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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他约莫二十多岁,丹凤眼,花瓣唇,身着月白锦袍,头戴冠玉,五官端正俊俏,带着点书卷气。和商楚游不同,他身上有一股九五至尊的帝王之气。既有万夫难敌之威严,又带着点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明明同为皇室,商楚游却跟他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来人满是笑意,摆了摆手,宁统领便作了个揖往回走,独留边庆泽在原地。

      深宫高墙中只剩下他和边庆泽两人,九死一生中历练出来的直觉让边庆泽警觉心不断作响,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与求生欲。边庆泽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知道面前之人断不可能跟他面上一样温煦。

      他面上不显,学着来人温柔一笑,问:“你也是皇子?”

      “你也可以这么想。”那人答。

      “你也是来找茬的?”边庆泽试探道。

      他否认:“我是来带路的,边五公子,父皇对你很是好奇,随我来吧。”

      边庆泽看了他半晌,手握无极鞭,跟了上去。这破地方大得跟个迷宫一样,真自己一个人走,指不定死在哪处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前面的人会干什么。

      “我听闻,你生擒柳国太尉之妻,千里走单骑杀出柳国,又在城墙门口威胁敌国太尉投降。”那公子边走边说。

      边庆泽没想到版本这么多,连千里走单骑都出来了。不过他不是谦虚的人,减少功劳的事他从不会做。

      “好说,其实我还灭了他们三千士兵,砍下柳国皇上的头颅,将柳国太子逼得咬舌自尽。”

      “……”说完,他感到旁边的公子愣了一下。

      “公子真是让我预料不到。”

      两人走到一个巨大的宫殿前,门前的几个侍卫见到来人后刚要行礼,在公子摆了摆手后作罢。

      公子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宫殿大而华丽,内里装修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散发着珠光宝气,晔晔照人,还有一股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天花板落下无数层薄纱,最中间有床榻,有桌子,还有一个装修华丽的火炉。与其说是个威严的宫殿,不如说是个花天酒地的春楼。

      “淫靡。”迟迟不见皇帝,边庆泽心中对他的印象忽然变了,他觉得皇帝老儿应该是个风花雪月的昏君,没准现在在跟妲己快活呢。

      “你不跪?”公子冷不丁问。

      边庆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沉默了,宛如看一个智障一样看他:“我跪空气?”

      公子莞尔一笑,善解人意道:“京国规矩,进皇帝宫殿就要行跪礼。但若你不想跪,就不跪。”

      边庆泽抬眼看他:“是吗?既然进宫就要跪,那你怎么不跪?”

      似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公子眼神有些微妙,又是一声笑:“五少说笑了。”他忽然转移了话题,“我曾听说过你很多次,你让我很是好奇。”

      边庆泽摸着周围的金银珠宝,没去在意话题生硬的转变:“没办法,我到哪都是风云人物。”

      公子似乎是习惯了他的自恋,自顾自道:“太子痴恋于你,甘愿放弃大好江山。我曾以为,最出色的那位皇子就要毁在你手中。”

      不过几个字,边庆泽血压都上来了。

      他穿书短短几天,每天都能听到“太子”这两个字。他知道他是书里的反派,看似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但利用他登上皇位后会毫不犹豫抛弃他。明明惨的是边庆泽,但太子却让所有人觉得是边庆泽毁了太子。边庆泽觉得这人真他妈六边形战士,演技精湛,心机细腻,手段令人宫寒,没有坚贞不渝的直男,只有诡计多端的死给。他连这逼的面都没见上,就莫名其妙背了一口又一口大锅。泼天的富贵他没享受到,泼天的屎盆子到扣他头上了。

      就算克制如他,面色也开始涌上丝丝怒意,这是一个直男最后的倔强:“毁什么毁,要说毁也是他毁了我。”

      公子疑惑地看过来。

      边庆泽冷笑,对他温柔的气质产生了一股恶心,他现在眼里容不下任何不阳刚的东西:“别那么深情地看着我,直男装基天打雷劈。”

      公子也不恼,收回眼神:“你不想太子喜欢你?”

      “我对男同过敏。”边庆泽不耐烦地应付着他。

      公子不明白男同和过敏的意思,但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很讨厌太子:“你很讨厌太子?”

