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太弱，拐他夫人三界跑！》花朝司

2、第二章 时空密语

　　一
　　消毒水味混杂着浓郁的霉味浸染了梁岁全身。
　　她挣扎着用意志撬开眼皮,眼前是一面偌大长镜,镜子四周爬满了深红污渍,缠绕着镜中人。
　　镜子中，梁岁仰面躺在铁桌上，头上裹着纱布，白纱上还隐隐渗出血液，巴掌大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她下意识舔舐嘴唇，尝到一丝锈味，渐渐地喉管中也泛起甜腥与苦涩。
　　她眼睛失去光彩，像一颗颗老旧盒子里散乱的玻璃珠，表面沾上一层朦胧。眼角处略微肿胀，眼球转动时如恐怖人偶，咯吱咯吱的声音会不断响起。
　　梁岁不由得感慨道：最近真是倒霉透了，甚至现在都出现了幻觉。
　　她用力眨着眼睛，但幻觉并没有消失。
　　眼前的小娃娃套着一双翠绿缎面鞋，穿着青色流仙纱裙，扎着两个小丸子，很是乖巧可爱。但她的脸上却盖着一张狐狸面具，歪头盯着梁岁，而镜子里没有娃娃的身影......
　　她见梁岁眯着眼，小嘴开开合合：“你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声音婉转柔和像是晚间频道的电台小姐，梁岁逐渐瞪大双眼：“你不是幻觉？”
　　娃娃摇头：“当然不是，我真实存在于你的脑海。”
　　“那和幻觉也差不多。”
　　听到梁岁这样评价，娃娃语气懊恼：“不一样，我是有生命的！”
　　梁岁愣住：没有实体也算活着么？什么都触碰不到，不被人注意......
　　她还想问什么，但被门把手的转动声打断。
　　她瞥见一双手推开门，一个身穿灰白色大褂的男人进门，他半低着头将门合上。他身形瘦削，头发零乱而苍桑，却无法掩盖他俊秀的脸庞。
　　他就是墨青？
　　因为这个猜想，梁岁的目光一直紧随着男人。不过很可惜，即使看到梁岁清醒过来，男人也没和梁岁搭话，只顾着写写画画整理桌面。
　　这反而让梁岁感到不知所措，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镜子。
　　梁岁疑惑：为什么要在手术台上方放置一面镜子？让病患看到所有过程吗？
　　她探究着镜子的存在，突然意识到：那个娃娃消失了。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梁岁满怀疑惑，环顾四周想要寻找打破幻境的证据，却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这目光让梁岁感到毛骨悚然，她慌忙转过视线。
　　他是在观察她？
　　男人此刻突然发话：“你是梁岁吧,我以前见过你。”
　　他漫步靠拢过来，端详着梁岁的伤口，但梁岁感觉这是她父亲在研究机器时才会出现的那种探究的目光。
　　他的目光有一种侵略性,再结合头上沾着血迹的纱布,梁岁认为她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墨青做了什么实验。他把头移到梁岁视野的正中央，“你还认得我么,我是墨青叔叔。”
　　“认得。”
　　墨青继续说：“我翻看你口袋时，发现里面有一张记着我家地址的字条。所以我想，那晚你应该是来找我的，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墨青单手扶着眼镜框，“他们曾经照顾我许多，如果你不嫌弃可以住在我这里。”
　　他的热情让梁岁有些反感，没有回答。
　　墨青继续说：“你栽倒在地上，我就把你背回家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梁岁没有回答,但出于感激,她还是道了声谢。
　　沉默片刻,两人一同出声。
　　梁岁问：“我的头怎么了?”
　　墨青则说：“你刚刚是在和什么对话，没错吧。”
　　梁岁没想到他是想问这个，两人愕然相视，最后还是墨青打破这片沉静：“你的头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你昏倒时,头砸在地上。”
　　他说完话继续盯着梁岁，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
　　梁岁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得回复道：“我刚刚在自言自语。”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什么人，在和她聊天。”
　　梁岁只能尬笑：“你想多了，你看周围，哪有什么人在这。”
　　墨青转过身快步走到门前，他奇迹般没再追问：“你起来活动活动，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伤早就已经好了，我去准备点心，”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梁岁撑着桌板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陈列着一些木质书柜。“这些你可以看看。”说完便离开了。
　　他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不过在他离开后,梁岁还是下桌来到书柜前，
　　蜘蛛结出细密规整的银网，遮盖住书柜一角，看起来像是一块特别定制的柜帘,诡谲又不失精致。
　　柜子上只有零星几本书,梁岁从最顶排看起。
　　她猛地踮起脚尖，许是动作太快，微风渐起，蜘蛛网前后鼓动,像是有猎物挣扎，惊扰了沉睡的蜘蛛......
　　“这个，看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二
　　梁岁忙不迭搜寻周围，才发现是刚才那个娃娃，她正蹦跳着挥动双手，想吸引梁岁的注意。
　　“这里，这里！”她兴奋呼喊着。
　　梁岁屈膝倾身过去，是一本纯色封面的笔记本，她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不过移开这本笔记，后面露出的杂志吸引住她的目光。
