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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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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与那人相遇是在大三的那个寒假,在那个最孤独的夜晚。
“学生会不需要你这种小偷,趁我们还没上报学校你把钱还回来就走吧。”
元旦晚会的资金不翼而飞,而正巧姜黎今天拿到兼职的工资,学生会那些人统一口径,认定是姜黎包里就是学生会丢的钱。
姜黎虽说不喜欢与人争斗,但也不会平白忍受冤枉,她跑去调监控,可监控在前几天坏掉,现在正在维修中。
她又拿出手机打算联系导员,又被学姐拦住。
“小姜,你可要想好了,这事闹大了你以后在学校的生活可就不安稳了。”
姜黎深吸口气,抬眼扫视着眼前这一堆丑陋嘴脸。
这些人拿走学生会的钱去挥霍,等到瞒不下去了就开始找替罪羊。
“我知道你不富裕,你要是实在缺钱就和我们说,偷东西可不行啊。”
学姐笑着揽住姜黎的肩膀,装作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姜黎拿起钱装回背包,毫无波澜地看向众人,语气平淡:“你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一个学长撸起袖子,似乎要来打她。
姜黎认识他,他叫王宇,仗着自己爸爸是校长,总觉得谁都该听他的。
她一个闪身躲过,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王校长要是知道私生子在学校胡作非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吧?”
王宇最听不得“私生子”三个字。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随即抄起桌上的订书机就砸向姜黎,订书机擦着姜黎的脸颊划过,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你随意。”
说完,姜黎头也不回地走出学生会。
她加入学生会只是为了能有更多加学分的机会,如今她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其他的她懒得在乎。
“最近工作室暂时不需要兼职生了,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不用工资!”姜黎急切道。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个漫画工作室,作为一个兼职生,除了应聘的填色工作之外,其他有任何学习机会她都第一个冲上去,只因为这是她不敢言说的梦想。
组长面露难色:“不是工资的问题。”
姜黎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都有些发白:“那是什么问题。”
组长叹了口气,随后拿起平板手指迅速调出最新一期的评价。
“你自己看吧。”
评论:
“怎么感觉最近几期画风比以前好了?”
“色彩也看着舒服了不少。”
“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笑话,御风大大那么厉害哪里需要其他人。”
......
“这评价不是挺好的。”
组长没有回答,默默递给姜黎一个箱子。
“你走吧,我们这里用不到你了。”
姜黎还想再说些什么挽回,组长却已经离开了。
旁边同样兼职的人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在姜黎耳边说:“这你还看不出来?看你画的太好,怕你把御风的名头抢了呗,要我说你要不就隐藏点实力,要不就自己单干。”
姜黎眉心微蹙,有的人擅长色彩,有的人擅长线条,他们聚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汲取每个人的长处一同完成一部满意的作品吗?什么时候名声要摆在第一位了。
她收回思绪,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倒进箱子里,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
走出工作室的那一刻,寒风肆意打在她身上,吹得她脸疼。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姜黎:妈,我元旦不回家了。
姜静:哦。
姜黎还想着回点什么,手指在输入框打了又删。
这时上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导员:你在哪?
姜黎:正义街,您有什么事吗?
导员:有人举报你期末考作弊。
姜黎:我没作弊。
导员没有答复,而是直接甩了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是最后一门心理学实验与研究的考试,画面里她正低头看着手心中的纸条。
姜黎:这视频是p的。
导员:那你当时在看什么?
姜黎:我那天胃疼导致手凉,只是活动一下手。
导员:现在立刻回学校。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学生会那些家伙搞得事,姜黎眉头拧紧,选择先把箱子搬回她在校外租的房子。
原本她也是住寝室的,可她总需要在晚上练画,因此回寝室相对比较晚,难免会吵到寝室里的其他人,加上之后找到兼职,工作到半夜是常事,于是她千挑万选,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室的小房子。
为了省钱,她住的是一个老居民楼,生锈的门每次拉开时都会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你就是姜黎?”
