摇摇生滋的夜晚，有一个女孩，面带笑意，眼睛亮盈盈的，笑起来眼睛像是有万丈光芒星辰，她的一只手指抚在如蔷薇般娇艳欲滴的唇上，故作神秘的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感觉他眼眶发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同样的姿势，睡了过去。

　　淮市一中的试卷和规则都太多太多了，隔天三张试卷，徐欢已经积累十几张了。
　　虽然她是学渣，可以不写。但看到这么多空白试卷，她心浮气躁。

　　物理老师还偏偏针对她，逮着她让她做题。
　　真受不了了，她就找个看不顺眼的揍一顿，但哭诉这件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她觉得掉眼泪太掉价，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她这辈子只会为自己哭。

　　江随抱着一叠空白纸进教室，徐欢疑惑的问：“咋了？这么多空白纸，你一个人的？”
　　“不是，”江随顿了一下，把纸分成两大份，看向她：“物理老师让每个人写五道计算题交上批阅，这个，是他提供的作业纸。”
　　徐欢听完一愣，天哪，真是杀人诛心，物理老师要不还是把她删了吧？

　　徐欢看着他一点点的纷发，想到一个主意，抢着干活：“我帮你吧，同桌。”
　　江随眼睫轻颤，回过神来：“好。”

　　于是，你一张我一张没头没脑的发起来。

　　徐欢发到自己时，恰好没有了，她佯装失望惊恐：“啊？我居然没有，同桌怎么办？”

　　江随把他那边的发完，手上一张剩的都没有。
　　可刚刚，明明数的一张不少，怎么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张。
　　江随没有多想。

　　眼看着徐欢走到他面前，他比她高一个头，看他只能半仰头，到他面前小小的一个，气势却强大得很。
　　她端凝他的脸，追问，“怎么办啊，怎么办？”见他不动，她伸出手，轻轻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让他看自己。
　　江随身形完全顿住，不敢动，承受着她巨大的攻进和压迫，他说：“我再去问，要一张。”

　　徐欢目的达成，放下手，背过身去，荡出一抹笑声。
　　她坐回座位，翘着二郎腿，对他说：“好同学，真可爱啊，这都能被吓傻，不用要，我有没有无所谓，大不了不写了，被骂一顿，我还挺高兴的。”

　　江随随意看了眼四周，这会是课间，人都出去玩了，有的没出去的，只是在做作业，没人注意到这边动作。
　　所以，徐欢才这么肆无忌惮。

　　他提步，头也不回的走向教室门口。
　　留下徐欢的声音：“唉，干嘛去啊？不用要了，听不懂吗？”

　　铃声响起，老师还没进来。
　　江随气喘吁吁的回来，脸颊处的汗滴顺着额头滚落，湿了桌面一小块，形成坑坑洼洼的水坑。
　　徐欢侧眸打量，没忍住问：“你去哪了？”

　　上课从不迟到的江随，也会忘记时间。

　　他后桌八卦的看向他们。

　　江随慢慢将折在口袋里的空白纸拿出来，对上她的目光，语气诚恳：“物理老师那里没有多余的了，我问别的级部老师要的，一模一样，这样，他应该不会骂你。”
　　他顿了顿，翻了下书：“如果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那张有几道折痕，不是崭新的纸，终于入了徐欢的眼。
　　她知道，别的级部老师的办公室，要多跑三层楼。
　　为了她的一句，她会被骂，他就努力去要，不管有什么困难，都竭尽所能。

　　看出她的犹豫，江随把自己的那张放在他面前，目光温柔，音调轻而暖：“这个可能不太美观，我的是新的，大概，会好一点…”
　　他说话时很小心，处处留意她的表情。
　　徐欢将脸别过去，突然感觉鼻尖发酸，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我都不要。”

　　看似无情，实则有情。
　　徐欢低骂一句：“这个笨蛋！”

　　江随沉浸在她的话中，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不高兴吗？”
　　徐欢听到更破防了，回头盯着他，“我高兴，特别高兴，我说没有，你就非要去要，隔着那么远，我有不有都无所谓的，你干嘛这么执着，傻不傻，笨不笨？”
　　她是真觉得，江随太笨了！
　　江随不明白，只知道她生气了，低声下气：“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
　　徐欢要被他气死了，自己这样骂他，他还给她道歉。
　　这么天真，不知道以后要被哪个妖精拐跑。

　　想到这，徐欢突然单只手捧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与之对视。
　　“江随，你给本大小姐听好了，以后只有我可以欺负你，捉弄你，指挥你，任何人都不行！”
　　她语气恶狠狠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徐欢看着江随的那张脸，眉毛浓密，眼尾下垂，有一种说不出的无辜感，眼睛又是桃花眼，看谁都给人无数的错觉，现在，他被她捧住下巴，动不了，梧桎的他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徐欢喉咙发涩，她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烧的冒出烟熏味。
　　她真的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又心软了。
　　“你别这样看我，很烦的！”徐欢嘴硬的不行。
　　江随艰难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徐欢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一处地方被撬开了一条缝，痒丝丝的，时时刻刻都在缠挠着她，很难受，阵阵暖流涌进心脏，难言的情绪蔓延开来，充斥着她的身体。
　　这种感觉太奇幻了，吓得她一个激灵，放开江随的下巴。

　　徐欢的手掌都是残留着刚才碰江随下巴的温度，甩了甩，味道经久不散。

　　江随试图将那张纸塞进她的两只胳膊中间，但不太行，她的手腕无意识的挡着，纸张拂过的丝痒，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
　　但这次，她接了。

　　“行吧，看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接受了。”
　　江随似乎没想到：“什么？”
　　“怎么，不是给我的？”
　　“是。”
　　“那不就对了！”
　　“下次你要在这样，我直接喊人打你了。”
　　“不会的，你在，我就不会。”
　　“还贫！”

　　课上到一半，徐欢走神了，托着腮帮，眼睛望向窗外，回想刚才那一幕。

　　那种特别的感觉，是什么呢？
　　感动，还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暂时想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