      “吸引我的只有皇位。”边庆泽把几个值钱的宝石藏进袖口中,口出大言,“我是有当国君实力的人,为何要贪图太子妃之位。”

      这足够砍头的言论,若换作旁人早就冷汗淋漓了,可那公子却放声大笑。

      “我都听说了。你要杀的是他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放开。”

      公子低头感慨,“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未曾生在我帝王家,实属可惜。”

      “你还想我生在帝王家,跟你抢皇位?”边庆泽有些不耐烦了,眼前的人一直尬聊,半句说不到重点,还不停说说说说。

      他基本上将这宫殿里值钱的东西都拿上了,打了个哈欠:“皇帝老儿什么时候来?他再不来我真要走了。”

      周围一片寂静。

      出乎意料,那公子没有像之前一样说一句接一句。

      空气忽然陷入沉默。

      边庆泽皱起眉,抬头想确认公子还在不在这,却忽然撞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视线。那公子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同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和煦的气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帝王唯我独尊的气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劲,让人下意识退避三尺。

      他声音不再温和,带着强烈压迫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缓缓开口:

      “朕的意思是,若当年争夺皇位时的对手是你,朕或许会多很多乐趣。”

      ……

      皇上屈起一只腿,懒散地坐在床榻上,颔首阅着手中的一封奏折,俊俏的面庞丝毫未变,气质却是另一个极端。

      威严可怖,阴森险恶,阴翳,漠然。

      边庆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形容这个男人。明明是个俊俏的青年,却叫人觉得他已饱经世变,久经风霜,就像是个花甲老人被困在年轻的躯壳中,好像入了九转轮回,永远都转不出来。

      他拿起一颗葡萄,看着那个也在打量他的人。坐在床榻上的悠闲样好像在看一场皮影戏:“既然你已经见到朕,为何还不跪?”

      “我没有跪人的习惯。”边庆泽如实回答。

      “自以为刚毅之人,朕见的多了。”皇帝将奏折合起来,扔到床榻中间的木桌上。他语气轻薄,脸上也没有表情,却总叫人感到一种深深的睥睨。

      拿起毛笔,他开始在一张纸上勾画,说:“有些人,自以为是硬骨,礼数不周招来杀身之祸时,才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三拜九叩。尤其是某些无灵根无修为的残废,天生自卑,却仗着有人罩着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为非作歹,殊不知内里始终是个连腾云驾雾都做不到的废人。”

      边庆泽面无表情地听着,脑海里问系统:“我把这人杀了会有多少积分?”

      【我觉得你可能会死。】

      “为什么?”

      系统翻了翻公式书,推了下眼镜:【皇上是渡劫期,小说前期的战力巅峰,渡劫期以上的力量可操控世界万物。他要是真想,可以直接操控的你的手把你自己掐死。难听话听听就得了,别生气,你真打不过他。】

      “是吗。”边庆泽跃跃欲试。

      见他一副地痞流氓不怕死的表情,系统忙不急道:【这段剧情原书里写过。皇帝是在故意激怒你,用来试探你几斤几两,是不是适合太子之人。】

      “怎么又是太子。”边庆泽对这哥们都快恨极生爱了。

      【而且吧……】系统看了眼故事结局,发现作者还给这哥们写了个三万字的番外,一言难尽道,【皇帝这人也挺可怜的,他本名叫商客凛,他爹是上一任皇帝,是个纯变./态。他娘和他爹是母子,乱./lun生的他,后来他爹又看上了自己的亲儿子,也就是商客凛的亲兄弟,抛弃江山和他私奔了。】

      “我操,震撼。”边庆泽听完后也是无fu./ck说,点点头,他这人实在,打不过就不生气了。反正都打不过,生气不是找罪受吗。而且他犯不着跟个身世那么复杂的人置气,他嫌晦气。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按捺下他的大小姐脾气,就在系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皇上又好死不死开口:“但边五公子应当知道,这天下最恶心的不是残废,而是个残废的断袖,这种人生来便是个怪胎,违背伦理,永远都该被人唾弃。就像边五公子这样的人,走进这宫殿之中,都让朕由内而外生出一股恶心。”

