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歌》红豆皮上皮

3、你好啊，便宜的未婚夫

　　晚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身着睡衣站在了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地下室里，墙上的蜡烛噼啪作响，让晚木清晰地看到了这里到处摆放的低矮的铁笼子——像极了废弃的屠宰场。
　　“底小卧，你在吗？”
　　她不是刚刚还在床上睡觉吗？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任务细则一。”
　　陌生的男性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虽然十分悦耳，但是格外悲戚。
　　不过他说的话晚木倒是可以听懂。

　　“寻找……精灵……”

　　那声音突然变得扭曲起来，时而微小如蚊蝇，时而咆哮似嚎哭，晚木认真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几个字。
　　“真是的，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话！”晚木一脚踹向身边的空笼子，铁质的笼子随之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滚，最终落在地上时，它已经完全肢解变形，可怜巴巴地倒在地上。

　　晚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大的力气，她眨眨眼睛，看着自己丝毫不痛的腿，“这是梦吧？”

　　那声音顿了顿，好像确实被晚木吓了一跳，“失态了，确实是梦，晚木小姐。”

　　“你谁啊？”晚木看着这里，莫名其妙的有些烦燥，她皱皱眉头，“发布任务你能不能说清楚点，还有，下次给我找个普通地方。”
　　“额，是在下考虑不周，晚木小姐不记得在下了吗？”
　　“我记得你还问你呢？”晚木翻了个白眼，做出这个举动之后她便觉得这样很失礼，但是一开口又控制不住自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说我是谁，还有我到底是哪边的人？”

　　“嗯……在下是小姐的未婚夫，”那声音突然俏皮了起来，“小姐原本与在下恩恩爱爱，可惜天不遂人愿，小姐仅仅只是失去了记忆，竟然就把在下忘了，还这样怀疑在下。”
　　“不是……啊？”晚木瞪大了眼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问的问题你是一个也不回答啊，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唉，小姐对在下真是冷淡，”那声音竟然有些委屈，“对底小卧喜欢的不得了，对繁歌也是敬重有加，怎么轮到自己的未婚夫就如此怀疑，着实让在下有些伤心了。”

　　“……”晚木不想接话，她心中的烦躁感更甚，迫不及待地想把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男子揪出来。
　　她感觉好像有一团燃烧着的棉花堵在心口，一直要把她的思维烧成一团灰烬。
　　而这里又脏又乱又压抑的环境就成了那团灰烬的温床，任凭晚木莫名其妙的怒火肆虐发泄。

　　一直到晚木把这里破坏的看不出原型，她才终于找回了几分理智。

　　“先生到底是谁？”冷静下来的晚木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危险。
　　“在下是小姐的未婚夫。”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好听到听声音晚木几乎就可以想象到一个彬彬有礼的英俊男子在和自己说话。

　　“很可惜，我对此并没有记忆。”晚木整理了一下仪容，感觉自己好像被当猴耍了，还是那一种被关在笼子里面的猴。

　　“这是事实，您确实不记得了。这都要怪罪光明神神使。”
　　“神使？”晚木终于从那人口中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光明神使率兵侵犯了我们的国土，蹂躏了我们的人民。”那声音既悲凉又愤怒，听上去确实不像作假，“这些事情小姐您都忘了。”
　　“您既然知道底小卧，那我相信您也知道我的任务是由神使授予的。”晚木不为所动，她仍然怀疑这人的目的。
　　“这是当然，您的任务自然只能由在下授予，众神灿若繁星，并非只有黑暗与光明两位神明，自然不会仅有两位神使。”
　　“那您是……”

　　“在下是小姐的未婚夫。”那人又强调了一遍，大有晚木不认同就要一直强调下去的趋势。
　　“感谢您的厚爱。”晚木抽了抽嘴角，说道。
　　“在下是精灵神的神使，艾尔福。您为了我们精灵一族的最终胜利，前去盗取传说中的黑暗神之心——圣物妄德尔。”
　　“它既然这样出名，为什么会在一所大学里放着？”
　　“这是我们精灵一族的密辛，这所学校的创立者曾经拿出了圣物为他的爱人消除了诅咒，并将这圣物藏在了‘晨星的摇篮’里。”
　　“这和精灵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位校长的爱人是一位精灵吗？”

　　那人好像只选择性地回答他想听到的问题，对于晚木的这句话完全没有反应。
　　“我们精灵一族存亡与否的关键就落您的身上了，您好梦。”

　　不等晚木反驳，她就被迫睁开了眼睛。
　　朝阳满天，染的屋里也带上了几分红晕——今天天气大概不是很好吧。

　　现在都流行话不说完就离开吗？！
　　她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把“不把话说完不要找我说话”这几个打字写到自己脸上。

　　按照梦里那个什么神使的说法，自己是精灵卧底，敌人是光明神神使？

　　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直接把她踢出人类的范围了。

　　“早上好，晚木，哎——真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就又会是无聊的一天呢。”小公主换上校服，还不忘给自己带上夸张的饰品，耳朵上的宝石甚至大过她的眼睛。

