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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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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当真不留下一起用个午膳？”
“不了，陛下，等开春臣再回来看您。”
“你这身体也是……到了锦城，可要多多给朕写信。”说着，皇帝摸了把眼泪，“你这一走，朕是真的没人说心里话了。”
顾渐清哭笑不得，“您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德性我不知道？我人还没走到城门口，陛下恐怕就要放烟花庆祝了吧？”
皇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顾叔你别揭我短啊。”
皇帝喊顾渐清一声叔，纯粹是因为尊敬。
没人知道顾渐清到底活了多少年，就像没人知道顾渐清到底是什么妖一样。
世人只知道，顾渐清是妖盟盟主，法力无边，不知道因为何缘故，一直看着、守着谢氏的江山，也让三族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是天下和平的功臣。
话正说着，皇帝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外，便开口道：“那朕也不留你了，等你回来，朕给你接风洗尘。”
顾渐清点头回应，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一出门便看到了谢潇竹。
谢潇竹今日穿了件红色的外衣，乌黑的头发束起，金灿灿的配饰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顾渐清上下打量着谢潇竹。
在他的记忆里，谢潇竹从未穿过这般艳丽的颜色，也不喜欢这种张扬的色彩，天天穿着白衣服到处晃，跟守孝似的。
啊！
好像确实是一直在守孝啊！
谢潇竹生母去世后才来投奔他，刚满三年就回宫了，之后没几年亲爹也驾崩了，又开始守孝，再后来就登基了……
想到这儿，顾渐清不屑地啧了声。
当时谢潇竹还说登基后要让他做皇后来着，果然，人类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
谢潇竹看到顾渐清的表情从探究到恍然大悟到愧疚再到嘲讽，就赶忙打断顾渐清的回忆， “先生，在发什么呆？”
顾渐清没理他，侧了侧身子，打算绕开他走。
却不料被人抓住了手腕。
谢潇竹阴恻恻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先生是不喜欢潇竹穿得和先生相似吗？”
“还是单纯针对潇竹？”
哈？
真能装啊，顾渐清有些感慨，他们现在的状态不应该是秘而不宣吗？心知肚明但隔着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捅破。
谢潇竹是想要挑明吗？
还是在点他？
倒也确实，若非重生之人，可没理由针对谢潇竹，这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可不就是他对故友之子莫名其妙地不待见吗？
顾渐清低下头，笑道：“明望说笑了。我有一友，擅长卜卦，前些日子告诉我最近有一劫，若想避过此劫，不宜和人结下因缘，容易有恶果。”
谢潇竹也笑了，仰着头说：“可顾先生与我的因，不是早种下了吗？这一世，不就是果吗？”
“修仙之人，难免会信这前世今生，但若太过执念，容易滋生心魔。”顾渐清说，“明望要好好清静自身，不要……”
顾渐清话未说完，就被谢潇竹揪住领子，被迫弯腰靠近。
他这话听起来是在解释为什么疏远谢潇竹，实际上也是在劝谢潇竹放下前世孽缘，享受美好今生。
他一向认为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再纠结也改变不了事实。
例如谢潇竹现在装的一往情深也改变不了上辈子骗他献阵的事实。
但没想到谢潇竹反应这么大。
这孩子不会装深情把自己骗到了吧？
“我前世今生都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就不干净呢？”谢潇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顾渐清，你好狠的心呀。”
“我哪狠心了？”顾渐清好声好气地说，“咱们打个商量，你都杀了我一次了，这辈子就放过我呗。”
谢潇竹问而不答：“你不想报复我吗？”
“我命里有此一劫。”
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他没说谎，他从来没骗过谢潇竹。
他的好友陶耀之，乃此间界树，有字面意义上的通天本事，能看到一个人的命格。
陶耀之曾经给他算过一挂，说他情劫将至，凶多吉少。
顾渐清不像好友那么凶残，修无情道还真能做到杀妻证道，对活着也没多少执念，若是能成人之美也是极好的。
再说活了这么多年了，死亡也算是一种解脱，虽然过程比他预料中的要痛苦些，但殊途同归嘛，他还是应该好好感谢谢潇竹，更谈何报复？
谢潇竹却不这么想，他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揪着顾渐清领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关节发白。
