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他热衷催生》不喝酒真不喝

27、朱楼

　　虽然和导演组原来设想的有些区别，但是几组的任务也都算进展顺利。

　　《锁麟囊》戏文讲的是一贫一富两位出嫁的少女，因为暴雨躲雨而相遇，富家小姐赠予贫穷家小姐一只贵重的锁麟囊，两人分道扬镳。后来富家小姐家因为遭遇洪水破败，流落奔波时认出了后来逐渐富足的贫穷家小姐，于是相认后得道善果的故事。

　　“二位要尝试的就是这相认的一出戏。”闻人姬做个请的手势：“不论唱腔，意境到了即可，刚刚听这位……所言也是有些见地的，应该不算是为难你们吧？”

　　萧昭刚要应允，裴玚在桌下按住了他的手，“师兄不善音律，我之前有些经验，这登台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闻人姬不愿他含糊过去：“但这位看着也不像是不通音律之人啊~”

　　“我确实不善唱腔，”萧昭顺着裴玚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拦着自己，但看他的意思，似乎上台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他更不能让裴玚一个人上去了。

　　“早些年简单学过钢琴，虽然是西洋乐器，但我想拿来配合一下这次表演也不失是一种趣味。”

　　裴玚似乎还是不太赞同，替他推脱：“只是不知馆内有没有钢琴，当下寻来难度很大，也比较麻烦，不如改日再……”

　　“正巧后院有一架，我让他们挪出来。”闻人姬答应的爽快，似乎很怕萧昭不上场，“我收藏了许久，今日有幸一赏……教授的琴声，倒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了。”

　　裴玚见状知道萧昭今日是非上不可了，不知道这神秘的女子安的什么心，他话头一转：“不如闻人姬小姐陪我一起上去吧。”

　　他盯着闻人姬，目光灼灼：“让皮影配合我演对手戏，对我一个新人来说未免难度太高了些。”

　　“不这样公子怎么能体验到传统的魅力呢？”闻人姬和他打着太极。

　　“我这人比较害羞，不对着人讲不出话。”镜头下裴玚面带羞涩，

　　弹幕：【什么害羞？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害的是一休吗？】

　　【说起来这姐姐也是固执啊，一定要他们上台】

　　【说自己内向社恐不过是e人拿来玩乐我们i人的活动罢了】

　　“闻人小姐为何再三推脱？”裴玚状若疑惑：“导演组是安排了我们要欣赏戏曲，但是登台表演是小姐提出的，难道是我的要求很唐突？”

　　“怎么会，”闻人姬见推脱不过终于应允：“和二位来客合演，我求之不得。”

　　她说完这句话镜片下的目光似乎在裴玚身上狠狠的停顿了一番，又释然的笑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许久不见客，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院子里装修的古香古色，真见有两三个人从房间里搬了钢琴出来，那琴看着也有些年头了，萧昭手拂过琴盒，惊讶的发现这是一架望加锡黑檀木钢琴，出自施汤威165周年特别珍藏版皇冠珠宝系列，是真正收藏级别的作品。

　　施汤威是一家百年手工制琴的老店，出产的每一架钢琴都无可挑剔，他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展上还出现过这架琴，今日倒是误打误撞的碰上藏家了。

　　眼前这位馆长闻人小姐的身份很不一般啊！

　　联系到她和裴玚暗中的针锋相对，萧昭状若不经意：“闻人小姐真是大手笔。”

　　闻人姬意味不明：“我买下它时它还没有现在这么珍贵。”

　　“和萧先生比起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

　　弹幕：【怎么她这个语气好像认识教授啊？】

　　【但是教授明显不认识她啊】

　　【什么叫没有现在这么珍贵？】

　　等待半晌，那边两人去后台换上了戏服，白幕遮盖着隐隐约约的瞧不清台子上的细节，只是在娓娓道来的故事里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那人唱腔婉转：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

　　这折戏叫“朱楼”，传统的西皮流水板式乐声里，含蓄的穿插进了萧昭低沉的琴声。

　　萧昭虽说自己只是简单学过，但真的上手时却和活泼的快板融合的很好，圆润悠扬的琴声烘托着跳跃的西皮快板将背景音乐演绎出了近乎流淌着的宿命感。

　　白幕上又出现了一个更高挑些的身影，长袖广袍，衣着繁复，几个晃身能看到鬓边摇晃着的珠钗和尾羽，足以窥见幕后的风华。

　　萧昭手下不停，一直盯着浮云台，这道身影一出现他的目光就顿了一下。

　　手下的琴音也乱了，虽然只是几个拍子，但只要仔细听就能捕捉到。

　　台上的皮影在铺垫情节，一身素衣的闻人姬和裴玚周旋着，绕步错身间互相试探。

　　闻人姬在对峙间突然低声道：“你听，他乱了。”