　　晚木回头，看见小公主的眉毛上挑，眼底的笑意明显，但是嘴角却被主人狠狠地压了下来，一副忍笑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去上课啦！再见，我亲爱的室友，我会十分想念你的哦——”

　　“再见。”晚木看着丝微特·哈特——就是小公主矫枉过正的奇怪表情，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天可不是一个平静日子。

　　“我的任务细则发放了，你知道不知道？”晚木等丝微特·哈特走出门去之后，向着脑袋里的底小卧问道。

　　“啊？你任务细则的发放权怎么可能没有给我！”底小卧震惊，他甚至忘了“哔咕”。
　　“为什么，我不管，我才是系统诶，我就在你大脑里住着，你怎么可以不给我！”

　　“好啦好啦，我还不确定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你也不知道我的任务细则一是什么吗？”
　　晚木安慰了底小卧一番，并且给他讲诉了昨天晚上的离谱梦境。

　　“哔咕，如果他可以监测到你白天的一举一动，那是不是我们在这里说他坏话他也能听到啊？”底小卧终于从震惊当中脱离，开始了新一轮的担忧。
　　“你尽管乱说好了，晚上我来糊弄他。”晚木丝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到最后我都没有从他那里知道细则到底是什么……想来他已经做好被我们怀疑的准备了。”
　　“反正你的课表上今天没有课，那我们等一下去查查精灵到底是什么吧？哇——听上去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种族呢！”

　　很可惜，底小卧的计划并没有得到实施，在晚木踏出女生寝室的那一瞬间，就被繁歌派来的人给叫走了。
　　那人一路上一声不吭，晚木也就放弃了试探的想法，慢吞吞地跟着那人走着。

　　“晚木小姐早上好啊。”繁歌坐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
　　被一个陌生的人领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晚木只好维持住了面上的微笑，说道：“劳烦老师的记挂，老师早上好。”

　　“哎呀，这样客气做什么。”繁歌终于抬头，他的眼睛发出热情的光芒，没有了昨日的稳重与低调，“快来坐，我已经了解了你的大致情况，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在这所大学里的学习费用等问题。”
　　“能够成为像您这样的老师的学生，这是晚木的荣幸。”晚木再次搬出没什么用的敷衍话，“我没想到这样的小事老师也会记在心里。”
　　“……嗯，”繁歌对晚木这套说辞很是不满，他不耐烦地点点头，伸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哔咕，宿主，他好像变弱了诶，你不用再装乖乖宝宝了，他现在应该打不过你……吧？”
　　尽管底小卧刚开始口气豪迈，但是想到了昨天繁歌心狠手辣的样子，最后还是心虚地拐成了个问句。

　　不等晚木对于底小卧这一番180度反转的口气作出任何评价，繁歌继续说道：
　　“晚木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作为一位平民，在这所大学里的生活到底有多么艰难。”
　　繁歌起身，今日他的衣装上的流苏非常非常长，上面还绣着繁杂华丽的花纹，这和他昨日的装束风格完全不同。
　　晚木没有说话。

　　“当然，也许你现在体会不到，晚木小姐，这所大学的学费和住宿费绝对不是你一个孤儿能够负担的起的。”
　　“我相信你也不想因为学费交不上去而被赶出去吧？届时，你原来的老师会怎么想？你原来的同学又会怎么想？”
　　“这个世界可是非常可怕的，人的嫉妒心可比园子里的异兽可怕的多，到时候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落井下石，这都很正常。”

　　繁歌一边发表着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一边走到晚木身侧的椅子面前坐下。

　　“但是，如果你加入一个显赫的家族成为家臣，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这位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晚木心下明了，打断了说的正起劲的人。

　　“年轻气盛是个好事，晚木小姐。但是作为你的导师，提醒你成为更好的人是我的责任——不要打断长辈的讲话。”
　　“可惜了，这位老师，我的导师是蔻散德繁歌特·卡特先生，您也是我的导师吗？”
　　晚木起身，不愿意再这里多呆一秒钟。
　　“另外——感谢您今日的教诲，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说完，晚木便走到门口打算离开，当她用力把门拽开的一瞬间，繁歌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现在才是真麻烦了起来。

　　“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繁歌微笑着问道。
　　天可怜见，晚木硬生生从他的微笑中读出了“说不出来理由就去死吧”的恐怖美感。

　　“老师啊——”晚木的大脑极速运转，她在火光电石间决定先发制人，抓住了繁歌的袖子，装模作样地哭诉道，“有人假扮成您的样子来骗您的学生我……”
　　晚木一只手紧抓住繁歌的袖子，一只手向里房间面指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帘甚至还拉着，屋子里黑洞洞的。

　　“没关系，晚木小姐”繁歌面上微笑不改，一边反手抓住了晚木的手腕，右手还一边绅士地做出“请”的姿势，“不要害怕，进来给我慢，慢，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