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2章 ...
-
深紫色的液体被煮沸，一个个气泡浮起又炸裂。
阿尔文靠在门框边，眼皮耷拉着，似乎正在小憩。
菲妮站在灶台边，两个灶台上各放着一个坩埚，煮着冒泡的魔药。
布莱尔在岛台旁，快速处理着菲妮翻出的药材。
植物的根茎？切碎。
风干的生物？扒皮切块。
………？
布莱尔举起这个从没见过的物种，在白炽灯下仔细端详。
“菲妮？这是什么？”
忙碌的老姑娘抽空抬头瞟了眼：“哦，河豚干。我从后面那个古董店的老板那儿搞来的。”
她这才注意到昏昏欲睡，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口的阿尔文。
“哦！阿尔，你可以回去休息会的。等我们准备出发了再去叫你。”
阿尔文沉默地点点头，脚步沉重地离开。
身后传来布莱尔和菲妮的声音，听得不真切，不过阿尔文也不太在意。
木质阶梯发出“吱———呀”的惨叫，阿尔文恍若未闻，梦游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二楼的每个房间门上都挂着涂鸦风格的小挂牌。此前说过，布莱尔的门上是一只打盹的老黑猫。
那个穿着拖地长袍戴着尖顶帽、神气十足的小女巫是菲妮的，正在洗脸的小黑猫是凯特的——不过现在没人住。
至于阿尔文的么——
菲妮细细读了他的故事，思来想去好久好久，尝试了好几个版本后，这才画下一个金灿灿的雕像。
———高举着宝剑，笑容洋溢，用金子塑成的王子雕像。
顺带一提，菲妮已经开始觉得不合适了。
阿尔文不在意这个。他拧开木门，在床边坐下。
地上铺了层毛绒地毯，造型是个蓝白的圆润生物，凯特送的，大概是叫卡比兽？
阿尔文坐在地毯上，身体后倾，靠着床垫。
他伸手从窗边的小架子上取来一本书，精装版，很漂亮。封皮上的夜莺放声歌唱，红丝绒的布料从它的口中延到花上，绽开一朵艳丽的玫瑰。
这是本童话合集，王尔德的。
阿尔文熟练地翻到那页，身披黄金的王子雕像与过路飞燕的匆匆一瞥，他看过太多遍了。
这是快乐王子的故事，这是他的故事。
故事最后，飞鸟落入垃圾堆，与王子残破的铅心作伴。
阿尔文真的看了很多遍，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困惑。
他的心里应当蕴含了千百种情感，可怜可叹、可悲可泣，但他只能感受到其中的哀惋与对高天的向往，脑海中留存的惋惜也是对于某个温暖的南方。
——南方？
他可不觉得一个雕像能去过南方。
阿尔文总算从这卷烂毛线里找出一根线头，他开始尝试，抽丝剥茧般的审阅自己的一切……
————————
“阿尔？阿尔！”
传送阵连接着旧金山的地下室与纽约的“童话镇”，光芒散去后，两个人的身影显现。
小个子女士焦急地呼唤着身旁的青年，但对方似乎毫无觉察。
“啧，我来吧。”警长先生吐出一口烟，凶神恶煞地，“嘿！小子，醒醒！”
肆意生长的胡茬，写满不耐的灰色瞳孔，颓废潦草的中年男人高挑匀称，一身棕灰的风衣把他整个人裹了起来。
被强制从记忆的漩涡中拉出，阿尔文猛地惊醒。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脱口而出：
“大坏蛋（Big Bad）？”
男人挑眉，脸上的不耐化作几分戏谑。
他挥动右手，在场所有人都能看见那簇烟灰在空中洋洋洒洒，指向菲妮的方向。
“菲妮说你弄坏了脑子？”他嗤笑一声，“看起来还不赖么。”
阿尔文放弃再追寻什么记忆，任由回忆的尾巴溜走，多少清醒了一些：“并没有。”他坦白，“我只记得这个名字，甚至不知道是如何跟你对上的。”
毕格比（Bigby）深吸了一口烟，思考几秒后决定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最好。于是他丢下烟屁股，头也不回的朝着楼梯去。
“跟上。”他呼喊着。
于是他们顺着环形蜿蜒的楼梯向上，亦步亦趋，像是小朋友们玩的“开小火车”之类的游戏。
火车头理所当然的是毕格比，其次是菲妮，阿尔文，一只母鸡。
等下，一只什么？
在阿尔文的注视下，母鸡在半路离队，慢悠悠地回了巢，顺便下了个蛋在路上。
下了个金蛋。
阿尔文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该伸出手去捡起那个蛋。而感受到有人脱队的毕格比回头一看——他揉了揉太阳穴，用嘶哑的声音朝那个巢的方向吼了句：
“别随地生！滚回巢里去，混账东西。”
母鸡一摇一摆走到楼梯中央，在众人的注视下挑衅似的......