　　裴玚满头珠翠，白粉敷面，被着重勾画的眼型更加风流多情，嘴唇饱满殷红，面对闻人姬的挑衅一直游刃有余，听到这一句冷下脸色。

　　他丹唇轻启，声音饱含感情，借着两人的位置改变，隔着宽大的戏服袖子攥住了闻人姬的手腕，眼含警告接上戏文：“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裴玚一开口就是极其稳当的戏腔，甚至是没几年功底练不出来的腔调，一直听的仔细的萧昭倍感惊讶，但同时也放心的收回了目光。

　　他早该知道裴玚敢答应是有把握的，毕竟他的小师弟做事一向稳妥。

　　闻人姬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变了脸色，她想挣脱裴玚的束缚，但只是被人拽着她竟然没有办法脱离制擎。

　　裴玚轻轻巧巧的捻着手上动作，手指映在白幕上显得格外修长，和闻人姬身影相叠的另一只手上从闻人姬的腕间抽出一根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他轻轻巧巧的转身拉开距离，线的另一头还攥在闻人姬手上，他似乎叹了一口气，顺着戏文唱：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闻人姬被放开的一瞬间秀丽的手化成爪样，表面似乎有浅浅的金色脉络，薄薄的在指缝里形成了一层膜，她抬手向裴玚抓去，裴玚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在她的手肘上轻轻一击。

　　幕外众人看见的就是两道身影突然重叠，然后交织在了一起，衣裙摆动，袖袍翻飞，倒是赏心悦目。

　　【金蟾？】

　　裴玚一接触到闻人姬的仙力就反应过来了，他只是躲开了，没有伤她。

　　闻人姬也愣了一下，她没有收回法术，只是手又变成了根根分明的模样。

　　她撤远半步，见裴玚没有动手的意思，警惕传音：【你竟然认得我？】

　　裴玚本来就冷峻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你不是在财神手下当差吗？】

　　闻人姬眯起眼：【我道是怎么反应这么快，原来是个仙倌啊~】

　　裴玚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刚刚使用过法术，她的眼睛显露出原本的色彩。那双本来应该金灿灿的眼瞳里此时流转着暗金的色彩：【你堕仙了？】

　　【还是个见多识广的仙倌……】

　　闻人姬笑了笑：【这样吧，小仙倌，虽然不幸让你看出来了，我也杀不得你，左右我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今日之事咱们就当没见过，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算是你卖我个人情，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怎么样？】

　　裴玚刚刚认出来是金蟾，下意识就收了手。

　　他记得自从玉清境得道，众神各司其职后，他和萧九如的关系就一直很尴尬，不咸不淡的，偶尔碰见打个招呼，但平时总是没什么联系。

　　那时他刚到送子观音殿中任职，观音娘娘是很爱热闹的，养了阖殿上下几百号人，花花草草的种了一院，他就算是不喜与生人接触也慢慢习惯了吵吵闹闹的。

　　倒是听闻萧九如虽然领的是财神之位，这么一个供奉丰厚又吉祥喜庆的神职，他宫中总是冷冷清清的，似乎除了必要的仙差和仙婢也就寥寥几个人。

　　他总想着要去转一转，刚开始拉不下这个脸，后来时间久了就更不好突然去串门了。

　　这金蟾就是那冷冷清清的府宅其中的一个，凡间供奉她的多，时间长了也就生出了灵性，被萧九如亲自下界点引成仙的。

　　但裴玚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情景。

　　【我不愿与你有冲突，但是我得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裴玚说到这里，又加上一句：【……还有萧九如，他怎么没有提起这件事？】

　　【财□□讳都敢直呼，】闻人姬意味深长：【你恐怕不止是个仙倌吧？】

　　闻人姬试探道：【难道说，我们在天上见过？】

　　裴玚不吃她这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都说了我从未包藏祸心，你又为什么要问到底呢？】闻人姬身形灵活的在台上舞动，虽然他们靠传音在交流，但唱词是一句没落下：

　　“……换珠衫依旧是富贵容样，莫不是心头幻我身在梦乡……”

　　裴玚与她配合相互携着衣袖，动作情谊绵绵，说话却各有各的心思：

　　【这话说的太早了吧？】裴玚捻着兰花指，眼波流转，问话却不留余地：【你的茶里掺了什么，还需要我点出来吗？】

　　闻人姬丝毫不意外他看出来自己动的手脚：

　　【你都看出来了，也不提醒你旁边那位？】

　　裴玚回想，那茶里并非是什么有害的东西，倒是确实有些灵气在里面的补品：

　　【你加了什么？】

　　【对凡人来说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闻人姬不知想到什么，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弯了起来：

　　【但如果服下的是神仙，恐怕要吃点苦头~】

　　裴玚还要再问，她已经截住了话头：【神君，这一场戏结束了。】

　　他只能收回满腔疑问，最后接道：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