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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青阳,崇山道。

      沧澜宗后山弟子院,静谧夜晚,杏花飘舞的木屋院子里,清皎的月光透过屋檐下窗口的缝隙,照进床上躺着的一名少女身上,少女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不知是在做着怎样的噩梦。

      “你无名无姓,那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明月高悬,黎明破晓,就叫君镜黎,可好?”

      “既然你想握起剑,那你就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握剑,持剑者要看清本心,才能挥剑如风。”

      “没用的人不一定令人生厌,但半途而废的人,我很讨厌。去吧,走你想走的路,不要停下。”

      君镜黎一下惊醒,又梦到那个人了,原来已经过去四年了。

      是了,自她十岁入沧澜,已经过去五年了,可惜她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想到这她轻笑了一声,那个人要是还在的话肯定又要被她气的跳脚。

      君镜黎倏地从床上起身,抬步往院外走,穿着一袭月白配杏子红色的沧澜宗内门女弟子服衬得她身姿纤瘦,既然没有困意,那便起床练剑吧。
      这些年她除了练剑就是去藏书阁查阅书籍,宗门藏书阁的书都被她看了大半,可惜想要的信息却一无所知。

      自万年前仙魔大战,神族居于三十三重天不问世事,自此四千三百五十六年期间,大荒划分六界,其中:仙族天宫,属天上镜外镜,得道者可通过登天梯获得仙位,是为修士终其一生的追求。

      灵界大荒西镜,是为青梧之丘,与人间和修真界边界相靠。妖界在大荒东部,是为扶桑之镜,鬼界居西方鬼镜,独居在外,不参与任何争斗。人界居于大荒南部,其中烟火气最重,又称俗世、凡间。
      魔族因仙魔大战而败于仙族,被震压在大荒最北镜的苦寒之地,魔域只有黑夜,没有白昼,且没有一丝光亮,是最阴冷黑暗的地方。

      修真界位于大荒最中心地带,是为青阳。青阳有四大宗门,沧澜宗、归一宗、紫寒宗、天道宫。而君镜黎所拜入的正是沧澜宗。

      沧澜宗位于青阳天穹之巅的沧山,是为四大宗门之一,青阳地界的仙门均以它为首。

      门内分两峰,各有两宗主,旗下有众多长老弟子,君镜黎拜入的是天衍峰,其宗主为谢逢生。说起谢逢生这个人,哦,这个人现在是她的师尊,君镜黎只觉得他这个人很有病。

      当初她作为一个废五灵根的人是不应该进仙门的,就算进了仙门充其量也就是在后山杂役峰打杂的外门弟子,永远接触不到内门的世界。

      可君镜黎偏偏不信命,她只学最好的剑术。

      沧澜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听说他们的剑术是最好的,那个人说过:“要学就学最好的,找最厉害的师父。”所以她一定要去。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能入内门的办法。斩妖兽、登千梯,对于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来说就是难上加难,且妖兽好杀,天梯极其不好过,心性不坚定者一不小心就身死道消。
      君镜黎完成了,代价是那个人为了保护她消失了。

      在没有遇见那个人之前,她还是一个在凡间孤独徘徊,天生地养的无名小儿,那个人给她起了名字,带着她一起生活,教她为人处世,让她认清自己的本心,教她如何保护自己。

      君镜黎心中有两个心愿:一是,想成为修真界的当世第一剑修。
      二是,完成那个人的心愿,如果那个人回不来,那君镜黎就替她完成。

      君镜黎从院门走出,想起了昨晚做的梦,她偶尔会梦到以前,醒来却几乎不记得了,有些记忆已经模糊在岁月久远的时间里,只能靠着零星的碎片拼凑起那些曾经。

      君镜黎觉得自己忽然有点矫情,挠了挠头,暗思:“该去练剑了。”
      这些年她在沧澜宗的日子很无聊,每日除了练剑,她没有任何在意的事情,思绪骤然被一声清澈而明亮的少年音打断。

      “喂,君西瓜,还要不要与我对招了,今日怎地这么墨迹?你以后别叫西瓜,改叫乌龟得了。”少年满脸不耐烦。

      君镜黎一脸狐疑,她明明有名字,不叫西瓜,也不想叫乌龟,偏偏说了几百遍,这个人永远都不听,她懒得再说,翻了个白眼。

      君镜黎抬头往声源处望去,被白了一眼,少年也不在意。

      温暖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在眼前少年的身上,印出斑驳的光影。

      少年身着一身玄色衣衫,剑眉下生着一双深褐色的桃花眼,额心一点红痣,如果不是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

      此少年名唤唐水深,是沧澜宗另外一峰,望道锋宗主坐下的亲传弟子,听说,他家在修真界挺有地位的,家族也继承了什么能力,不过对君镜黎而言,毫无意义。

      也不知道唐水深有什么毛病,从五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来找自己比试,美其名曰,她的剑不错,自那以后,自己隔三差五就被唐水深暴揍。

      君镜黎知道,他显然把自己当做免费的沙包陪练,只要有空闲就寻来自己的小木屋院子,无论自己躲到何处,都能被他提着领子逮到,更让人恼火的是,他偏偏最喜欢在半夜不睡觉的时候来抓自己。

      “君西瓜,出剑。”
      “君西瓜,快来与我对招。”
      “君西瓜,今天做好挨我打的准备了吗?”