然后她一摇一摆地回去了，只留下一滩绿白混杂的排泄物。
“............？”
“啧。”
毕格比抓了抓头发，让本就鸡窝一样的废墟雪上加霜。
眼不见心不烦，他扭头就走。而作为访客，菲妮想，还是当作没看见吧。
阿尔文则是菲妮的“跟屁虫”，注意到菲妮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上，他便不再关心什么下金蛋的母鸡。大步跨过三四级阶梯，紧随其后。
“你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吧？”
他们仍在向上走，这个地道长的有些过分。
菲妮矜持地点点头，从附着魔法的布包里取出一管浅紫的液体。她晃了晃手中的药剂，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之后换成了一管绿色的。
“主要是变形药剂，还有一些治疗，酣睡，提神的，看你能买下多少。”
“订单需求之外？”毕格比哼笑，接过了第一个布包。
菲妮有些俏皮地笑了，这表情出现在一个老姑娘脸上实在是过于有活力。
“毕竟难得出来一趟，我当然要去补充点材料。”
而阿尔文又开始神游了，之后的对话他没留意，也就根本不记得。他只是紧紧跟随着菲妮，永远让老姑娘保持在他触手能及的范围内。
布莱尔是对的，阿尔文绝对会保证菲妮的安危。
但布莱尔错了，阿尔文看起来比菲妮还好骗。
他们终于走出了那个漫长的楼梯间，现在正在林地府邸最里面的办公室。这里属于童话镇的镇长，而这个职位暂时属于她。
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乌木一样黑的长发盘在脑后，一身干练西装，眉头紧皱。
她是白雪，那位公主，现在的童话镇代理镇长。
直到看到菲妮时她看起来才放松了些许。白雪向前两步，将菲妮抱入怀中。
“感谢你的帮助，菲妮。”白雪上一秒还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我真希望没接手这个烂摊子——天哪，这都叫什么事！”
女士间的抱怨叫她们迅速拉近了距离，而男士们站在一边，烟雾缭绕——是毕格比又在抽烟。
阿尔文——他本来就又开始神游了——瞥了一眼毕格比，但只见到他吐出的白蒙蒙的烟。
朦胧的烟雾呛得人难受，而风卷走了它们。
阿尔文看着毕格比，他想起了什么。
毕格比对这种直勾勾的审视目光感到不适，他皱眉，借着身高优势撇头睨了眼这个小摄像头。他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发出“看什么看”的质询。
他看到那双暗淡涣散的蓝眼睛——阿尔文又开始回忆了。
是风，刺骨的北风。
作为一个站在城市最中央的雕像，他身旁的广场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访客。
那天是呼啸着的风。
北风席卷了城市，城里的人们都关紧门窗，大街上空荡荡，给足了风玩耍的空间。
它在大街小巷里打转，翻滚，吹的七上八下，把居民忘记收走的衣服吹跑，乐此不疲。
他是北风之子的先遣队，正在为他的主人探明前路。
但它来势汹汹，别说探查了，人们早就被吓回了家。
于是顽皮的风一不小心将任务抛到脑后，自娱自乐地在城市中穿行。
阿尔文所在的广场是城市的中心，他记得好奇的他叫住了玩闹的北风，与其交谈，致使风带走的消息全是有关于一个絮叨的雕像，与大坏蛋想要的相差甚远。
至于详细的内容，想记起他们大概暂时做不到。但至少阿尔文已经彻底想起了眼前的老朋友。
大坏蛋毕格比，风与狼的孩子，货真价实的大恶狼，曾经的罪行罄竹难书。
真新鲜。
阿尔文揉着太阳穴。
恶狼当警长。
怪不得布莱尔不放心菲妮一个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灰狼毕格比（Bigby）
你所知的大部分童话里的恶狼都是他
包括但不限于《小红帽》《三只小猪》里的大灰狼
Bigby（音译毕格比），是BigBad的昵称
按照《Fables》的设定，他的父亲是北风，母亲是狼
*白雪，
嗯，白雪公主，出自《白雪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