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路，不是挡路》清知雏里

3、病中

　　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路暖水坐在手术室外的候诊椅上，看着面前的状况。
　　钟安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要跟着医院里的人进手术室，现在被手术室的医生拦住不让进，他耳边听着警告，眼睛还看着手术室里面。
　　“说自己是医生就不要耽误治疗！”行医多年的医生就没见到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家属。

　　钟安不安心，他刚被地板狠狠疼爱了一下，现在五脏六腑都疼，他极其虚弱地道：“我是辅承争教授的学生，辰总这几年所有的病都是我治的，让我进去，我只旁观。”
　　辅承争是这栋医院的院长，很少收学生，钟安作为他屈指可数的学生自然有被人们记住的价值，钟安终于记得报上自己的姓名：“我叫钟安，我保证我不会干扰到手术。”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手术，医生看他这样翻了个白眼道：“好吧好吧！”
　　钟安快速挤进手术室，生怕里面的人对辰未诺使坏。

　　“欸，你的脸伤了呀，去挂个号吧。”值班护士是个年轻的小女生，看不得路暖水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脸蛋。
　　路暖水摇头，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比什么都重要。
　　路家被辰舟捉到了致命的把柄，站在悬崖边上的路家为了保命自然什么都听辰舟的，作为路家的一员，辰舟自然认为路暖水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就在辰舟还梦想着挟路暖水以令温诺CEO时，路暖水逃了，逃得干干净净。

　　这让他气急败坏，一边是辰未诺泰山压顶般的施压，一边是告发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路家。

　　路暖水想，她现在可能成了这件事的中心人物。
　　辰舟和路家想抓她，辰未诺要保她。

　　此时手机一响，路暖水点开来看，是教授发来消息，也就是路暖水目前的导师。
　　消息显示：暖水，很抱歉现在通知你，但请在明天上午返校，否则答辩会上你将很难通过。

　　导师在毕业答辩上起着重要作用。

　　因为临近毕业，路暖水没有再做项目，想着专心把论文搞好就成，然后时间就到了她取外卖被抓的那一刻。
　　当时她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光，路暖水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给它插上电。

　　所以说如果她现在不尽快回去，别说答辩了，单单毕业论文就能卡着她的脖子让她延毕，想想就窒息。
　　路暖水回道：谢谢您。

　　她回复完消息，就在手术室门口枯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下了一夜的暴雨在将近六点时悄然停住，太阳慢慢升上来。
　　路暖水点开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未来六天都不会再下雨。

　　辰未诺的手术很顺利，只是右臂一个月不能动，回到病房后路暖水发现只要她坐在辰未诺旁边，辰未诺就能很快地睡着。
　　这个发现让她压力山大，因为就她起身接个水的功夫，辰未诺都能醒来。
　　路暖水看着他明显没精神的眉眼道：“我明天上午要返校……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等事情处理完我就来医院看你。”

　　辰未诺嗯了一声，他道：“渴。”

　　路暖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水杯，说道：“你……你现在不能喝水，我削个苹果，很甜的。”

　　路暖水就这么专心致志地削起了苹果，辰未诺看着她，突然握住路暖水的手，这把路暖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路暖水慌张地对上辰未诺的眼，却不由自主地从那瞳孔里看到了很多故事，她不知道这些年辰未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也可以从温诺的飞速发展中窥到辰未诺是怎样不要命的工作。

　　辰未诺握住路暖水的手：“我很困，答应我，守在我身边。”
　　路暖水不敢动，只能道：“我不走，你睡吧。”
　　辰未诺松开路暖水的手，闭眼入睡，路暖水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坐了三个小时。

　　经昨天一事，门口多了两名保镖，昨晚周助理从昏迷中醒来后直奔手术室，整个人哭晕在手术室门前，现在大概也醒了。

　　路暖水一晚上没合眼，病房里又极其安静，地上掉个针都能听见声音，路暖水点开上次没看完的小说，过一会拍拍自己的脸，如此重复三遍后还是靠着辰未诺睡着了。
　　有辰未诺在身边，路暖水睡得很放松。

　　等她意识回笼，耳边正有谈话声，因为话音有刻意压低，路暖水没听清楚。

　　周助理：“结果比预想的要好……我们……”
　　辰未诺示意周助理停下来，周助理点头，收拾好文件走出去。

　　路暖水太疲惫了，睡着后被吵醒很难睁开眼睛，她胡乱用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把自己的头包住，在感到周围又安静下来后重新沉入睡眠。

　　刚睡醒的路暖水看着到了饭点，询问辰未诺什么时候开饭。
　　辰未诺：“饿了？”
　　路暖水肚子叫了两声：“饿了……”

　　辰未诺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送餐上来。

　　路暖水知道辰未诺会钢琴，左手不比右手差，于是饭菜到齐后两人坐在桌前，路暖水埋头默默往嘴里送饭。
　　辰未诺在旁边用左手慢慢吃了起来，看路暖水碗里没菜后还要给她补上。
　　路暖水看着自己碗里越来越多的菜，急道：“我吃不完，别浪费。”
　　辰未诺笑了一下，他道：“暖水，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路暖水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辰未诺也没有再给她夹菜了，路暖水吃完碗里的饭就逃也般地走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干净宽敞，没什么人在走动。