　　和刚刚的笔记本不同，这本杂志上满是灰尘，许是很久没人打开过。
　　梁岁将那本笔记本一同取下，蹲坐在地板的报纸堆上，随意翻到目录那面。
　　小娃娃立刻激动地跳起来，在一个页码上反复乱蹦。
　　梁岁抬手将娃娃往书边边上挤，把她放到面前的地板上：“你别跳了，我都看不清那是什么数字了。”她的食指点着页码：“第三十四页，”越过页码继续沿着虚线比划过去，是一节新闻标题“沉眠多年的天才科学家突然苏醒，讲述他十多年的时空经历”。她往后翻动杂志：“找到了！”
　　梁岁捧起杂志，小声阅读：“这是一个神奇的小说世界，小说名是?盈盈腰肢，魔君狠狠爱?。在这里，女主是秦婉婉男主是君钦然。两人在升仙大会上相知相识，经历三生三世后，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我的身份是一个NPC扫山弟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男主或女主经过我面前时，将后续剧情线索在不经意间传递给他们。不过这个任务我做了十年也没完成。”
　　记者：“那请问，你最后是如何离开那里？”
　　墨青：“我更改系统权限，给我换了新任务。”
　　记者：“什么任务呢？”
　　墨青：“摔一个盘子。”
　　记者：“那么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这么做？反而要在那里浪费十年？”
　　墨青：“作为一名研究人员，敢于尝试的精神必不可少。”
　　记者：“呵呵。”
　　记者：“那您认为，您的发明真的成功了吗？”
　　墨青：“是的，不过它有缺陷，我还会继续研发完善它。”
　　.......
　　后面的对话再没提及过那个世界。
　　梁岁合上杂志，思索：“墨青说的话真假参半，不过他的时空穿梭机器一定是成功了，等他回来就问问时空撕裂的事。”
　　她这样想，随手翻开那本笔记本，第一页记着“实验日志”，梁岁掀开一页页纸，终于发现一个关键词“系统”。
　　从这一页开始每张纸都皱巴巴，像是被人故意揉搓，很多字都被人用墨水涂黑，梁岁只能看清一些句子。
　　9月2日
　　“今天在研究所里，天沐帮我在大脑皮层中植入芯片。”
　　9月3日
　　“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9月4日
　　“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9月5日
　　“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
　　一直都是没有任何异常，梁岁往后翻了两页。
　　9月20日
　　“依旧没有什么异常，实验很可能失败了。”
　　9月21日
　　“今天和天沐吵了一架，天沐要给我取出芯片，我没同意摔倒后磕到了头。但我似乎看到了什么。”
　　9月22日
　　“我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但是我看不到她。天沐觉得我疯了，一定要取出芯片。”
　　9月23日
　　“我发现一名特别的少女，穿着青色羽衣，除了我没人能看见她。天沐依旧觉得我疯了。”
　　9月24日
　　“我和少女搭了话，问了她的名字，她回答没有，突然消失了。”
　　9月25日
　　“她的样子很年轻，像是十三四岁。”
　　9月26日
　　“不管我问什么问题，她都会回答我，语气僵硬机械，我猜想，她很可能就是系统。”
　　9月27日
　　“我给她取了名字，自此她再没消失，一直待在我身旁，似乎在等待什么命令。”
　　梁岁翻过这一页，背面有一张铅笔画像，画像上的少女面无表情，边上记着两个字——轻轻。
　　再往右侧看，接下去的几张都被人撕掉，实验日记也中断了。
　　梁岁把日志放下，活动一下手腕，她这才发现，面前的小娃娃已经消失。
　　她正想站起身，一双修长的手猛然从她左侧脖颈处伸出，胳膊向右弯折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她用双手拼命抓拽着那只手臂，用头猛的往后撞击，后脑勺传来镇痛，但显然很有效果，手臂松了一点，她准备拼死挣扎一番。
　　脖颈右侧被尖锐的东西刺中，有什么东西注射进来……
　　梁岁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被禁锢在椅子上，身体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面前放着一面镜子，她想，墨青到底多喜欢镜子，怎么什么什么地方都要放镜子！但下一刻她又意识到，自己头上一毛不拔。
　　墨青想给她做开颅手术！
　　此时梁岁想起一个电影?沉默的羔羊?。
　　她现在就是一只无法惊叫的羔羊。
　　绝望地闭上双眼，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化作一只只蚂蚁在她头皮上攀爬……

　　“请你呼唤……我的名字。”
　　名字？
　　梁岁睁开眼，戴面具的娃娃就在她面前，紧贴着她的鼻尖。
　　或许是因为那本日志，她不假思索：“轻轻。”
　　机械音响起……
　　权限解锁，开启世界窗。
　　狐狸面具应声碎裂，露出那张有些眼熟的小脸。
　　……
　　霎时间，周围涌出漫天金色粉末，不断缠绕汇聚扑向她。
　　梁岁紧闭着眼，她觉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牵引出来，好奇睁开眼，面前有一扇玫瑰花窗，正在缓缓开启。
　　轻轻就站在门前，她静静说：“我们走吧，小岁。”
　　梁岁微微点头，在进去的那一刻，她鬼使神差般回头，她看到……
　　墨青捧着一个玻璃制的方型玻璃容器，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完整的大脑，而他的脸连上露出了满意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