为什么顾渐清这么坦然，看不出一点撒谎的样子？
顾渐清不应该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羞辱他，把他做过的事情都报复回来，然后杀了他吗？
为什么就这么放下了？
为什么这么不在意？
是不爱了吗？
还是不打算要他了？
谢潇竹突然有些迷茫，下意识松开了手。
如果顾渐清不愿意再和他发生关系，他该怎么办？就这么离开吗？
可是好不甘心啊，明明打算这辈子好好过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都已经决定好这辈子要好好弥补顾渐清，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都晚了吗？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到底是上辈子的情人，顾渐清看着谢潇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看在咱俩上辈子的情谊的份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是可以找我的。”
顾渐清补充道：“就算是朋友之间的帮忙。”
谢潇竹猛地抬头，瞳孔猩红。
顾渐清一愣，“你……”
谢潇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有些诡异地笑容，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在屋里的皇帝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不明就里，只能看到失散多年、平日挎着个脸的儿子娇娇嗲嗲地对顾渐清笑，两人拉拉扯扯，然后顾渐清突然弯下腰贴近谢潇竹，随后谢潇竹疑似羞涩地跑开了。
他乐呵呵地和身旁的大太监说：“你看明望今日这一身红衣，和顾卿站在一块，是不是特别登对？”
不等大太监回答，皇帝便叹了口气，自嘲道：“就算是天家，也不好攀附老祖宗。”
“是啊。”皇帝自说自话，“朕只是在想，如何能让顾卿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若明望能和顾卿成婚就好了，想来以顾卿的性格，定不会抛下明望不管，这样谢氏又有百年安稳可享了。”
“顾大人对谢氏江山一片忠心。”大太监宽慰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
皇帝摇摇头，“他忠心的只是天地。”
并非某一家，某一姓。
这天下姓谢还是赵钱孙李都与他顾渐清无管。
……
锦城位于江南，小桥流水，莺歌燕语，平日里歌舞升平，好不热闹。今晚却不同寻常，整座城市笼罩在了红光之中，听不到一点声响，只能依稀看见游走扭动的模糊黑影。
“您要去锦城？那儿最近怪事连篇，可不太平。”店小二张景荣好心劝道。
眼前的公子一袭红衣配着浮夸繁复的金饰却不显得粗俗土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世家贵族的风范，虽面色苍白，眉眼间也带着病气缠身又舟车劳顿的疲惫，但唇齿间挂着的笑怎么看都有撩拨人的意味。
俊俏得就连他个大男人看了都要脸红哩。
张景荣曾听一位自京都而来的客人提到过京都有一家红袖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这间无所不能的红袖坊的老板是全京都最好看的人，只消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此生无憾。
他也曾想过攒钱去京都瞧上一瞧，但如今却觉得哪怕是天仙下凡也是万万比不过这位公子的。
在张景荣的观念里，像公子这般的人物，是不能涉险的，就应该捧在手里。就像那话本子里写的，路上有个小泥坑都得铺着手绢踩着过。
“多谢小哥的提醒，但顾某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顾渐清轻轻咳了两声，“若是小哥知道有什么办法避开危险，还烦请告知，顾某将不胜感激。”
说着，身旁的红袖掏出一小袋银子，塞到张景荣手里。
张景荣不知道有什么法子，手足无措地想要还回去，“这这这……这我不能收！”
“不知道也无妨，就当是小哥陪顾某聊天的报酬好了。”顾渐清笑道。
张景荣感动地想：顾公子果真是大大的好人，人生得好看又心善大方，想必能有幸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会一心一意对他好吧？
张景荣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说的：“顾公子这般人物，想必人人都喜欢吧？”
却不料顾渐清摇摇头，“人生在世，哪有人能做到这点，是人皆有不如意。”
看着自家盟主神情间流露出的落寞，红袖心疼得心都要滴血了。
她家盟主谪仙一般的人物，何时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作为盟主最为得力和贴心的下属，却毫不知情，让盟主独自疗情伤，实在是失职。
要让她见到那个崽种，非得剁了他不可。
接收到红袖充满杀气的眼神，张景荣立马换了个话题，“公子明日早膳是想吃甜口还是咸口？”
顾渐清微微一愣，“咸口吧，大清早吃甜的发腻。”
“我家公子不爱吃甜的，餐后点心也不要放多糖。”红袖补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