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统穿书》江水安流

4、继明

　　姜萝被姬雪引领至一处寂静的荒山之前，四周一片荒凉，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飘来的风声打破了这片死寂。她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那座陡峭而荒凉的山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她转身看向姬雪，眼神中带着一丝防备。

　　姬雪站在她的对面，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们随意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姬雪轻轻地拉住了姜萝的手，微笑着试图缓解她紧绷的神经。我温柔地开口说：“小师妹，你这么防备地看着我，有点伤心。”

　　“你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啊……”姜萝略有些无语地开口。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姬雪尬笑着开口，说着她又惆怅地开口：“好久没有和你这样坐着聊天了。”

　　“毕竟自从你失了识魄起就变得有些奇怪。”姬雪的眼睛看着她，姜萝看清自己在她眼里的倒影，往后仰头。

　　看着头上高悬的白月，她其实已经相信自己曾经是一个寄生鬼的事实…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差不多嘛。她安慰自己。

　　不过……“为什么我没有自己原本的记忆了？”姜萝问她。

　　姬雪不好意思地笑，说：“可能是刺激得太狠了…过两天就好了，我没想到师兄会这么快和你摊牌。”

　　她摊手，表示这一切都是因为徐涣之太早坦白的原因。

　　有风吹过树林，疏朗的月光照在姬雪的脸上，“你…好漂亮……”姜萝突然开口。

　　姬雪一愣，随即笑起来，“你才知道啊？”语气掺杂着调侃。

　　姜萝呆愣愣地点头，姬雪的脸重新掩盖在阴影之下，然而刚刚那一瞬的美丽还是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姬雪问她。

　　姜萝回过神，才想起问：“你说那本书是有事实依据，什么事实依据？”

　　“推演呀，九道十三术……有点复杂，不过如果你没有回来的话之后确实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你没法解决吗？”姜萝有些着急地打断她，姬雪奇怪地看她一眼。

　　才说：“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如果今天没有回来见你的话，不久的将来我大概会死在某个魔族余孽手中？”

　　“而且，我并不会九道十三术，只是机缘巧合下，一个道者推演了这一切，告知于我。”

　　“这都无法避免吗？”

　　姬雪站起身，逆着月光姜萝完全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她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命数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更改的，大概只有关键之人才能撼动分毫吧。”

　　“我是关键之人？”姜萝喃喃出声。

　　姬雪蹲下身，脸突然凑近她，“是啊，对于我们来说不管是命运还是其他什么，你都是最关键的。”

　　姜萝红了脸，讪讪笑道：“这…这样吗！”

　　“当然啦！”姬雪轻轻拥住她，趁机开口：“那么，书的事情，可以原谅我吗？”

　　迷人的香味传进她的鼻尖，痴痴笑道：“好——不过下次可不许了……”

　　在姜萝看不见的地方，姬雪得意一笑，尽管已经失去记忆，可这招还是意外地好用。

　　姜萝：好香啊…我吸吸吸——

　　“好啦，已经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姬雪对明显还十分迷糊的姜萝说，随后又贴心地问道：“知道路吗？要不要我送你？”

　　“送…送我……好呀好呀。”

　　……

　　站在无妄峰主院院门处，姬雪笑着朝她挥挥手，姜萝也笑，转身回了房间。

　　“真是的……”继明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下一刻，姬雪挥着的手落在他的腹部，说：“我说了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讲话啊！”

　　继明捂着肚子，骂骂咧咧地后退一步，“喂喂喂，这么久没见你就这样对我？”

　　继明，她曾经的师兄，虽然很早之前就叛出宗门了，但他们私下之间的联络还算密切。所以也算的是朋友，不过百年前的事情他并未参与，因为当时他被困在东极岛上……对了，顺带一提，结魄草之灵还是他找到带给承玄的。

　　“姜萝如今已大好了吗？”他的目光朝里望去，问姬雪。

　　姬雪点点头，说：“识魄已经归位了，灵脉还是老样子——”

　　继明弯了弯眼，双手合十拍了拍，才略带开心地说：“识魄归位了就行，灵脉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你还真是……看得开。”

　　说着，继明朝外走去，“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大师兄？”

　　*

　　徐涣之坐在院中，看着远处皎洁的明月，面前的茶桌上摆了几瓶酒，承玄就坐在他对面。

　　不远处的竹林传来沙沙的声音，一大片乌云笼住月亮，周围一下子变得更暗了，承玄一杯接一杯喝着，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的灯笼就亮起来。

　　继明走进来，挥手打了个招呼，“大师兄，师弟。”

　　姬雪看着不远处微微点头的徐涣之，垂下眼睫，也唤了一声：“大师兄，三师兄。”

　　承玄打眼看过去，惊喜地站起来，他走到两人身边，一手牵了一个，“是小雪师妹和继明师兄呀，来坐来坐。”

　　他又从储物戒中取出几个酒杯，给姬雪和继明一人倒了一杯酒。

　　“真是个好日子……”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轻呷一口。

　　徐涣之看着他的模样，又转头看向姬雪，“怎么样了？”

