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与云靠岸》三水狐

9、“白鸟”

　　从天空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季子烟利用课余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做针对的体能训练，期间她也时常跟着严溪妙去天空塔，只有她一个人去观战，严溪妙被盯着处理文书。

　　不知为何闻人玥对她似乎很在意，而且有了总管帮助走后门，她观战都不需要付钱了，这也算是减轻她的负担了。

　　同时在这个星期内，还有一个简单的阶段测试，对季清颜来说并不困难，但让严溪妙叫苦连天，差点生出作弊的心思，最后便宜了连月牙，买了一堆转运符咒。

　　为了不让本就压在她身上的“家法处置”再多一倍，严溪妙拉下脸皮，让季子烟帮她“补课”，连轴转三天，顶着个黑眼圈进考场，顶着个黑眼圈出来。

　　至少通过了。

　　严溪妙喜出望外，成绩一出来她就买了几十朵近灵花和安魂木兰，混合打包让连月牙扎了个漂亮的包装，亲自送到季子烟的寝室。

　　知道这姑娘的小巧思，这两天确实也让季清颜跟着熬了夜，季子烟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于是她的第一桶金就是材料变现的几千琼明币，后续还有学校发下来的奖学金。

　　至少存款不是零了。

　　但这点也就灵性材料的零头，可以说正式踏入灵性世界的人，开销都和普通人不一样。就算被戏称是最穷灵修师的术士，每周的花销都可能近万。

　　灵修师开销的大头就是辅助仪式的灵性材料，同时，知识也不是免费的，无论是私下流通的灰色地带还是官方渠道，都要付出足够的金钱。如果并不想被官方招揽收编，那么开销要另外起算，只高不低。

　　尤其当你追求的是传统的晋升、变强之路。

　　……

　　“我就当个小文员吧，哎，虽然我看字看得头疼，但我更不喜欢打打杀杀。”

　　严溪妙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她最后一天在天空塔当免费“童工”了。

　　“晋升可不只是为了打打杀杀。”

　　心情不错的闻人玥从玻璃柜里拿出一袋茶叶，悠闲地给自己泡了一杯槐辛叶清茶，虽然没有治愈宁神的功效，但胜在回味无穷。

　　“也不是什么好事，太危险了。你不知道我最怕疼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晋升当术士呢？”

　　严溪妙噎了一下。她晋升术士是在两年前，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当时脑子里还有天马行空的幻想呢，而且就算家族里的人怎么说风险呀失控呀，也挡不住一颗向往不凡的少女心。

　　直到她亲眼看到有人在面前失控了。

　　那痛苦扭曲的面孔和逐渐溃变的身躯，深深地烙印在严溪妙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当时情绪波动极大，差点自己也跟着失控。

　　在之后的一年内，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调节好心态的，也逐渐适应了灵性的紊乱和暴动。等拎包入学求知学府，她还是那个活泼乐天的严家小姐，就是不爱学习。

　　“我现在害怕了，不行吗。”

　　啪地合上文书，严溪妙没有如往常一样解放般笑嘻嘻和闻人玥道别，而是默不作声轻轻关上门，走了。

　　她没直接回到学校，而是走下楼，莫名就走到了还未有多少人围着的紫晶石板边，看见了最上面一行的对战信息。

　　“白鸟”对战“水之呼吸”

　　这个“白鸟”是刚注册的新人？积分为零啊。

　　“我要是也能当一只自由自在的白鸟就好了。”

　　小声嘀咕了句，严溪妙付了钱，进了相应的传送阵。观众席上果然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倒也正常，一般新人多打几场出名声了才有更多人关注。

　　严溪妙找了最前排的座位，她不用费力就看到了擂台上从传送阵里走出来的两人。“水之呼吸”人如其名，一身水波质感的术法长袍，发尾都染成了蓝色，手中捧着一个湛蓝的水晶球，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错怪连月牙了，这才是真神棍啊。”

　　再看“白鸟”，圆领对襟的白色短款上衫，袖口大致到小臂中，下身是白色短裤，银白色的长发扎在脑后，轻便利落。

　　一身白，还真是“白鸟”。

　　琼明人除了一些混血和特殊基因，大部分都是黑色头发，但是爱染头发的人也不少，特别是年轻人，学生尤其多。

　　倒计时结束，原本闭着眼神神叨叨的“水之呼吸”身边就围绕起一圈荡漾缠绕的环形水流，她轻轻抚摸一下水晶球，水流就如箭矢般交织着向“白鸟”冲去。

　　“白鸟”抬起手，一朵半透明的冰雪雪莲兀自绽放，水流都被冻成了冰柱，碎裂消散。

　　她没有法杖？！

　　“水之呼吸”睁开眼，似乎是认真起来了，她没有停止念诵，而是用更加密集的网状水流攻击“白鸟”，同时她的脚底还在逐渐凝聚一个水色的旋涡。

　　按理来说，新人是不会一下子分配到很强的对手的，所以“水之呼吸”的积分并不高，但她也是一个刚注册没多久的新人，只打过三场，全胜。

　　“有特殊天赋的人？水元素高度亲和……”