      系统:【6】

      果不其然,边庆泽在听到某个词后忽然变了脸,冷笑出声。

      “皇帝老儿,您挺会玩激将法啊。”他痞痞地双手环胸,眼里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死亡在这一刻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只觉得心口的火烧上了脑门,烧到他额头青筋暴起。

      “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怪胎吗?一个出生违背道德伦理,在两个有血亲的人之间诞生的孩子才是怪胎。”他走到床榻前弯下腰,垂下两只手随意在空中荡着,头伸到皇帝面前,眼角是无尽戏弄和恶意,“想听个笑话吗?一个人有个变态老爹,他爹上了亲娘后又上了亲儿子,然后抛下江山跟亲儿子跑了。请问这个人叫什么?”他伸出手,挑衅地拍了拍皇帝的脸颊,“叫商、客、凛。”

      氛围一阵哑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连风都不敢往这边吹。

      皇帝寂然不动地坐着,看着笔下的山水画。画上忽然歪了一笔,黑墨拉出粗长的线条,突兀地穿过鸟儿的身体,一副绮丽画卷尽毁。

      蓦地,一阵强风拂过,将边庆泽按倒在地。

      他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声巨大无比的骨裂声伴随着钻心之痛席卷全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颅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甩在地上。他额头发出“咚”的一声,在短暂的意识混乱结束后,无数液体从他裂开的头颅喷涌而出。

      从眼花缭乱的混沌中清醒过来,边庆泽猛地抬起头,连疼痛都忽略了,目光狠戾得近乎噬血。鲜血从他头上流下,形成了好几个血柱,割裂了他的脸。

      皇帝漠然回视他腥红的眼神,讥笑道:“你不服?”

      他右手食指一勾,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边庆泽被一股力量甩到五米高的天花板,又重重落下。轰隆隆的声音,紧随着木板掉落声响起,还掺杂着血肉的撞击声。浑身骨头断裂,边庆泽落地吐出一口血来。

      皇帝眼皮半掀不掀地看着血肉模糊的边庆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知不知道,朕最厌恶你这种神情。乳臭未干的毛孩,连灵根都没有,却一副狂傲嚣张的模样。这才是一个残废应得的下场,永远瘫痪在床,而不是到哪都仗着太子的庇护而使性子。”

      “是吗。”话音刚落,边庆泽竟然用断了的手骨撑起身子。脊髓断裂,他以一个扭曲畸形的姿势坐了起来,头因脖颈折断而无力地悬挂在肩上,看得人眼皮直跳,他却毫无感觉似的,脸上挂着毒辣讽刺的讥笑,“你知道吗,你跟你爹还挺像的。看你那么宝贝太子的模样,我差点以为你也想抛下江山和自己亲儿子私奔。”

      “嘭!!!!!”

      他瞬间被一股掺杂着怒气的力量丢了出去,背狠狠砸到门槛上,以一个下跪的姿势落地。随后又是一股力量把他头摔到地上,背上仿佛泰山压顶,他一寸都动不了,身体死死地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

      “非要朕亲手废了你才肯罢休?”皇帝眼角被光影拉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在这一刻也怒光满面,周身极光乍现,他是真的动了怒,开始撕裂边庆泽的魂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魂魄上的痛是身体上的痛的千万倍,边庆泽依旧是跪着的姿势,动弹不得,他看着额头上的血滴到地上,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

      上辈子,他从无尽的杀戮中走了出来,哪怕被挖了一只眼,挑断脚筋,打碎头骨活剥下脸皮,捆入麻袋抛进海洋最深处,也从未佝偻过脊椎。世人苟且偷活的末世,他从腐烂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成了活死人堆里唯一铮铮铁骨。

      而如今这倔骨穿越到了古代,跪着磕头。

      边庆泽死咬着牙,鲜血淌满口腔,嘴里血肉模糊,断骨碎魂之痛仿佛要把他活活撕裂。剧烈的疼痛中,他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硬生生挣脱了渡劫期的束缚,头抬起来了一寸。

      额头的血流进眼睛里,将一只眼睛染得毫无眼白,他往上翻着眼珠,看着坐在床榻上,表情有些龟裂的皇帝,裂开血盆大口一笑。

      “不够力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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