　　姬雪扬了扬眼，笑：“我做事什么时候让你们操心过？”

　　徐涣之&继明：……那倒有不少。

　　“她接受得挺快的，嗯…”姬雪想了想补充道。

　　徐涣之轻叹，好看的眉也微微皱了起来，姬雪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着。

　　“算了，阿萝接受就好…继明近年来可好？”他一边问，一边拿走承玄的酒杯。

　　被拿走酒杯的承玄此刻才终于正襟危坐，认真听起来。

　　继明一愣，看见其余三人皆是好奇地盯着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将自己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其中艰险他全都一笔带过，个中艰辛恐怕也只有他自个才知道了。

　　“差不多就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啦。”继明看向三人，不知何时散开的云，澄亮的月光又照亮了这个小院。

　　徐涣之凝视着姬雪和继明，他说：“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

　　承玄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他说：“我们几个还是在一起更好。”

　　这话令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好半晌姬雪才开口说：“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继明也缓缓开口，这里除了他们几个，留给他的回忆委实不算美好，他开口：“可是我已经被逐出宗门啦，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这件事毕竟还是发生了。”

　　拒绝，两人都不愿意留下来。

　　徐涣之和承玄一同低下头，在月光的照耀下，两人显得几分落寞。

　　“也行……”最后还是徐涣之开口，他举起酒杯，说：“那么这几天，我们可以好好聚一聚。”

　　沉重的氛围被扫开，余下三人举起酒杯碰在一起。

　　“我记得你之前给我提过师妹的癔症？是说她认为宋羽敛会——”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徐涣之打断继明的话。

　　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姬雪撇撇嘴，没有接话，心里却在腹诽着：不仅会发生，连你也会因为他丧命呢。

　　不过说起来，师妹的癔症确实从另一种角度救了好多人。当初收到提及师妹癔症的信，起初姬雪是不在意的，她想着只要承玄能治就行。

　　后来路过一处道观时，一位道童拦住她的去路，说他们道者有请她小叙。秉着好奇的态度，她去见了那位道者。

　　道者一上来就推演了她的命数，说实话，她当时真的感觉被冒犯到了。毕竟对于她这种修仙之人来说，命数本就是一个大忌，窥探它就等于窥探天机，日后进阶少不了苦头吃。

　　她饲养的古蛇下一刻就要咬上道者的脖子，道者只挥挥衣袖，古蛇化为齑粉消失。取过一旁的布帽，戴在头上，说了让她此生难忘的话。

　　师妹的识魄是他找回来的。

　　承玄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姬雪摇了摇头，既然已经不会发生了，再告知他们也没有意义。

　　“魔族那边，又开始搞小动作了。”姬雪说。

　　继明也在一旁附和地点头，说起他在噬及谷的见闻。

　　听罢，徐涣之了然，他说：“我会将此事告知长老的。”

　　三人的目光朝承玄看去，只见他漠不关心地站在徐涣之的院架下面，看着蜿蜒攀在院架上的济行草，目光激动。

　　“师兄！这个济行草！长得真好，我想要！”他说。

　　三人无奈扶额，是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保障后勤的后勤选手。

　　徐涣之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

　　承玄激动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盒，取下最嫩的尖端，放入玉盒中。

　　济行草，不算罕见，罕见的是徐涣之院中这一株，初时没注意，如今发现这株济行草简直是他见过的所有济行草中长势最喜人的，也因为徐涣之所在的主峰灵气浓郁，它的草尖带着一抹紫红。是已经异化的济行草。

　　承玄在储物袋中寻了个妥帖的地方安置济行草，这下好了，师妹的灵脉还差最后一味药引了……

　　虽然也是宋羽敛，但他的方法比起徐涣之来说，更有那么一点人情味。他想，以自家师妹对那小子的知遇之恩，一滴心头血，应当不是难事。

　　承玄收回思绪，看着三个面色复杂的人，“怎么了？”

　　“没事……”姬雪说。

　　“对了，师妹的灵脉有救了——”他将刚刚的心中所想复述一遍。徐涣之问他，“几成把握？”

　　承玄咧嘴一笑，说：“九成。”

　　“那很好啊——”继明说，“如果那小子不乐意，我和大师兄也能取得……”

　　“不行，这滴心头血须得对方心甘情愿地献出来，哪怕有一丝不愿意，都没用。”承玄补充说。

　　完蛋了，姬雪心想，作为这里为数不多知晓宋羽敛本性的人，她只觉得无望。

　　“小雪师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承玄问。

　　当然是被惊吓到了啊，她在心底吐槽，面上却说：“可能是前几日没有休息好吧。”

　　“虽然在外面，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说话的是徐涣之，他的脸上带着对她作息不规律的责备，出声劝告道。

　　“知道啦！”姬雪朝他吐吐舌头。

　　“都卯时了，别聊了，快些休息去。”继明说。

　　三人皆是点点头，徐涣之在偏院给继明和姬雪安排了屋子，自己回到主院准备休息了。

　　在黎明的微光中，他凝视着窗外渐渐显现的鱼肚白，随着天色逐渐明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