　　这会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新人，严溪妙咋舌，不知道“白鸟”会这么应对，她也会是一个有潜力的新人吗？至少她应该有冰元素亲和，克制“水之呼吸”。

　　而且，她似乎是混血——严溪妙和所有观众一样，意识到那银白色的头发或许不是染的。

　　“白鸟”没有继续释放刚才的冰冻术法，而是敏捷地躲避着水流的攻击，她就像是没有灵性直觉一般，总是在惊险之际躲掉水流，看得严溪妙都为她捏把汗。

　　终于，“白鸟”停下了躲避，两只手中里不知不觉已经凝聚了一把冰锥似的弯刀。

　　严溪妙张大嘴巴，其他观众也愣了。

　　弯刀周围有白霜流动，她的身法稳健灵动，手中的弯刀触碰到水流，就将其冻成冰雕，轻松打碎。她以极快的速度近身“水之呼吸”，但“水之呼吸”的水龙卷也已经酝酿完毕。

　　水龙卷像是活了一样冲“白鸟”袭去，在“水之呼吸”的操控下，张开血盆大口，冰雪弯刀也冻不住水龙卷，“白鸟”的身影被水龙卷吞没。就在所有人以为胜负几近分晓之时，水龙卷被“烧”出个大洞，豁口处冒出蒸汽，一把尖锐透明的冰色弯刀倏地飞出，擦过了“水之呼吸”的脸颊，将她戴着的兜帽划开。

　　心中警铃大作的“水之呼吸”慌忙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想要攻击，但是另一把弯刀已经先一步抵上了她的喉咙。

　　一息之间，胜负颠倒。

　　那些“蒸汽”是什么？“白鸟”是怎么破开水龙卷的？她的“弯刀”又是怎么来的？

　　严溪妙不知不觉已经站起身，思绪翻腾间已经从观众席被传送回大厅。

　　她虽然是个不上进的学渣，但怎么说也是严家从小精心培育长大的，许多知识哪怕不上课她也知道，早就了解许多攻击战斗的仪式，各种术法的严溪妙就算不会释放，也能说个头头是道。

　　凝冰成“弯刀”，只能说有可能性，但是不大，而且还是长久留在手里的。术士的术法不是即时性的就是需要仪式和材料长久不断维持的，就算是固化的阵法，也是有供能和储能单元的，储存的浮游灵耗尽一样没用。

　　她非常肯定，“白鸟”起码是混血。

　　……

　　季子烟睁开眼，感受灵源中又充满了灵力。

　　第一场就打得有些吃力，季子烟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暗箱操作了。

　　她让季清颜变化了容貌和身高，露出原本的发色，又重新注册了一个代号，指纹也改变了。

　　“白鸟”是混血，和“十七”又有什么关系？

　　季子烟知道，季清颜的混血身份约莫已经暴露在一些人眼底下，程穆兰不会是唯一一个知道的，即使用了不同的代号不同的容貌身份做遮掩，也有可能会被推理调查出来。

　　那就直接捏造一个真正的雪精灵。

　　一定有人了解雪精灵，但不见得会知道雪精灵与人类的混血是什么样的。

　　季子烟让季清颜放开了运用传承血脉的力量，她负责辅助。

　　为了给更多人留下印象，季子烟也没有停留，继续申请下一场的对决。

　　这一次没有遇上有天赋的新人，与季清颜有明显的实力差距。

　　季清颜银白色的长发飞舞，她的手掌上凝结起冰霜，蔓延至手肘，一把半人高的冰霜长弓凝结，躲开对手攻击的同时，拉弓——

　　箭矢没有刺入血肉，而是钉在了对手的脚下，霎时冰霜蔓延，冻住了他的双腿。

　　下一发对准了他的头颅。

　　整场对决用时不到三分钟就分出了胜负。

　　场内寂静无声，又跟着进来的严溪妙猛地站起，她要去找闻人玥！

　　这哪里是不知名的混血，这明明是活的、没有什么伪装的雪精灵！

　　严溪妙在关注“白鸟”的比赛，闻人玥自然也是。

　　她便是那个容易推理出子烟与“白鸟”有关的人，前脚刚注册一个“十七”，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又来了个“白鸟”。

　　子烟在学校里，也是冰属性亲和。

　　就算指纹都不一样，雪精灵擅长伪装，难道连这点都变化不了？

　　“这是不愿意承认吗，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白鸟’。”

　　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是真正的雪精灵，还是难得一见的雪精灵混血，只需等待“十七”的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