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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重逢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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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凤箫声动，顾渐清一睁眼就知道自己被拉进幻境里了。
“有什么事要在幻境里说？”顾渐清看向不远处湖边的清修。
清修甩了甩了手上的水珠，笑道：“天道很生气。”
顾渐清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清修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资历，早应该飞升上界，但在人间逗留如此之久，自然会引发天道的不满。
似是看出顾渐清心中所想，清修摇摇头，“不是这个。”
“天道气的是你不爱惜自己的命。”清修说，“把自己赔进去了。”
顾渐清一愣。
他当时拒绝天道的理由是他渡劫不全、心性不够，恐生变故。天道便掐指一算，给他派了道情劫，最终……
但这是前世之事，与此世又有和关系，莫非天界不受轮回之法的控制？
清修点了点头，“天界早已脱离六道，成为一套独立的体系，自然不受此间法则约束。”
“但也不是完全不受。”清修解释说，“这些天机，也只能和你和陶耀之、小虞修说说。你们仨一个是天道钦点的接班人，俩个是临门一脚的半仙，都是未来的天界成员。”
接班人指的是顾渐清，半仙指的是陶耀之和虞修。
陶耀之前世就已经证完无情道了，若非担心他，早飞升了。
听清修的意思，陶耀之此世似乎不需要重新证道，等尘埃落定便可直接飞升。
而虞修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虞修倒戈人族，虽然不厚道，但确实以最小的代价平息了这场战役。
也因此被天道青睐，给了修仙飞升的机缘。
有一说一，天道喜欢的人似乎都不是完全的好人，而且这届天道多愁善感到有些许不靠谱，见不得人间疾苦，还有一些小爱好，比如拉郎配。
就比如，天道觉得虞修以魔族身份飞升，会和他们尤其是陶耀之分开，仙魔有别，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就非要虞修转去修仙。
给虞修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说来，重生这事是天道干的？”
“是啊。”不知道想到什么，清修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
“没事。”清修摇摇头，继续说，“天道思考再三，只是把时间线拉回了，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都会直接改变未来的走向，让故事不一样。”
“你来找我不仅是为了告知我这个吧？”顾渐清挑眉，“你没那么好心。”
清修嘿嘿一笑，“顾哥你真了解我。”
随即正色道：“天道之力分为三份，一份在你那儿，一份维持天界运转，一份天道自己留着维持生命体征。”
顾渐清点点头，“我这份还在，其他两份出事了？”
“是。”清修也不藏着掖着，“维持天界运转，也是最多的那一份被人窃取了。天道现在把自己私留的那份当作运转原料。但你知道的，这撑不了多久。”
偷天之人，有些意思。
既然清修来找他，只能说明那人现如今正在此界，而清修他们这些已经作古的老家伙不方便出手，只能寻求他的帮助。
“你们会去找陶耀之吗？”
清修一听这话，惋惜道：“他有自己的机缘。”
言外之意就是，陶耀之要解决自己的麻烦，可能没功夫管他们。
清修叹了口气，“来找你主要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来看看你，第二件事是找你帮忙，替天道传话则是第三件事。”
清修边说边靠近。
顾渐清看着清修周身萦绕的金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清修伸手点在顾渐清的额头，无奈道：“天道说，为了让你更有紧迫感，这是专门给你设置的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时，天道、三界将陪你一起死亡。”
清修说话不清不楚，也不给顾渐清询问的机会，说完便解散了幻境。
顾渐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意识逐渐昏沉，不知掉到了何处。
翌日一早，顾渐清头痛欲裂地起来，昨晚的幻境历历在目。
左手腕隐隐作痛，顾渐清低头一看，原本青蓝的血管被金色取代，其中还能看到血液流动。
只需一眼，这道禁制的信息就钻进了他的识海里。
简单来讲，就是生命沙漏。
当他时间耗尽时，这条金线会彻底消失，彼时也是世界尽毁之时。
而随着这道金线的缩短，他的状态会逐渐和前世重合。
合情合理。
金线缩短，意味着天道力量衰弱。他现在的修为、健康等等都依赖天道的时间回溯。既然天道不行了，他自然一损俱损。
想着，顾渐清披上外衣，打算去寻陶耀之和虞修商量对策。
不料门一推开就看到了谢潇竹和红袖。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面。
“怎么？”
“盟主，青竹自京都来信，说有人趁您不在，来砸红袖坊的场子。”红袖说，“已经有三波人了，不乏皇室。”
顾渐清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你代表我回去一趟，不长眼的交给他们家长辈便好。”
“是。”
红袖得到应允便退下了。
顾渐清把目光移到谢潇竹身上，“你呢？”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就知道贫。”顾渐清问，“陶耀之和虞修呢？”
“一大早上出去来了。”
顾渐清皱眉，这两家伙怎么总外外面跑？他们不是来调查妖魔动乱的事情吗？