      ……妈的,原来半夜三更不睡觉的神经病,这么恐怖。

      这日夜晚对练完,君镜黎和唐水深一起坐在房顶看月亮。

      唐水深坚持君镜黎那儿的月亮没有望道峰的圆、亮,于是不顾她言辞拒绝,拎着她的领子飞跨几个山头,来到唐水深居住的院子。

      说是看月亮,唐水深却闭着双眼,月明如水,包裹少年的身体,微光笼罩的发丝似乎也染上一层银白。
      相比较唐水深,君镜黎反而才是那个认真的看着月亮的人。

      不久后,唐水深睁开了眼,抿紧的唇线一松,突然掏出个油纸包,轻声道:“哝,宵夜。”

      君镜黎无语凝噎,她有时挺佩服唐水深的,毕竟不是谁人都能像他这般不要脸,特别是前脚刚把她打得满地打滚,后脚就厚颜无耻的贴上来。
      ——太狗了。

      君镜黎不推辞也不道谢,沉默接过油纸包,思忖道:不吃白不吃,这是她挨打的辛苦费。

      唐水深:“君西瓜。”

      君镜黎:“干嘛?”

      唐水深歪头,拖长尾音思考了一下:“之前我就想问你,你怎么每次都要掰一半?

      君镜黎手上动作一顿。

      唐水深笑意盈盈,语气十分不解:“我原以为你是要分与我吃,可也没见你想到我呀。”
      眸中清明一片,目光朝她手中一扫:“你给空气吃呢?”

      君镜黎一怔,敛眸:“……没什么。”手中动作不变,依旧把饼掰了一半,用油纸包裹好,推向一旁:“我怕长胖。”
      冒着热气的饼暴露在夜里,很快就凉了,而它所处的位置上,依旧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连风也不曾眷顾过。

      君镜黎的视线收了回来,不在意对方的看法,自顾自咬了口饼。
      自己的话也不知唐水深信了几分,好在他没打算再干涉自己古怪的习惯。

      唐水深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君镜黎淡淡的说:“没兴趣。”
      也多亏了唐水深锲而不舍的找茬,她的剑术才能在一日复一日的挨打中有了很大进步,白嫖,就是赚到。

      “唉,你怎么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太丧了。”唐水深不赞同的摇摇头。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一声清脆的咬饼声。

      唐水深眸色微沉,唇边笑意逐渐淡去,他肤色极白,白得在月光下近乎失去了血色,像一张无暇的纸张,盖住了底下青筋虬结的骨骼。

      许是月色太过朦胧,身处在这样温情柔和的氛围之中,竟叫人生出想要这般倾诉的欲望。
      唐水深也不例外,选中君镜黎的理由很简单,他需要一个对手。
      唐家刀法霸道蛮狠,沧澜宗内要么是顾及他身份而不敢尽全力和他对打的人,要么实力相差太多,他反而怕不小心把人打死,而不能使尽全力。

      ——只有她,只有君镜黎。不怕死,死了也无人在意。
      何况,君镜黎的表现远超出他预期。

      唐水深陷入回忆沉思之色,春日的夜晚寒凉刺骨,君镜黎被唐水深抓着在屋顶吹风,月色下,单薄的身影看着看是可怜。

      “狗比唐水深,打又打不过,搞又搞不死。”君镜黎不吭声,一一压下心里乱七八糟浮现出的很多想法,开口:“唐水深……”

      唐水深轻声说道:“你的剑狠绝,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冷不丁被打断,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唐水深。

      少年沉默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愣神:“……我很羡慕你。”

      君镜黎:“?”
      望着唐水深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不解的同时又莫名觉得唐水深真的有病,病得不轻。

      唐水深倾身靠近,长长的睫翼像把小刷子,眨了下:“君镜黎。”
      唐水深身上散发出一股很好闻的味道,甜甜的,有点像花蜜。
      君镜黎:“!!!”
      他满意的看着君镜黎蓦地睁大了双眼,剔透的瞳中盛着夜色,在一瞬的惊讶后,又回归冷淡。
      ——无情的小西瓜。

      “按理说,我们应该也是很亲近的关系了吧?”

      君镜黎不带犹豫地远离他:“对。我是你妈。”

      唐水深一手掩口,不住地发出笑声,伸出另一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还嘲笑她:“真没听过这要求,旁人都是想当我媳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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