　　昨晚的值班护士看路暖水从自己面前走过，惊叹道：“欸？你怎么还没治脸上的伤，留疤了有你哭的。”
　　路暖水这才想起自己的左脸颊昨晚被抓伤，这会儿伤口周围一定不好看。
　　路暖水道：“嗯！多谢你提醒。”
　　值班护士急道：“快别谢了，走，我带你去挂号。”

　　路暖水脸上的伤被冲洗干净。

　　“伤口没有感染啊。”医生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对着两种药嘱咐道：“这个结痂前一天涂两次，结痂后呢不要碰伤口，结痂后涂这个，嗯，也是一天涂两次，不要偷懒啊，涂个二三十天的。”

　　路暖水坐在对面，沉默地看着医生对着电子屏幕说话，然后把药单移到自己面前，两支药品名称后面都填的是每天两次。

　　路暖水取完药后就回到病房。

　　辰未诺在病床上处理笔记本上的工作，他看到路暖水后问：“去取药了？”
　　路暖水手里提着塑料袋，走到辰未诺床边的椅子旁坐下。
　　“我以前经常被划伤，伤口有大有小，但都没有留下疤痕。”路暖水把药从袋里拿出来，被辰未诺接了过去。

　　辰未诺关掉笔记本看起用药说明书来。

　　正是因为这种不易留疤的体质，路暖水对自己的伤口从来不在乎，如果不是被护士提醒，她可能会让伤口自由愈合。

　　“暖水，闭眼。”辰未诺提醒道。

　　就在路暖水想自己为什么要闭眼时，辰未诺上体前倾，左手拿着棉签，小心地凑过来把药涂在路暖水的伤口。
　　路暖水侧过脸闭上眼睛，辰未诺强大的存在感还是让她紧张起来，那充实的温度让路暖水觉得自己身处一次旧时的午后。

　　那时的太阳很温柔，辰未诺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路暖水趴在石桌上，很无聊地样子：“欸，你是谁呀？”
　　辰未诺翻着书，没有理她。

　　路暖水见他不理自己，一下子就来劲了，激动道：“我有小蛋糕，很甜的，你要尝尝吗？”
　　辰未诺抬起头来，屋檐下的笼子里躺着一只很肥的蓝色小鸟，路暖水踩着草坪去厨房给辰未诺拿蛋糕。

　　今天辰家又来做客了，蛋糕的口味也做了很多种，每种看起来都很新鲜美味。

　　家里制作蛋糕的阿姨站在旁边等路暖水选好蛋糕，再由她盛到盘中。
　　路暖水认真选择后指着草莓味的蛋糕道：“我要一块草莓味的蛋糕。”
　　“是。”阿姨把盛着草莓蛋糕的盘子递到路暖水面前：“大小姐，您的草莓味的蛋糕。”

　　三分钟后，路暖水举着盘子跑回去，把蛋糕放到辰未诺面前。
　　辰未诺放下书斯文地吃了起来。
　　路暖水双手撑着桌子道：“我叫路暖水，他们都叫我暖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辰未诺道：“我叫辰未诺。”

　　辰未诺涂好药，低哑地声音响在路暖水耳边：“暖水，好了。”
　　路暖水睁开眼，目光有些躲闪：“啊……谢谢。”
　　辰未诺提议道：“上床来睡吧，不会影响到我的。”

　　辰未诺这张床很宽，路暖水没有拒绝，换了身衣服就躺在辰未诺旁边。

　　半小时后，医院大门停下五辆车，穿着温诺统一高管西服的十五号人进入医院。
　　周助理站在电梯门口，跟众人一一握手，对着电梯做了个请的动作。

　　三分钟后，病房门被敲响。

　　辰未诺：“进。”

　　咔嗒一声门被打开，温诺的高管们集体来探望辰未诺，鲜花水果营养品很
　　快摆满一地

　　“辰总好。”
　　“辰总好。”
　　“辰总好。”

　　路暖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吵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见满屋穿着黑西装的人，诗婷露也站在人群中，她不知所措。
　　“辰……辰未诺。”
　　发……发生了什么。

　　辰未诺道：“这是路小姐，温诺的服装设计师，目前在读研三。”

　　其中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上前，要跟路暖水握手：“路小姐好，我是温诺的人力资源总监，想了解温诺的事都可以来找我，叫我小婵就好。”

　　路暖水握手：“你好你好。”

　　又一个上前来，要跟路暖水握手：“路小姐好，我是温诺的销售总监，这是我的名片。”
　　路暖水接过名片，握手：“你好你好。”

　　路暖水一一握手，直到诗婷露时：“你好，我是温诺的设计总监。”

　　路暖水想把辰未诺挪到自己面前，然后她就紧接着听了关于温诺众总监对辰总长达半个小时的祝福语。

　　此时窗外大黑，路暖水看着众人退出去，直到房门关上，她一下子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辰未诺叫她：“暖水。”
　　路暖水叫了一声：“啊，你欺负我。”
　　辰未诺道：“没有。”
　　路暖水手里还握着好几张名片呢，她看着这些李总、张总、婵总的名片，然后想到他们要她叫他们小李、小张、小婵，就无比地崩溃。

　　路暖水又叫了一声，她还没进公司呢就这样，路暖水又叫了一声，因为她想到她现在跳不了槽，她签了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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