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說我只剩百日》茗初

3、第 3 章

　　　　门外，楚砚手里拿着一叠天青色宗服，折的整齐的衣服上放着一个拳头大的圆形玉牌和青色竹纹乾坤袋。

　　“这是宗门制服，凌霄宗对亲传弟子衣着并没有太多限制，除去宗门典礼外都可穿自己的衣衫。”楚砚向她解释。 “此玉牌乃凌霄弟子身份象征，也是宗门传讯灵器，必须随身带着。”白染云瞧见楚砚腰上也别了个同样形状的玉坠。

　　“乾坤袋是师尊给妳的。”他将手上东西放到白染云怀里。

　　“谢谢师兄。”楚砚向她颔首“明早卯时在武场，妳与我对练。”白染云原本还低着头看那玉牌，听到此话便惊地抬头看他。

　　他目光落在白染云身后的木桌上，似是不愿与她对视“师尊让我多和妳对剑。”

　　白染云抱着衣服有些憨憨地点头，原来是师尊的意思啊……

　　“三师兄，”楚砚正要离开，白染云却忽地叫住他。 “不知能否请三师兄教我御剑？”以前看小说就想学了，如今正是好机会！

　　“我可没那时间陪妳，书架上有基础灵术和一些阵法符文的书籍，妳自己看。”书架上？白染云转头望向书柜，果真陈列着几本书籍。

　　“记得明日卯时武场。”地面一阵旋风院中柳树枝条摇曳，楚砚已消失无踪。

　　白染云入内，将手中物品放在圆桌上。她走到书架前，眼神一一掠过书名，越看越尴尬，这取名方式还怪熟悉的。

　　如何学好三十种基础灵术，成为一名剑修该知晓的十项基础，阵修大能教你画阵，三十天让你成为符修大能。

　　莫名有种市侩的味道……

　　白染云向来是个行动力强的人，她抽出基础灵术，找到御剑诀默念几次，便拿出自己的木剑出门，毕竟实作总比脑中演练快。

　　屋外小院正好供她练习，白染云口中默念，下午的选拔让她无意中掌握灵力，灵息包覆着木剑逐渐腾空，白染云凝神控制灵息，接着小心翼翼的踏上木剑。木剑一晃她便摔了下来。还好不高，没有摔的很惨。白染云心想。

　　在摔了近十次后，白染云终于成功地站上木剑绕了小院几圈。她畅快地收剑，会飞的感觉也太好玩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院外有人一直观察着她。

　　楚砚凝视着院中的身影，眼中思绪翻涌。

　　……

　　辰光熹微照在楚砚眼前的女子，她发丝凌乱双肩僵硬，紧握着木剑的手微微颤抖，唇瓣抿成直线不似昨日放松，目光带着疲惫却异常专注。

　　“再来。”白染云话音一落，持剑上前。楚砚方才说得对，自己半路出家的剑术对上他根本没有胜算，一个时辰过去他甚至还站在原地。

　　见她的动作带着焦急，剑法紊乱毫无章法，楚砚伸出手指止住袭来的一剑，眼神凌厉俯视着她

　　“师妹，妳昨日剑斩影兽的气势去哪了？ ”他声音如同冬日寒冰，冷得让白染云回神。

　　白染云弯着腰，手中木剑还被夹着，似是在回忆楚砚的话，她盯着楚砚食指有些恍惚，脑中不断闪过百日后自己的惨样，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惧意，即便知晓自己修练速度极快，但与楚砚的差距真的让她开始不断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能在百日内完成任务。

　　“三师兄，”白染云思索片刻，认真地望向楚砚，本是坚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楚砚瞳孔一缩，闪开她炯炯的目光。

　　“何事？”他松开手中的木剑，往一旁一站。

　　白染云重新站定，话音落下时已回复平常，但依旧认真。 “还请三师兄不要手下留情。”与楚砚对练会是她成长最快的方法，因此她希望楚砚能够使出全力，即便这听起来是多么的不自量力，但眼下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楚砚墨色般的瞳仁再次盯着白染云，若真照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所说，在对练时将她打伤，应该不会被天道发觉吧，就是个意外。专注的眼神如同昨日对阵影兽，楚砚不解为何她今日剑不似作日。