“陶耀之去妖盟在锦城的驻地了，虞修去茶馆见朋友了。”谢潇竹帮忙解释道。
顾渐清点点头。
行吧，也算是开始做正事了。
“那你呢？”顾渐清问，“清修那几本医典研究的怎么样呢？”
听到清修的名字，谢潇竹两眼发光，“要不说人家是老祖，这写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我看了一晚上，算是摸的点皮毛了。”
“正常，你非医修，看不懂很正常。”顾渐清安慰他说。
但谢潇竹这个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莫非清修把谢潇竹的记忆清除了？
顾渐清微微蹙眉，秘密行动啊这是。
“那你继续看，我去红袖坊转转。”
红袖坊作为九州第一大乐坊，有个分店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谢潇竹一心扑到医典上，便没有跟随。
……
乐坊只是红袖坊诸多业务中最不值一提的的产业，就像每一个灰色产业都有一个光鲜亮丽的表面一样，红袖坊其实是一个黑市。
天玄阁把东西摆明面上卖，红袖坊把东西放暗处卖。
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有。
不是没人质疑其合法性，只是妖族社会的宗旨就是弱肉强食，虽然和人类签订了和平契约，也不会没事找事，但绝大部分妖族心里还是认同丛林法则的。
再说，人类表面上和他们兄友弟恭，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恶心事，又泼了多少脏水，他们当然也要做实罪名，给人类添点堵。
都是活该。
顾渐清坐在顶头的雅座里，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
“大人不是前几日就说要来我这儿听曲了，怎么今日才来？”
娇娇嗲嗲的声音在顾渐清耳边响起，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红袖坊锦城分坊的坊主——落日。
“临时有些事。”
落日为顾渐清斟茶，娇嗔道：“大人的事儿就是陪新欢去拍卖会？真是应了那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苦’。”
落日香肩半露，撑着头看顾渐清，“可让人家好生伤心。”
“哈。”顾渐清短促地笑了声，懒得理她，“说正事，锦城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说？”
落日道，“几个无名小卒聚在一起，能有什么乱子？”
顾渐清瞥了她一眼。
落入立马坐直身子，“这事我已经让余晖去处理了。”
顾渐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咳了半天，再拒绝落日递过来的帕子后，勉强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把他们都杀了就解决了？”
看着落日呆愣愣的表情，顾渐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众所周知，一文一武才能达到平衡，落日是文，余晖是武。
这两姐妹虽然是双胞胎，但气质、性格大相径庭。
姐姐落日外向性感，妹妹余晖温婉可爱 。
但她们又有一个共同点，骁勇善战且好战。
当时让她们来管锦城，也是想着锦城富裕安定，没什么机会给她们两大打出手，却没想到……失算，实在是失算。
顾渐清叹了口气，“为什么不上报？”
落日摸了摸鼻子，“我们一合计，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像这种想谋逆的家伙，隔三差五就有一伙，以往都是这么解决的，也没出什么岔子……”
落日的声音越来越小，顾渐清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以往？这事开始时间这么早？
顾渐清欲言又止，实在狠不下心罚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姑娘，只好捏捏眉心，“自己去领罚。”
“是。”
落日安静退下，随后又进来一个女孩，约莫十三四岁，正值豆蔻年华。
“童工？”
小姑娘摇摇头，“小女名唤与海，并非红袖坊的艺妓。”
“十三年前，落日姐姐和余晖姐姐把我捡回来，一直把我当小妹看待，教我习字……”
顾渐清打断她，“你是来求情的？”
与海点了点头。
顾渐清欣赏与海不卑不亢的样子，本来也没想重罚落日她们。
毕竟他管理下属不利在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去罚手下的人。
再说了，都是一群小孩，罚重了，坏了根基怎么办？
手底下的人都是和和睦睦、亲如一家，要这把人罚坏了，他心疼不说，也没几天安生日子好过了。
“盟主大人，您能不能别杀了落日姐姐和余晖姐姐？与海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与海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说着，就想给顾渐清磕个头。
与刚刚冷静自持的模样毫无关系。
外面都传顾盟主杀人如麻，严苛下属，每次与海听到这种消息，都免不了为二位姐姐担心。
现在姐姐们犯了事，叫她如何不慌？
顾渐清虚托住她，挑了挑眉，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他自然知道。
“我看你倒是个清醒的。”顾渐清存了逗逗她的心思，笑道，“不如这样，你帮我把这次危机解除了，我就放你二位姐姐一条生路？”
她一个刚筑基的小小修士，可以吗？
与海捏起拳头，这是盟主给她的考验，为了姐姐们，她必须要做到！
……
“监管下属不利还舍不得罚，心慈手软像什么样子？扣20分。”苏妄看着眼前的屏幕，道。
“嘶嘶。”趴在他肩上的黑蛇吐着信子，尾巴卷起笔，在一旁的卷轴上写了个“-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