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的魔女》王爷纪东宝

35、35.白砂糖

　　按照艾玛的指示，海沃德用战斧拨开满是荆棘的蔷薇丛，大朵大朵的蔷薇在她粗暴的操作下纷纷跌落。

　　不过这和珍贵的蝴蝶之死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

　　感觉已经闹出了挺大的动静，担心守卫很快就会赶来，海沃德干脆左劈右砍，直到挖出一个大洞。

　　这下，终于看见了埋藏在荆棘深处的东西。

　　那是一只湿透的小猫，通体雪白，不过四肢裹着泥泞，胸口还有类似血污的暗红色干痂。

　　海沃德蹲下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附近不像是有什么躲藏起来、伺机而动的危险生物。这才谨慎地用单手把白猫捧起来。

　　那猫就这么软软地瘫在她手里，头和身子耷拉着，像一团半液态的东西。

　　“没僵硬，暖暖的……应该没死。”

　　原本以为让晶蝶聚集的会是什么魔法生物或者道具，居然只是这样一只半死不活的小猫？

　　不过此时艾玛也懒得多做思考，稍微放松下来以后，才惊觉站在雨中太难受了。

　　“没死就带上！快点走吧！”

　　……

　　因为下雨，操作纸鹤飞行显得艰难许多。何况还得单手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猫。

　　尽管艾玛勉强施了个避雨的术法随行，可是回到寝室，纸鹤的脖子和翅膀还是软趴趴地瘫倒，看来这只已经是废掉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找到了吗？遇到了吗？”

　　珍妮的精神显然还好得很，就是双眼盼得满是血丝。

　　“稍等，你先拿着这个。”

　　艾玛把猫塞到珍妮手里。

　　“什么东西啊？活的！”

　　懒得理会珍妮，反正她很识趣地压低了声音。艾玛从床下找出预先准备好的绳子，在床脚上仔细系好，然后丢出窗户。

　　海沃德虽然轻身功夫极好，可是要攀爬上这样的高塔，还是得借一点儿力，她拽着绳索，轻轻点了几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回到了寝室。

　　艾玛麻利地收好绳子，赶忙给自己施了个驱水的术法。一大团水从身上浮动出来，被她丢到窗外的雨帘里。

　　然后是那只猫，最后才轮到海沃德。

　　“它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珍妮有点担心地说道。

　　艾玛接过来感受了一下，先前它全身浸满了水，注意不到，现在干燥了确实显得很烫。猫这种动物的体温本来就比人类要高上不少，可是这也显然也有点儿超过了极限。

　　不知道是因为被雨淋，还是受伤引发了炎症。

　　检查了一下它胸口血污的部分，好像没有看到外伤。不过这猫的两条后腿都断了，以不自然的形态歪曲、垂坠着。

　　“太残忍了。”珍妮语带呜咽。

　　艾玛找出一条毛巾，在上边施展了清洁咒，然后轻轻为白猫擦拭，很快就将泥土和血污处理干净。

　　“这真的是只猫吗？”

　　“什么意思？不然是什么？”

　　这里可是圣山侧峰顶端的图林学院城堡，野猫是绝对不可能爬上来的。可是怎么看这都是只普通的猫，身上也没有魔素的波动，不像是魔法生物。

　　“是不是幼年态的塔佐蠕虫啊？”

　　海沃德猛然发言，她自从那次洞穴搜救之后，对猫这种生物就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些铺天盖地袭来的长条状危险生物，光是用回忆的就毛骨悚然。

　　“不是！”艾玛翻了个白眼，“准备一点温水用勺子喂给它，试试看能不能喝进去。”

　　珍妮允诺了一声，赶紧跑去一旁用术法加热杯里的水。

　　艾玛还是放心不下，深怕“引狼入室”，又抽出魔杖对着白猫施展了好几个显形咒。

　　什么变化都没有，小猫还是蜷成一团，艰难地喘息。

　　在魔药课上，大家也学过几个治愈类的药方，不过寝室里自然是没有熬药的条件。于是海沃德只能简单为小猫做了一下正骨，然后由艾玛找来绷带和木条，捆绑、支撑了一下。

　　话说回来，就算是熬好了药估计也灌不进去多少，因为热水它就没喝进去几滴。

　　用毛巾仔细包裹好这个小家伙，找了个小箱子放进去，搁在床头。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它自己了。

　　……

　　第二天，学院里又传开了新的恐怖故事。鬼魂趁着雨夜在花园里肆虐，残害了一大片蔷薇，还杀死了好些只幽火晶蝶。

　　都说鬼魂是不能触碰阳世的东西的，怎么花园里的那群鬼凶恶至此？看来那几个一年级学徒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走了大运。

　　珍妮在转述这条“新闻”的时候，神色中带着狐疑和质询。艾玛和海沃德默默将头转开了一点儿。

　　正好这时赫斯特女士走进教室，珍妮也不好继续追问。

　　前一晚折腾到太迟，早晨醒来已经临近上课时间，出门的时候有些匆忙。那只小猫的情况只大概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起色。

　　此时在课上，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心不在焉。

　　即使赫斯特女士展示了一手将老鼠变成帽子的绝技，艾玛也只是麻木地鼓掌，顺便在内心思忖，要不要带只老鼠回去给猫吃吃看。

　　乘着课间的间隙，艾玛指使脸皮最厚的海沃德，去找药剂学课的老师琼斯女士，问她要一些断骨再生的药。

　　“就说你准备全力跟弥尔顿先生讨教一下，担心自己被打断腿。”

　　无论海沃德有没有用上这个“合理的解释”，药剂确实是拿到了。深绿色的药发着微微幽光，被盛在一支小小的水晶瓶里。

　　不知道人用的药能不能直接给猫喝……不过这时候也没法深究了，纯粹死马当作活马医。

　　午饭时间，由珍妮去食堂多“偷”两人份的面包，艾玛和海沃德忙不迭地回到寝室。

　　在向箱子内查看的一瞬间，两人都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生怕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好，白猫还活着。只是喘息得更艰难了一点。

　　“应该是很疼吧，两条腿都断掉了。”

　　一边用温水调稀药剂，艾玛一边感慨。真是个坚强的小东西。

　　药汤分好几次喂下，大概喝进去了十分之一，不过对这么大的身躯也应该足够了。接着拆开绷带，发现它的两条后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

　　起效了。

　　艾玛松了口气，把剩下的药搁在床头。坐到床上开始啃珍妮带回来的硬面包。海沃德又从自己柜子里翻出来一些肉干，自己吃的同时还撕了一些很细的肉条放在猫的身边，等它醒来可以自行取食。

　　“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啊？”

　　眼看小猫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呼吸，就像安心地睡去，珍妮抬起它的一条后腿。

　　“是只小公猫。”

　　“等它好了就放回花园去啊，你想养它？”

　　海沃德表示不解，女术士饲养宠物通常都有特殊功用，譬如送信或者查探，最好是有强大的攻击力，可以保护自己。这猫能有啥用？

　　而且这只猫多少有点来路不明，总觉得留在身边会引火烧身。

　　“不着急，就先养养看吧。如果它康复了以后不想留下，就放回蔷薇丛附近去。”

　　艾玛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它的毛很柔，很顺，很软，跟小羊羔的触感很不一样。就好像一团软绵绵的，暖和的云。

　　此时它的体温也仿佛渐渐正常了起来。

　　“就叫它……白砂糖吧。”