　　既然她都如此要求，他也想看看她的能耐。

　　楚砚右手平举唤出寻意剑，剑指白染云。

　　剑鸣阵阵，白染云吐气，眼神专注，她重新握紧木剑站稳脚步。

　　楚砚挥剑向前，身形如电剑光炫目，白染云抬起木剑格挡，两人皆是屏气凝神，眼中只有对方的剑。

　　武场里剑器人影缠绕，清脆与低沉的撞击声不断传出，打得难舍难分。楚砚注意到白染云剑势逐渐凛冽，手中寻意剑一转，场上乌云密布，云中电光闪现。

　　“师姐，妳說谁赢啊？”赵允川拍了拍孟景颜的肩膀。后者正凝神望着的看着场上两道打得激烈的身影。

　　“楚砚，修为还是有差的。”孟景颜难得没有转头看他。白染云的剑术造诣不亚于楚砚，但楚砚早已元嬰，师妹还是个金丹，即便剑修能够越级挑战，到底还是太吃力了。

　　赵允川见孟景颜没理他便不再多话，两人的比试他可没有像师姐有一样浓厚的兴致观看。

　　冰雪般的剑势环绕着木剑，白染云周身灵息翻涌如狂潮，只待使出那决胜的一剑。

　　两人目光对上彼此同时出手，如冰如雷的剑势在空中碰撞激起震荡，寻意剑鸣，顶上黑云轰隆。白染云奋力将剑往前一推，直碰上寻意。但她修为到底还是不如楚砚，陡然间一声木头咔嚓，木剑应声而断。白染云被楚砚的剑势震的连连倒退，最后不支倒地，她狼狈地起身，还欲再战。

　　“不自量力，剑都断了，就别逞了。”楚砚嗤地一声余光瞥向场下孟景颜俩，右手一翻寻意剑势顿消，空中云散。

　　白染云本还未意识到木剑裂开，他这一话让她从还满是战意的思绪中回神，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满是剑痕，划破衣裳甚至留下血痕，木剑从剑尖处断裂，倒是不能再用了。

　　“多谢三师兄指教，我先告辞了。”白染云向他拱手。

　　“嗯。”楚砚站在场上，似在沈思。

　　白染云一走下武场石阶，迎面便走来孟景颜和赵允川。

　　“二师姐，四师兄。”

　　“看看妳这一身，赶紧回去换换，我一会儿拿药去给妳。”孟景颜本还想称赞自家小师妹，看她一身天青色宗服染血，立马抬眼瞪了楚砚一眼，他不动声色。

　　白染云被师姐推着回到自己屋里，她换下衣服，坐在床上重新回想刚刚的对练。楚砚适才剑剑暗藏杀招，却都在关键时刻突然收手，白染云没有错过他眼底不容轻忽的杀意。

　　自己是哪兒惹到他了？她摩挲手上的血痕无比困惑。

　　“染云，来寻剑锋顶。”耳边传来青河张老的传音。白染云将药瓶收进腰间的乾坤袋，拿起楚砚给自己的木剑御剑上峰。

　　白染云降落在一座院门前，门上匾额写着寻剑院，白染云推门而入。青河长老坐在一棵绽放的桃树下喝茶，他向白染云招手，示意她走近。

　　“妳和楚砚的对练我听景颜说了，是个好苗子。”长老笑意不显的脸上满是和蔼。 “今晚我便让楚砚带你去剑冢，在里头待个几日寻把本命剑往后也好修炼，半月后的三宗比试师尊期待妳的表现。”

　　“染云定不负师尊期待。”白染云镇重地向长老保证。变强的确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

　　……

　　深夜，月色降临。

　　“她真的是天道命定灭世之选？”楚砚剑倚在树旁看着白染云握紧双拳，有些颤抖地走进剑冢。虽然于剑上极有天赋，但看起来不像是个能够毁天灭地之人。

　　[给你看过了，就是她。 ]系统语气笃定，自己的预言怎么会错。 [此人肯定是在隐藏自己，一个魔界少主跑来修仙界？傻子才觉得没猫腻。 ]

　　[别忘了，妖王们虎视眈眈，就等天渊魔界再战，自己作收渔翁之利。魔界不可能不知道那群妖们在想什么，天道搞不好便是让白染云来此和它们商议联手解决天渊。 ]系统声音愤然，自己耗废大量能力算出白染云灭世者身份，箇中源由却是无力再得知了。