屋内烟雾缭绕,沙发上坐着几个黄毛,其中一个还对她吹了个口哨。
意识到不对后姜黎转身就要跑,一阵风袭来,后脑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电话声轰炸醒的。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也是熟悉的床单,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个梦,没人来过她的家,她也没被打晕过去。
姜黎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后放在耳旁。
“你还想不想毕业了!都几点了还没过来!”
导员音量拉满,姜黎连忙将手机拿远。
“你成绩一直都很好,也拿过不少奖项,这次作弊学校会从轻处理的。”
导员以为姜黎是不敢面对,放轻语气安慰着她,
“我现在过去。”
姜黎没有过多解释,挂断电话直奔学校。
事情解决得很快,视频是合成的,她也没有作弊。
合成的人是在校外的一家网吧找到的。
据他所说一个人线上找到他,跟他讲只要合成一个视频就立结1万。
“老师,我觉得是......”
“行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学校没有闲心去继续调查这间事。
导员走后没多久姜黎就收到一条号码未知的短信: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姜黎无视短信直接按灭手机,他们不敢做出什么严重的事,最多不过也就是这些可笑的报复游戏。
姜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边的积雪掺杂着灰尘格外恶心,空气中飘荡着各种油炸食品闻着就叫人反胃,天空也像是被一张大网罩住一样灰蒙蒙的。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新建的公园,嘈杂的音乐声震得姜黎耳朵生疼,她转身便要离开,衣角却被什么东西挂住。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不大点的小孩,手上满是泥土,正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咧着嘴笑,涎水摇摇欲坠下一秒就滴在了她的衣服上。
姜黎还是第一次面对小孩子,还是一个看着不大正常的小孩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强忍住厌恶定在原地。
“你谁啊你!”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对着姜黎上来就是一掌,另一只手把小孩搂在怀里,眼神警惕地瞪着姜黎。
姜黎跌坐在地上,整条白色羽绒服被小孩手上的泥土和地上融化的雪水染得黑一块灰一块。
她气急反笑,站起来对着中年妇女就是一顿输出。
“你是不是眼瞎?你家孩子把我衣服抓成这样你看不见?还好意思来推我?难怪你家孩子是这个德行,合着都是你给造得报应“
中年妇女头发都差点立起来,唾沫横飞:“你什么素质!”
“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姜黎伸出手掌摆在中年妇女面前。
“你干嘛?”中年妇女往后退了一步。
姜黎抖抖手,不耐烦道:“干洗费。”
中年妇女拉着小孩就要走。
姜黎上前拦住他们,面色不善:“你是想去警局还是私了?”说完晃了晃手机页面,上面110三个数字明晃晃的挂着。
中年妇女啐了口唾沫,一边骂着晦气一边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票扔给姜黎,然后脚底抹油地溜了。
姜黎把钱揣进挎包,走到街边脱下羽绒服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
手机不停震动,全都是来自姜静的“问候”。
姜静:这个月的钱赶紧打过来。
姜静:死丫头别装死!
姜静:亏得我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拉扯大,现在长大了就不要亲妈了?真是个白眼狼!
姜黎一言不发地转了两千块,不到一秒就被接受。
姜静:怎么才两千?
姜黎关掉手机,身体放松地靠在后座上,眼底死气沉沉,宛如一潭死水。
“小姑娘,这天你就穿这么点不冷吗?”司机大叔看着零下天气才穿着毛衣和牛仔裤的姜黎,忍不住问道。
姜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还行。”
大叔咂咂嘴,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老是为了形象不愿意多穿,我儿子也是,这大冷天就穿一件单裤,怎么说都不听,等以后年龄大了老寒腿可有够受的。“
姜黎莫名的鼻子有点酸,她眨眨眼睛,试图将那股酸意压制住:“我现在就是去拿外套的,之前那件脏了。”
“这就对了,别仗着年轻就觉得自己刀枪不入,这天可不管你是20岁还是90岁都一样冻。”
司机大叔一路上从天气冷吐槽到学生压力大,话题自始至终都一直围绕着他儿子转。
沿途风景如何,姜黎已无暇顾及,只觉得现在这一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