　　楚砚无声地看着剑冢有些灰暗的入口。

　　……

　　喀擦一声，白染云回头，楚砚的身影消散，剑冢不似她想像中的模样，周身尽是看不见尽头的黑雾，她想起与张绵并肩的午后，面前也是如此黑雾，但此时她只有自己。

　　白染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她驀地回首，来路已然消散，四周一片寂静，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自己。

　　就在白染云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时，咻的一声，一道剑势从她脸颊擦过，白染云伸手一抹，手里一阵温热。不待白染云反应，数道剑势朝她袭来，白染云运转灵息感应接着一一躲过，但剑势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身上逐渐出现血痕，有些甚至翻开皮肉深的见骨。

　　白染云趁着空隙拿出木剑，木剑出鞘立即裹上她的剑意，她挥剑抵挡来势汹汹的剑势，剑意凛冽更甚从前。白染云试图去感受丹田灵力与自身剑意。

　　灵息四溢如同狂风涌动，吹得白染云衣袖翻飞，乌发飞扬，若有人也在此处，定会被她周身气势一惊。

　　剑光撕开黑暗，白染云逐渐找回对阵影兽时的感觉，她手中木剑早已残破不堪，剑冢剑势却无法再近身。

　　“小姑娘。”黑影中突地传来一阵苍老的男声。周身剑势倏地融入黑雾不再攻击。

　　白染云剑举胸前，姿态防备。

　　“哈哈哈，”似是察觉白染云的紧绷和惧意，老者大笑“妳可别紧张，本座伤不到妳的。”他语调轻松。

　　白染云将断成半截的木剑放下，手却依旧紧紧蜷着。 “姑娘，本座观妳不似天渊之人，妳对此可有说法？”老者声音变得严肃，带着几分威势。

　　白染云心中咯噔，不知该如何回应。

　　“貌似来回过两界？”老者低吟似在沈思。

　　白染云咽了口口水，不敢回话。

　　片刻过后，啪的一声老者双手在腿上一拍，声音豁然“算了，也不是本座该担忧之事。”
　　白染云心下石头半落，还是有些忐忑。

　　“选把剑便离开吧！”老者声音一落，几把银剑飞出，围绕着她。

　　一把剑离她最近，就要往她怀里撞去。 “霜景，倒是与妳剑势相符。”

　　被老者换作霜景的银剑剑身忽闪，剑身雪白，白染云瞧见剑上刻有万千飞雪，她伸手握住剑柄，一阵寒意自手上传来，却不冻手。

　　霜景剑上雪霜纷飞涌出环绕着白染云。

　　她闭眼感受着与霜景的连结，接着持着那满是冰霜的银剑朝黑雾一挥。

　　浓雾散去，耀眼的金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看来是出来了……白染云一阵晕眩逐渐失去意识，却在模糊的光景中瞥见楚砚上前的身影。

　　“爹，娘亲你们在哪？”入目一片猩红，哀鸿遍野却不见人影，赤红的土地像是染上鲜血一般，远方枯山冒着黑烟，浓烟窜起直达天顶，新月高挂，光芒黯淡。

　　这是哪里……她环顾四周却发觉视线矮了几寸，抬手一看双手也小了许多。白染云注意到右手戴着约莫指头粗的金环，上头刻着她看不懂的字。身上穿的也不是宗服，镶金边的朱墨窄袖，没有任何绣纹。还不等她反应，白染云身体不受控制地急奔，自己略显稚嫩带着哭腔的嗓音一遍一遍的喊着爹和娘亲。

　　白染云困在这副躯体中，感受着她的撕心裂肺，却又感觉似曾相识。她跑了好久好久，最后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前停下。白染云随着她的目光向下一探。

　　一群灰白色的幽魂在崖底游荡，她们悠声唱着殇曲，眼神满是悲恨幽怨。似是见着崖上人影，幽魂一动直扑上来。

　　“小姑娘～”她唱着，青灰泛白的瞳仁死死的盯着白染云，穿透她灵魂深处。

　　“我带妳去寻娘亲啊～”幽魂朝她伸手，白染云心中警铃乍响。

　　不可以……不可以跟着……但她还是伸出了手，牵上幽魂，灵体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她俯身坠落……

　　“啊！”白染云轻呼自床中坐起。里衣被冷汗浸湿，双手还不自觉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